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番外一(1 / 2)

內娛第一花瓶 三三娘 15629 字 6個月前

大約是要當導演的人首先自身演技就是過關的,柯嶼看著商陸的神色,無從辨彆他那帶著戲謔的溫柔裡,究竟是戲謔的成分多一些,還是真心多一點。

他分辨不了,乾脆就選擇不分辨,也不問。商陸淡笑著直起身:“你好像被我嚇壞了。”

“沒有嚇壞,”柯嶼糾正他,“隻是有點。”

商陸微微一笑,“你一個專攻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的,對同性戀也談虎色變的話,是不是太沒有文學性的包容了?”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耳熟?哦,是他白天剛剛拿去道德綁架了一番裴枝和,現在回旋鏢紮到了自己身上。

柯嶼個性倔強得很,冷笑一聲,反唇相譏道:“你又不是,管我對同性戀怎麼看法?就算恐同也跟你沒關係。”

商陸沒料到他這麼坦誠,心裡出現短暫的沉寂,那是一種“果然如此”的墜落感。他勾了了勾唇,聲音輕下去:“你不是自詡自己是當哥的嗎?怎麼沒有哥哥的覺悟?是不是應該以身作則,交給弟弟一些寬容、平權、正確看待世界和邊緣人群的東西?”

這太能上價值了,柯嶼一時詞窮理屈,商陸哼笑著撥了下他頭發:“算了,你怕就怕吧,反正我也不是。”

“真的嗎?”否定來得太快,柯嶼反而質疑起來。

商陸眼底的笑意沒停過,覺得柯嶼真是又好逗又好騙又好哄,哪像什麼二十幾的大學生,更不像從小那種複雜環境成長起來的個性。不過還有另一種可能,那便是柯嶼對彆人是諱莫如深深沉似海的,隻對他透明天真。一想到世上還有這種可能,商陸抿著的唇就更深地勾起。

“怎麼,你很失望嗎?”商陸繼續逗他,總是這樣靠得極近的距離,說話時,帶有香味的呼吸就縈繞在柯嶼鼻尖。影音室的冷氣總是開得很足,但柯嶼的脊背出了一層薄汗,就連掌心也莫名潮濕了。

“說是,你要嚇跑,說不是,你又要懷疑我——你到底想讓我是,還是不是?”

柯嶼被他欺身得身體不自覺後仰,喉結滾動著,他吞咽了一下才冷冰冰又語無倫次地說:“……你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關我屁事!”

“真的不是,”商陸無辜地看著他,“如果是的話,也隻因為你而是。”

他說完就走了,留下柯嶼震驚地、欲言又止地站在原地,瞳孔在黑暗裡很圓地大睜,整張臉都漲紅了。

那個在南山島喝便宜汽水、會很乖很失落地問他“你為什麼不給我回信,是不是不想和做朋友”的商陸消失不見了,柯嶼看著他高大的近一米九的背影消失在影音室厚重的軟包隔音門後,走入一片熾熱的白色光影中。

裴枝和很八卦,自從單方麵自認為和柯嶼聊開了後,就總是隔三差五地關心他和商陸的感情生活,縱然柯嶼極力否認,並表示這根本不可能,枝和也仍然有自己的邏輯:“其實談戀愛的本質不是男的女的,而是誰就是誰,商陸就是商陸,你就是你,不信你去問問陸陸哥哥,要是你是個女的,難道他就不喜歡你了嗎?”

這哥倆一個比一個能繞,柯嶼心態都要崩了,“彆搞我,我不想知道這種問題!”

枝和噔噔噔跑去問商陸,又帶著答案噔噔噔回來了,“商陸說了,要是你是個女的,早就三茶六禮八抬大轎把你明媒正娶了。”

柯嶼:“……”

“不過陸陸哥哥也說了,鑒於你是個男的,所以這種問題不成立,他不喜歡你,你不要多想。”枝和老成地拍拍柯嶼的肩膀,“你呢?要是商陸是個女的,你會喜歡他嗎?”

“不會。”

裴枝和很驚訝:“你認真的嗎?”

“認真的,我會把他當妹妹,就好像現在把他當弟弟。”

枝和抬眼看看對麵,好像有道身影閃了一閃。他心裡驀然有些難過,似乎是被商陸隔空傳染了。

連商陸這樣的人麵對暗戀都這麼狼狽,可見愛情真他媽不是個好東西。

裴枝和呆呆地想,其實商陸很好看穿,隻要柯嶼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商陸所有的注意力就都在他身上,視線甚至不舍得移開一秒。

自以為瞞得很好的隻有商陸,看不出來的也隻有柯嶼。

隻是不管看不看得出來,隻要柯嶼堅持是把他當做弟弟,那也根本就沒有辦法。枝和不能確定柯嶼是不是喜歡商陸,因為他對商陸一如既往的就是很好、很關心,就是把他放在第一的位置,這種感情早就深重得超過了愛情,如果要用十年壽命去換商陸的什麼,柯嶼會毫不猶豫。

已經深到了這種地步,又怎麼好去鑒定究竟是親情還是愛情呢?柯嶼認為這隻是親情,也並沒有錯。

枝和犯了會兒愁,覺得這不是自己能hold住的領域,識趣地放棄了。

·

雖然商陸否認了,但曖昧不清的氛圍似乎從那一天起就留了下來,以至於柯嶼去彆墅的次數都少了許多,問起來便說是臨近期末課業繁忙,他每天要泡在圖書館裡寫論文。還是明叔親自去大學請他接他,才把人帶回了家。

“你一直不來,小枝都想你了。”明叔笑著說,眼神卻飄落在商陸身上。

裴枝和捧場地說“是呀是呀”,推商陸,“是吧是吧?”

商陸兩手插在褲兜裡,高大的身影微躬,略有些冷淡地說:“還行。”

眼神卻一瞬不錯地停留在柯嶼身上。

柯嶼低咳一聲,垂首躲過他的目光。

“今天差點就帶一個回來了,”明叔鬆快氣氛打圓場,“叨叨天天說自己泡圖書館,但從沒說過自己是女同學陪著泡的,對不對,叨叨?”

柯嶼一瞬間緊張地抬起眸,看著商陸。商陸的神情很淡,“是嗎?”他不置可否地問了一句,單純隻是附和話題。

“沒有,”柯嶼解釋,“隻是剛好是一個老師帶的,分到了一個課題下麵。”

“我看她也是中國人?是留學生?”明叔問,“挺漂亮的。”

“嗯,是留學生。”柯嶼點點頭,有些尷尬地否認,“也沒有很漂亮。”

其實是很漂亮的,這是當屆留學生公認的事實,而且追她的人很多,柯嶼心裡也承認她很美,但這個事實似乎不能當著商陸的麵承認。至於為什麼不能,他依然無暇深想。

“眼光彆這麼高,遇到喜歡的就試一試,”明叔以過來人的語氣勸慰他,“我看她對你有好感。”

商陸似乎對此起了些興趣,但興趣不高,因而是意興闌珊懶洋洋地問:“是嗎?你怎麼知道?”

“我看叨叨上了我的車,她很依依不舍的樣子,後視鏡裡看到她原地站了很久,對了,”明叔想起什麼有意思的,眼尾皺紋都笑出來:“她叫你什麼?小島?”

“不是——”柯嶼一下子渾身的毛孔都炸出了燥熱,“不是她叫的,是有一次導師這麼叫,大家都起哄,所以就成了小島。”

“小島好聽。”裴枝和喃喃念了兩遍,“小島哥哥也比小嶼哥哥順口。”

他瞥了商陸一眼,撞他:“陸陸哥哥,你也試一試。”

商陸以一聲冷嗤表達了自己的不屑。他沒叫過叨叨,頂多玩笑般一聲“小嶼哥哥”,除此之外便是連名帶姓。

柯嶼心裡一空,立刻說:“不用,這隻是大家開玩笑的叫法。”

他每次來明叔都把他當貴客招待,卻也並不會讓柯嶼生出生分的外人感,隻是這一次不同,餐前餐後的氛圍都很微妙,細究起來的話,大約是因為商陸的話少了許多的緣故。

明叔為自己的少爺開脫,帶著調侃的意味:“快十八歲了,到叛逆期了。”

柯嶼點點頭:“我十七八的時候也不喜歡說話,要裝酷。”

“你十七八歲時已經跟前女友寫情書了。”商陸提醒他,淡漠的樣子果然很酷,是那種放籃球場上會讓女孩子尖叫的酷。

柯嶼品出了些耿耿於懷的味道,因為這不是商陸第一次介懷這件事,何況這都是哪一年的老黃曆了,連詩涵都已經分手兩回了,他仍介意。是吃醋嗎?還是像上次他自己說的,是占有欲作祟?

占有欲強到這個份上,柯嶼為商陸覺得辛苦,甚至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為了減輕商陸的這種辛苦,他的男女關係隻好再單純一些。他覺得商陸的這份關注遲早會轉移走的,說不定哪一天一個女生冒出來就令他神魂顛倒了,那時候,占有欲就放到了那個女生身上,柯嶼就解脫了。

但是他沒有想到這份解脫會來得這麼快,而且來的時候,也並沒有覺得有多解脫。

是明叔問起下周踏青野營的安排,本意是想起個話題,再自然地邀請柯嶼參加,但是商陸沒給這個機會,他輕描淡寫地說:“蘇菲剛剛發簡訊給我,她會跟我們一起。”

明叔意外地看著他:“蘇菲?”

“嗯。”商陸很淡地勾了下唇,對明叔的意外不明就裡:“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自然是沒有問題的,明叔反而隱約有些高興,因為商陸一直沒有表現出對異性的興趣,他一度擔心商陸是不是對柯嶼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沒問題,我這就讓人安排的,”明叔做事向來妥帖,問:“她喜歡什麼,有什麼忌口和宗教上的忌諱?”

商陸沒有磕絆,說得很順暢,信仰什麼,忌諱什麼,喜歡什麼花,不喜歡什麼花,喜歡什麼水果,厭惡什麼食物,對什麼過敏,事無巨細。

裴枝和都聽愣了,嘴巴微張,呆滯的模樣。他搞不懂,要是主體換成柯嶼,商陸交出這樣一份滿分答卷就一點都不違和。問題是蘇菲……?他甚至都要想一想才能對得上人臉。

“陸陸哥哥,”裴枝和沒大沒小地叫他,不服氣地要跟這個蘇菲比一比,“你知道我最喜歡吃什麼?”

“……飯?”商陸遲疑地說。

枝和:“……”

自取其辱了。

商陸短促地失笑了一下,懶洋洋地罵他:“喜歡吃大閘蟹和鮮筍,行了嗎?”

枝和略抿了下唇:“算你有良心,那小島哥哥呢?”

商陸瞥了柯嶼一眼:“不知道,海鮮吧。”答得很籠統。

這種小孩子的把戲,柯嶼自然不會參與。他長在海島,但從不曾喜歡過這些,反而隻吃些清淡便宜的貝類蛤類,因為他對好幾種海鮮過敏,能吃的魚蝦蟹都有限,聖誕那頓晚餐的帝王蟹,也不過是陪著商陸吃了大半。

他沒有糾正商陸,反而不太在意地點點頭,帶著笑意,仿佛商陸說的是對的。

商陸幽深的眸色凝固在他身上,臉色不知為何不太好,甚至怒氣衝衝地沉了下去,周身散發出冷冰冰的氣場。

柯嶼不想參與這次露營,但裴枝和三求四請,理由正當:“不要啊小島哥哥,你不去的話我不是要當電燈泡了?誰要看商陸跟彆人卿卿我我啊!我怕長針眼!”

商陸作勢要揍他,枝和抱頭躲到柯嶼身後,抱著他不撒手:“真的真的,你陪我去吧,這樣他倆看星星看月亮的時候,好歹我們還能聊聊天,否則你讓我陪明叔喝茶嗎?”

柯嶼幫他出餿主意:“你可以練琴乾擾他們。”

“做個人吧,”裴枝和垮下臉,“我不想當背景音樂了!”

等到露營那天,足足裝了兩輛SUV,簡直是搬家式露營,光帳篷就帶了三頂,一頂四人大三角帳篷,兩頂雙人帳篷,外加一張可容納八人長桌的天幕。

明叔所承襲的一切生活方式都是英倫式的,到了地方開始整頓營地,柯嶼才發現他有多精致——白色密閉式冰箱裡鋪滿冰塊,插著各種各樣的精釀和白起泡酒,三頂帳篷的鮮花和香氛精油都是不同的,蛋卷桌高低錯落,完美切割出廚房區、就餐區和下午茶區,手搖咖啡壺和明頓瓷器一應俱全,即使在野外也照顧到了早起喝咖啡下午喝茶晚上喝酒的生活習慣,更不用說那些料理得當的高級食材,個個都被冰袋保存得精神鮮靈。

傭人跟過來的不多,主要負責安裝帳篷,天幕就留給年輕人自己去玩了。打地釘係繩時蘇菲一直跟在商陸身邊,柯嶼和裴枝和在另一角幫忙整理對角。

枝和呲呲小聲喚柯嶼,“小島哥哥,你覺得蘇菲漂亮嗎?”

“漂亮。”柯嶼由衷地說。

玫瑰一般的法國美女,淡棕色的卷發掩著明媚嬌豔的麵龐,五官無一處不透露著嬌憨可愛,不用做表情時唇也是微微翹起的,像花瓣。她和商陸站在一起時,讓人覺得連整個世界都變得養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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