184、第 184 章(1 / 2)

內娛第一花瓶 三三娘 6942 字 6個月前

商陸甫一回國, 堆積的工作和合作邀約雪花般湧來,電話一打半小時都停不下,柯嶼這邊也有事務要處理, 兩人總不能待在一塊兒打電話,他去了中庭花園, 邊走邊聽袁荔真彙報工作,等掛斷時天色都暗了不少。

結果迷路了。

在男朋友的家裡迷路, 就離譜。

柯嶼覺得跟商陸求救估計能被他笑死, 倔犟地決定先自救一下。商家的花園大得像公園,牽牽連連地一直到會所那邊的火烈鳥島, 不提那些奇花異木如何鬱蔥珍貴, 光大大小小的湖和池子就有四五個,枝朵掩映著拐角處的歐式噴泉, 如果這時候跑出來一頭梅花鹿,柯嶼也不會覺得意外。

林間深處傳來隱約聲音,他心裡怔愣外便是一喜, 定了定心緒, 步履從容地假裝順路經過——

林中亭子裡的人卻是商檠業。他坐在實木軟墊沙發上, 手邊擺著茶盤, 剛才柯嶼聽到的聲音便是他在通電話。聽到動靜,商檠業略略回了下眸,見是他, 眸色中流露出一瞬意外。

柯嶼見到他總是會緊張起來, 不像溫有宜親切。他頷了頷首,走不禮貌,不走好像更怪。猶豫的時候,商檠業從沙發上起身, 對電話裡最後簡短交代了幾句,便收了線。

“商叔叔。”

商檠業比他高,垂眸看人時縱然收斂了氣場,也壓了一頭。他看了他兩秒,漫不經心地說:“你叫有宜Tanya,叫我叔叔,是不是輩分亂了。”

柯嶼心裡一怔,沒等他反應過來,商檠業撣了撣煙灰:“怎麼走到這裡來了?”

柯嶼老老實實地回答:“……迷路了。”

商檠業哼笑了一聲,有點像善意的嘲笑,他撚滅煙,“走吧,我帶你回去。”

小徑是白砂石鋪就的,蜿蜒到墨綠色的熱帶叢林深處。

“陸陸小時候也經常在這裡迷路,不過我懷疑他是故意的,是為了逃國文課。”

從他嘴裡出現“陸陸”兩個字很違和,就像看到一個不苟言笑的人忽然說了個冷笑話。柯嶼走在他右側,不免抬起眸去瞥他。商檠業察覺到他的目光,回應了他,繼而勾了勾唇:“怎麼,我在你眼裡,是那種很嚴格的封建大家長?”

柯嶼連忙說:“沒有沒有……”

“babe一直這麼批判我,我當然也有反思,不過陸陸從小到大被有宜慣壞了,很倔強,最擅長的事就是跟我吵架,這點跟他大哥很不同。”

柯嶼微微笑:“他們兄弟兩個的確個性迥然,但都很優秀。”

“我從小就懂得的道理是過剛易折,自己年輕時也為此吃了不少苦,陸陸的性格裡有跟我相似的成分,加上他從小沒有受過任何挫折,講天賦,多少老師奉承他是天才,講成就,普通人要努力夠到的,他輕而易舉,這種情況下,做家長的不得不開始擔心他。”

“我很羨慕他有這樣的成長經曆,”柯嶼由衷地說:“他很自信,篤定,波瀾不驚,在片場他資曆最輕,但所有人都不自覺聽他的話。”

商檠業點點頭,輕描淡寫:“你說得不錯,不過在家長眼裡是另一層憂慮。你有沒有想過,一旦有外力打破了他的這份自信,他也許就起不來了。”

“怎麼——”柯嶼愕然,繼而每個毛孔都開始透出不安,他甚至不敢看商檠業,隻倉促地垂下了眼眸。

商檠業走得很慢,是散步的步速,好像刻意要跟柯嶼把話聊透。

“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我指的是什麼。柏林時,有宜問你過去兩年過得如何,你說不錯,我相信這裡麵有粉飾的成分,但是陸陸過得不好,不知道他有沒有跟你提過?”

“不算提過。”柯嶼輕聲說,聲音穿雜在暮色下的蟲鳴聲中。

“你可以想象一個不信鬼神不拜神佛的人,有一天突然開始求助於怪力亂神和宗教,他找了全世界最好的心理醫生、精神科醫生,也找了那些據說隱避於世的神醫、催眠大師,試圖去忘記一件事的存在——就是這樣的‘不好’。”

“……商陸看心理醫生?”柯嶼難以置信,可商檠業的語氣很淡,也沒有責怪他、遷怒他的意思,仿佛隻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最開始是我們的私人醫生,之後是香港的、大陸的,美國的、歐洲的,有宜被他嚇壞了,他晚上睡不著,有宜就抱著他哭。孩子長大了始終有自己的秘密,這是做父母要用一生去接受的事實,但看著他這樣,我不得不去調查——”

他頓了一頓,在柯嶼心裡升騰起本能的恐慌時,說:“我才知道,他不是想忘了你,是想忘記一些照片。”

指甲掐進了掌心,柯嶼忍著痛,閉了閉眼,聲音幾不可聞地顫抖著:“叔叔知道是什麼照片了嗎。”

商檠業什麼都知道,但在兩秒的停頓後,他笑了笑:“這是你們之間的秘密,我隻負責調查我兒子的秘密,所以,我還不知道。”

“是……”

商檠業打斷他,“你不需要跟我坦誠,也不需要跟有宜說,我今晚和你提道這些,不過是作為一個父親,把商陸過去兩年的苦難轉述給你。我知道他一定不會告訴你,隻是痛苦如果能輕易地被掩藏為不存在,那這份痛苦也將失去所有意義。我看得出來你很愛他,所以我把這份痛苦告訴你,希望你珍守好,”他看著柯嶼的側臉,聲音低沉溫柔,“就當作……是給你們百年好合的第一份禮物。”

柯嶼不知道原來此處離另一側門廳這麼近,天色暗了,燈光點亮,白色的房子輝煌得像一個漂亮的水晶夢境。他自己迷路時如何走都走不出,跟著商檠業不過幾步,便覺得柳暗花明,眼前和呼吸都豁然開朗。

他怔怔地說:“原來這麼近就到了。”

商檠業用氣息笑了一聲:“要是你覺得不夠,我還可以陪你走一遍,讓你多聽聽他小時候挨了多少頓打。”

柯嶼回過眸去,唇角抿了抿,眸光被燈影映照,如夢初醒的迷離和清醒:“不了,我該去找商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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