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1 / 2)

阮輕跟著林淮風,從後門進了一戶人家屋裡。

一位胡子花白、穿著錦衣大袍男子匆忙迎了上來,眼神在阮輕身上停留了一會,露出幾分詫異和惋惜,做了個“請”動作,用隻有他三人聽得清聲音說:“少主,唐姑娘,這邊請。”

阮輕微微一愣,詫異地看向麵前這位大伯。

氣氛有點尷尬,林淮風臉色沉得像黑鐵。

那大伯猛地反應過來,拍了自己一巴掌,哎喲說道:“瞧我這記性,給認成少主遠房堂妹了,都是差不多年紀哈哈,姑娘見諒,隨我裡麵請吧。”

阮輕“嗯”了聲,沒太在意樣子,跟著進了屋。

林淮風送她到一間廂房門口,囑咐說:“我人就在附近,你有什麼情況隨時喊我,但請放心,星照門人一時半會查不到這裡來。”

阮輕頷首致謝,林淮風猶豫著要再說些什麼,少女已經把門關上了。

阮輕早已經忍不住了,“哇”地一口將並蒂蓮吐了出來,再一點點將根莖從腹部抽出來。

屋外,林淮風遲疑著叩了下門,“阮姑娘,你沒事吧?”

阮輕跪在地上,支撐起身體,強忍著不適說:“我沒事……嘔!”

門一下被撞開了,林淮風往前走了幾步,看到阮輕背對著他伸出手,做了個“彆過來”動作,他才停下來,皺眉說:“你受傷了嗎?”

“我沒事,”阮輕重複說著,將並蒂蓮藏在裙底,同時轉過身帶笑看向林淮風,“昨天一夜沒休息,我隻是有點累……”

提起昨夜,林淮風不由地想到被子從她香肩滑落情形,喉結滾了滾,有些心虛,聲音微顫:“你先休息,有事隨時找我。”

等他走開,阮輕坐在地上,閉目休息片刻,出去給並蒂蓮弄來了水,讓小蓮花在水中緩緩舒展,慢慢蘇醒過來。

剛剛離開星照門並蒂蓮,對陌生環境好奇又害怕,阮輕守在她身邊陪她說話,一會兒眼皮撐不住了,累不行。

“小主人,你先睡一會吧,”並蒂蓮伸出長長莖,兩朵柔軟重瓣花倒在阮輕手心,甜甜地說,“一會有事,我會叫醒你。”

花瓣滿滿當當地堆在掌心,重重疊疊花瓣溫柔地撫著她,酥酥癢癢,比動物柔軟毛發更令人舒心,她輕輕“嗯”了聲,很快就睡過去了。

晌午才醒,阮輕恢複了精神,出門看到林淮風在院子裡處理傷口。

他光著膀子,前胸、手臂上都是醒目傷痕,阮輕之前給他簡單地包紮了一下,這會拆開來看,簡直慘不忍睹。

有傷口沒有上藥,看著已經化膿了;有皮膚口子開太大,怕是得縫針才行;刀傷附近,更多是淋漓血,乾了黏在皮膚上,很難清理。

阮輕就這麼看著他。

就像小時候看漁民們光著膀子在海上打撈一樣。

林淮風是東海劍修,肩寬腰細,軀乾軒挺,看著精瘦身軀上,肌肉線條如綿延山峰般,飽滿軒挺,他正專注地低頭擦洗毛巾,手臂肌肉隆起。

察覺到阮輕目光,他有些慌神,不自在地彆過頭去,毛巾“啪”一下掉水盆裡,他伸手去拾,又把水盆給打翻了,水濺濕了他褲子和鞋子,他手停在半空,滿臉寫著尷尬。

阮輕走過去,從容地撿起水盆和毛巾,語氣淡然:“我來幫你吧。”

林淮風欲言又止,看著她抱著盆到水井旁,搖出水倒在盆裡,洗了毛巾,擰乾,到他身旁給他擦拭傷口。

動作利索,自然地不像話,明明是高高在上掌門之女,卻格外地會照顧人。

林淮風幾次想要接過毛巾,阮輕都沒給他機會,三下五除二將他刷了個乾淨,擰毛巾時候還問他:“星照門人沒找上來嗎?”

“上午時候,全城都在搜捕你,”林淮風潤了潤喉嚨,“到現在,外麵什麼動靜都沒有了。”

阮輕奇道:“他們怎麼查不到這裡來?”

“我人在外麵守著,即便來了也不怕,你屋裡還有一地方可以藏,”林淮風張開手,任由阮輕搓揉,唇角勾起,“倒是外麵傳聞,聽著挺有意思。”

阮輕正好擰開藥瓶,“嘩”地一下將藥粉灑在他傷口上,激得林淮風倒抽一口氣,他皺眉低眸看著阮輕,輕聲說:“你彆生氣,我也不是很信那些傳聞。”

阮輕食中二指拍在他胸前傷口附近,替他將藥粉抹勻,似笑非笑道:“左右不過是傳你我二人事,我氣不氣又能怎樣,可你說你不信,是什麼意思?”

林淮風挑眉看她半響,“果然,你還不知道呢。”

阮輕停下動作,抬眸看他,“什麼意思?他們不是在傳你我二人事?”

“隻是其一,”林淮風斂了笑,神情認真說,“他們都在說,你拿走了星照門《九星秘籍》。”

傳言更加不堪,說她是偷,是盜竊,狼心狗肺,白眼狼……林淮風對她說不出那個字。

阮輕眨了下眼,歪了下頭,疑惑道:“九星秘籍?那是什麼東西?”

林淮風嘴角抽了下,“你不知道嗎?”

阮輕搖頭,將藥粉放在一邊,眸光沉了下去,雙手握拳。

事情有些不對勁,跟預想不一樣。

她隻拿走了並蒂蓮,那朵蓮花不可能叫九星秘籍吧?星照門這是在栽贓她……?

她神色不定,一口氣鬱結在胸口,沉聲問他:“如果是我拿走了九星秘籍,會有什麼後果?”

林淮風沉著臉說:“到時候你會被全天下通緝,還有人為了《九星秘籍》,不斷地找上門來殺你。”

阮輕頭皮發麻,身上血都涼了半截,好半響才回過神來,看著林淮風說:“我沒拿九星秘籍。”

林淮風注視著她,語氣平靜,“你如果沒拿,星照門人為何會這樣傳?《九星秘籍》是陸氏一門獨門絕技,天下人人都想得到它,這事可不是鬨著玩。”

也就是說,從今而後,不論她逃到哪裡,都會背上星照門叛徒罪名,都跟那人人垂涎九星秘籍脫不了乾係。

陸家人,這是想置她於死地。

她心亂如麻,咬咬牙說:“我確沒拿那東西。”

默了片刻,林淮風伸手抱了下她肩膀,皺眉凝視著她,字字清晰地說,“阮輕,跟我去蓬萊閣吧,沒有人能傷害到你。”

阮輕抬眸與他對視,從他那雙黑白分明眸子裡,看到了自己卑微倒影。

就像多年前,那個追隨陸宴之小女孩,一路跌跌撞撞,將自己弄得一身狼狽,到頭來都是空歡喜,空忙碌。

如今她不僅狼狽,還是個廢人,被星照門拋棄,被天下人拋棄,怎麼可能去奢求麵前這個萍水相逢男子幫她、救她?

阮輕推開他手,眼神閃躲,輕笑道:“你想多了,林淮風,我身上沒有九星秘籍,沒有你想要東西,你帶我走,根本撈不到任何好處。”

林淮風微怔,張了張嘴,猶豫著說:“我沒想要秘籍……阮輕,你說你沒拿秘籍,我信你。”

阮輕垂著眼瞼,麵上沒有任何表情。

林淮風側過身去,拿起金瘡藥,繼續做剛才阮輕沒做完事,一邊說道:“星照門人沒在臨安城找到你,接下來會給天下各大門派發消息,到時候你無論去哪裡,都是死路一條。”

“你說你沒偷《九星秘籍》,可你根本沒辦法證實,人們會懷疑你把秘籍藏了起來,無論你被星照門人抓到,還是落在彆人手裡,都逃不過一番嚴刑拷打。”

阮輕暗暗地抽了口氣,手指顫抖著,輕聲說:“我確拿了宋長老一樣東西,但那不是九星秘籍,想來那東西對她也很重要……”

林淮風扭頭看她說:“是什麼?”

阮輕進屋,將並蒂蓮抱出來給林淮風看,她說:“這株靈草開了神智,她能治好我受損雷靈根,我帶走她,僅僅是為了給自己治靈根。”

林淮風詫異極了,盯著她懷裡那盆花,伸出一根手指勾了勾花苞,逗得小蓮花打了個噴嚏——

“阿嚏!”小蓮花蘇醒過來,警惕地瞪著林淮風。

林淮風笑了出聲,摸了摸花瓣,帶著憐愛神情,又有些忍俊不禁,歎道:“這……這真太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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