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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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間,蓬萊閣以南海域,一片死寂沉沉。

接連兩日,南星島人往東海撤離,東海人往東海岸撤離,所有人都隻顧著逃命。

林無舟取出了塵封劍,朝阮輕說:“你也走吧。”

他接連失去了兩個孩兒,再加上林淮風,一輩子酒都醒了。

“我不走,”阮輕看了眼海岸,說,“那日我就不該離開南星島,應該陪著他。”

“你留在那也是死,”林無舟沉聲說,“這一次,換我來保護你們了。”

遠處海岸上,飄來一塊舢板,上頭一站一坐共兩人。

瞭望台弟子首先發現了他們,忙不迭地衝到蓬萊閣主殿,將消息告訴老閣主和阮輕。

阮輕手裡茶杯尚未放穩,跌跌撞撞衝了出去,衝到岸邊時,海岸上隻有林淮風一個人,另一個人早已不見了。

林淮風迎著海風,拄著劍,一身傷,渾身狼狽,眸光深沉,一眼看到了她。

“淮風!”阮輕撞到他懷裡,用力抱住他,抑製不住地哭了出聲。

那夜被林家弟子又拖又拽,死活帶回了蓬萊閣,遠遠地看著南星島消失在視野裡,她以為再也見不到林淮風了!

之後她無時無刻不在後悔,當時就應該留在南星島,與林淮風一道守著那片海!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她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再看到,有人孤身去赴死!

林淮風輕輕地拍了下她後背,推開她,朝左右說:“蓬萊閣守不住了,傳我令,將島上所有百姓撤走,留下林家弟子死戰。”

屬下說:“百姓都撤了!屬下願與少主一道戰死!”

林淮風微微頷首,推開阮輕,朝一個方向走去了。

阮輕在原地看著他背影,將眼淚抹去。

他走了一段,沙灘上留下深深淺淺腳印,忽然原地走回來,到阮輕麵前,摸了摸她臉,輕柔地說:“若這一戰,我沒死,我們便成親。”

阮輕眼淚再一次溢出,身體輕輕地發抖。

林淮風將劍插在沙地上,雙手捧著她臉,笑了笑說:“彆哭了,有我在,一定會護你安全。”

阮輕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當天夜裡,阮輕不敢睡去,片刻不停地盯著南麵那片海,生怕什麼時候,魔族大軍再一次出現,將蓬萊閣夷為平地。

十年前噩夢在腦海裡一遍遍地重演,直到這時候,她才真正意識到——陸宴之當年孤膽與英勇,非常人所能及。

如同過去無數次出現夢境一樣,夢裡她被人拋棄,孤零零地蜷縮在甬都陰森森巷子裡,鄰居們早已經逃得不見了蹤影,她養父母也不知所蹤,整個世界一片黑暗,直到那抹白衣身影出現。

在夢境裡頭,那人臉有時候是陸宴之,有時候是林淮風,還有時候,是那夜帶她離開漁村劍客……

阮輕又想到了護送林淮風回來那個人。他上島之後去了哪裡?

“叩叩。”窗戶被敲響。

阮輕深深地吸了口氣,說:“誰?”

男人抱著劍,倚在窗口,人影投在窗格上,馬尾被一根粗布發帶綁著,在風中飄搖,他啟唇說:“十四。”

阮輕呼吸微微滯住,赤著腳衝出去,雙目發亮,難以置信語氣說:“十四……是你救了淮風?”

“我答應過你,兩日之內不得殺他,”靳十四說著,避開眼神,輕輕地說,“現在兩日期限已經到了。”

“不……”阮輕慌忙上前,拽住他手,雙目睜大,緊張地說,“蓬萊閣需要他,東海需要他,你不能殺他!”

靳十四無動於衷地看著她,那雙淡水琉璃般眸子,仿佛深海寶物,晶亮亮,卻沒有一絲感情。

隻一眼,阮輕便知道她無論如何都勸不動靳十四。

海風吹來,她輕輕地顫抖著,無助地看著他,說:“若我求你……我什麼都答應你……你能放過他嗎?”

“刺客使命就是殺人,”靳十四說,“從未有‘放過’之說。”

“可你救了他……”阮輕顫聲說,“你將他從南星島帶了回來,你其實不願意殺他……”

靳十四冷聲說:“那隻是因為我答應了你暫時不殺他,救他隻是舉手之勞。”

“…………”

久久沉默之後,阮輕低下頭,輕輕地、試探性地說:“若是……若是我跟你走,你彆做刺客了,像……像從前一樣,你住在我家隔壁,我……我照顧你……”

靳十四呼吸微滯,低眸看了她一眼,說:“阮輕。”

阮輕頭埋得更低,她知道自己很無理取鬨,可她不願意眼睜睜地看著林淮風死啊!

空中傳來一聲歎息,靳十四還是走了。

阮輕怔了片刻,回過頭,看到了一張怒不可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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