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番外二(2 / 2)

內娛第一花瓶 三三娘 14092 字 6個月前

固定的畫麵中,隻有畫外音收入,那是殘忍的戲份,通過現場收音的仿佛傳遞。雖然觀眾看不到,但和阿寶一起聽到了。

聲音漸弱,聲嘶力竭中,喉頭冒著血,風的嗚咽中,是女人被血嗆住喉嚨的咕嚕聲。

紀允的臉上劃下一行眼淚,眼睛紅得可怕。

不能演錯,不能演錯,不能演錯。

身上的力氣漸漸卸了,柯嶼鬆垂下手臂,瞳孔盯著地麵,陷入失焦的空洞。

「懦夫!窩囊廢!」紀允拿手指指著他,氣喘籲籲精疲力儘。

「你懂什麼……」柯嶼仍舊是瞳距失焦的,「他們五個,我們兩個,他們每天大魚大肉,我們吃的什麼?!我已經七天沒吃飽飯了!你懂鬼子什麼?你跟他們交過手嗎?知道他們力氣多大多不要命嗎?那是鬼!」

沉默中,小彬憐憫地看著半蹲的阿寶:「你上不了前線了,你已經殘廢了。」

阿寶冷笑:「小鬼,我上前線前跟你一樣不怕死!等你看到你的戰友在你麵前炸成屍塊!看到人被子彈眼打得破布一樣,你就知道活著有多難,有多好!看不上我?沒有老子,你就彆想找到部隊!」

行程再度重啟。

深藍的天空中,遙遠的炮火點亮片刻光芒,他們踽踽潛行,鬼祟、謹慎、屏著氣。與其說是老鼠,不如說更像是下水道的蟑螂了。

一隻羊,一隻命大的、無人看管的羊,出現在地平線上。

天是墨水般的藍,是夜最濃的時候。

「那是什麼?」

「羊。」

「怎麼會有羊?」

紀允小跑過去,羊躊躇著,看到柯嶼的身影,停下腳步咩了一聲。

柯嶼心裡一緊,幾乎就要出戲,幸而是遠景,攝影機並沒有捕捉到他臉上的遲滯遊移。

「是那個女的?」

「誰知道。」

「把它牽到坡後麵去。」小彬四顧,「鬼子會不會強/奸羊?」

阿寶嗤笑一聲,「鬼子會把它大卸八塊,連皮帶肉吃個乾淨。」

……肉。

兩人的心中俱閃過這個字眼。

兩人都本能地吞咽了一下。

紀允解著繩索的動作遲鈍了下來,散漫了下來。

誰都沒有看誰,在緊張的敵占區,兩人不約而同顯現出心不在焉的狀態。

阿寶忽然發難:「我宰了它!」

羊受驚,從小彬手裡掙逃,沒幾米,被兩人先後追上。

「鬼子三天兩頭掃蕩一次,它活不長的!中國人的羊,就要喂中國人的肚子……」阿寶死死拽住繩子,將羊的脖子扯得仰起,啐了一口咬牙切齒地說:「……一根骨頭都不要便宜日本人!」

羊劇烈掙紮起來,小彬怔怔地看著,不久前被阿寶捅穿的掌心似乎又開始覺得痛了,他的手指發起抖來。

「愣著乾什麼!按住它!」

整個劇組的人都目不轉睛地看著,不知道有多少人吞咽,又有多少人掐緊了拳。斯蒂芬一雙蒼老鷹目銳利無比,要將柯嶼的每一絲演技收入眼底,他分神想到商陸,卻見到他凝視著監視器,手不自覺握住了椅子扶手。

「哦、哦。」小彬如夢初醒,但他手太疼了,明明是鄉下小子,卻顯出束手無措的笨拙來。

景彆是中景,沒有推特寫,因為在此刻,過分真實的殺戮血腥沒有必要全盤傳遞。

「噓,噓——」阿寶從腰上摸下匕首,「噓——不痛,不痛——我結果了你的畜生道,你去投個好胎,下輩子好好做個人,好好做個人——噓……」

他在起殺心時,總是慣常地「噓——噓」,似乎在安慰手下即將要死去的生命。

刀舉了起來,在空中滯了一秒。

所有人的一顆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血濺到了空中,濺上了柯嶼的臉。

那和血漿不同,是滾燙的,濺到臉上時,還有溫熱的粘稠。

他的表情出現一瞬間的空白,羊四蹄朝上,還剩著一口氣掙紮。

紀允不敢看他,隻死死按著羊,眼淚幾乎就要砸下來。

不能哭,不能讓柯嶼再演一次,不能讓他再殺一次。

又一刀捅下,血從眼前飆過,柯嶼眨了下眼。

手下的生物失去了生命體征,連抽搐都未再抽搐,便偃旗息鼓了。

「吃肉。」阿寶喃喃地說,短促地笑了一下,語氣振奮起來:「有肉吃了。」

鏡頭轉為近景,拍到他的刀尖劃開柔軟的肚皮。

那一刀下去以後,隻劃了一毫米便頓住了,似乎是遭受了胸膛中什麼阻力。

「吃肉,吃肉,吃肉……」

「……寶哥……」小彬恐懼地看著他,一屁股倒在地上。他的衣襟被血染紅了。

「吃肉!吃肉!吃!吃肉!」

「哈,哈,哈」他的嘴裡不住哈著氣,發出像笑不笑的怪異聲音,目不轉睛,刀子上浮出血沫。

情緒到此刻抵達了頂峰,柯嶼抱著小羊溫熱的屍體,崩潰地慟哭了起來。

刀尖戳在羊身上,徒留一一抹纏著染血繃帶的刀柄。

煙盒就在桌子上,商陸伸出手,目光停留在自己輕顫的指尖上。

他拿了三次,才拿準了那盒煙。

一聲保險栓被拉開的聲音,小彬從地上連滾帶爬地跌了兩步才站起來:「寶哥?!」

「小日本——我操/你祖宗!我操/你祖宗!」

阿寶端著槍,用力大步向前,遠景中,他被腳下草根絆了一角,兩膝著地跪在了地上。

這是預演中沒有的意外。

商陸豁然起身,卻看到柯嶼死死捏著槍口拄著槍托,艱難地爬了起來。

他的腳步比剛才更淩亂,更倉皇了。

黎明升了起來,暗淡的晨光,微藍地停留在樹尖上。

哪裡還有鬼子的身影呢?隻有一抹染著血的白,像一件孝服披在了大地上。

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場到這裡就哢了。他們在等著導演的指令,沒有這一聲指令,攝影機不能停,表演亦不能停。可是所有人都停下來了,因為這是千百次預演過的戲,每個人都精準得像上了發條,發條到這兒就徹底鬆了。

人們看過去時,看到監視器後的座位空空如也。

商陸闊步衝向柯嶼,斯蒂芬無奈地代為宣布了這條過。

一聲嘔吐聲響起,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一聲借著一聲,要把肺,把胃,把膽,把心都嘔出來了。

“柯嶼,柯嶼,柯嶼,”商陸把他死死抱進懷裡,死死地按著他的腦袋,讓他埋在自己頸窩。他咬著牙,側臉緊繃如石刻,一聲一聲冷靜地說:“沒事了,沒事了……”

柯嶼攀著他的肩膀,手指幾乎要掐進肌肉。

紀允站在原地,心裡的痛苦化為難以言喻的顫栗。

他看到商陸哭了。

他看到他不可一世、永遠都在控場的老師,眼裡砸下一行眼淚,但是,是那麼地無聲,神情是那麼的死死秉持著冷硬。

隻有紀允看到了他的眼淚,看到他不住落向柯嶼發間的吻。

收工並沒有透出什麼歡欣鼓舞,一切都在沉默中有序進行。沒有人去請示導演,也沒有人去打擾他們,盛果兒拿著濕毛巾,站在原處遲遲未動。

她不知道為什麼也在哭。

作者有話要說:  緩一緩,看下麵

-

有關影視作品中犧牲動物的一些情況說明:

這方麵美國是有相關協會的,他們以及動保協會一般更關注馬狗貓鹿之類的野生動物和所謂更通人性的動物寵物,魚雞鴨羊豬牛這種食用性動物都還好。

在不可避免必須要真實拍攝的情況下,導演會對血腥畫麵進行控製,避免直觀鋪陳,避免給觀眾造成無關的衝擊或渲染。

由於本片是一鏡到底,所以無法用道具和剪輯的魔術,以及後期,故而隻能實拍。景彆和鏡頭畫麵,文中有詳細描述,並沒有切血腥特寫,重點還是在柯嶼的表演上,在這樣的痛苦下,絕不會對觀眾有惡劣的殺生引導。看完以後,大家隻會感到戰爭的殘酷(羊是有象征意義的,應該大家都能看出來),以及殘殺生命的痛苦。

本文、作者本人及導演商陸,都不宣揚不必要的屠宰,更不宣揚虐殺。柯嶼屠宰羊的手法,是專業快速的,絕非虐殺,絕非以殘忍殺害取樂或獻祭藝術。

對於國內某些導演炸死軍犬、炸死馬這種,是絕對錯誤、堅決痛批和抵製的,是會被罵死,也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在實例上,14年國內導演張揚拍攝時真實殺死了一頭鹿,劇情設定上是懷孕野生母鹿,但實際上是肉食鹿,也是進行了報備申請,也在國內外提名拿了獎。

以上,感謝大家看到作者和導演商陸的不容易。

感謝在2021-10-12 23:09:44~2021-10-13 22:26: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本攻褲衩落哪了、顧揚、bcrhsxr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恭州警花江停 20瓶;米拉米亞、00 10瓶;井城 9瓶;淩雙 5瓶;長天 2瓶;好多醜醜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