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2 / 2)

小貨郎 桃花白茶 21608 字 6個月前

首先,人家如意樓有自己的格調,肯定不賣彆人重複的新鮮繡品。但如意樓不賣,不代表其他店麵不賣。

柳掌櫃跟這個緞子鋪老板應該相熟,所以介紹他過去。

最妙的是,偏偏是繡望坊斜對門。

這要不是故意的,柳掌櫃白當那麼多年管事了。

紀彬想了下老陳跟錦望坊張老板,若是他倆還未吵架,自己可能還會看在老陳麵子上放他一馬。可是想想老陳去給自己討公道不成,又被張放氣得夠嗆。這點麵子也不用給了。

趁著還沒罷市,紀彬立刻去禮寧街緞子鋪。

那緞子鋪老板看見紀彬送過來的花樣,原本還有些猶豫,一提柳掌櫃名字,立刻就答應了,甚至直接給錢。

不過這次的價格要少很多,剩下的七十個繡品,也隻能得二十兩銀子。

畢竟這家老板拿下這麼多繡品也比較吃力,還有一點就是,因為張放早就找人在做這樣的花樣,如今東西已經多了,自然賣不上價格。

這會還是看在柳掌櫃的麵子上全拿下來。

就算這個價格,紀彬還是有得賺,自然直接敲定。

這下,紀彬拿來的一百繡品全都出手,還跟春安城最大的成衣店如意樓簽了契約。現在已經是長久生意了。

按照契約上說,每個月最低一百幅,最多五百幅,如意樓全都能吃下。看看人家的這氣度。

紀彬心裡已經誇無數次財大氣粗了!

就按一個繡品一兩來算,一個月最低一百兩銀子到手,說出去誰信啊。反正邑伊縣是沒人信的。

柴力跟在紀彬身後,這次算大開眼界。

不管發生什麼,東家似乎都不會垂頭喪氣,遇到事?

存筆-時間考慮的是如何解決

就算遇到錦望坊老板這種人,也隻是冷臉一瞬,然後又恢複平常的表情。

柴力隻在邊關將軍那看到這樣的不動聲色。東家真是很厲害的人!

柴力摸了摸腰間,剛剛如意樓的客人賞了幾錢銀子還在他這。

紀彬見他要拿,開口道∶不用,你留著就行。

見柴力有些遲疑,紀彬又道∶跟著我也挺辛苦的,咱們已經出來六七天了吧。

出來之前,以為來回路上加辦事,隻要六七天時間。沒想到耽誤了一陣,竟然多待這麼久。

好在這次出來極有收獲,現在黃米酒意外受到刺史的認可,根本不愁銷路,他隻發愁那麼多酒要怎麼做。

甚至酒壇都要找新棣莊的鄧杉好好聊聊,價錢好說,但必須保質保量給他做好。

然後又跟平喜樓的平老板談成新酒黃桂稠酒的買賣,得了一百兩定金。

最後還把差點滯銷的一百幅繡品全都賣出去,正好也是一百兩。

出差一趟掙兩百兩銀子。也不枉他辛苦過來。

這些事都辦妥,紀彬明顯輕鬆不多。

不過他也意識到一個問題,他現在扛著的,不止是自己的事,還有許許多多百姓的事。裡長家釀酒,村裡鄉親們刺繡。

不管哪一件沒做好,許多人都要跟著他耗時耗力還掙不到錢。

紀彬低頭笑了笑,其實這樣的感覺不壞。

紀彬看著天色漸晚,跟陳家說了聲,自己不在這吃飯。然後拿了最後兩壇黃米酒去了平喜樓,準備給平老板送過去。

繡品能賣出去,敲門磚就是平老板的名帖,自己當然要謝謝他。

誰料紀彬站在晚上的平喜樓門前,下意識問身邊的柴力∶這還是平喜樓嗎?

為什麼晚上比白天還要豪華?

巨大的蠟燭讓整個平喜樓顯得燈火通明,一點也不亞於現代的燈光,還比現代燈光多了氛圍感。樓下散座坐的滿滿當當,中間凸起的台子不時有人表情。逗樂的,跳舞的,耍傀儡戲的,應有儘有。

樓上絲竹聲不斷,雖然並不顯得低俗,但紀彬終於明白,為什麼來這非常花錢了!畢竟有舞台表演,有美酒佳肴,能不貴嗎。

當然了,特殊行業沒看到,這讓紀彬自在了點。

白天的平喜樓跟晚上的平喜樓太不一樣了吧。

紀彬隻打算把酒送到,自己就跟柴力離開。

誰知道小廝卻拉著他不放,認真道∶我們東家說了,見到你過來感謝,一定讓你留步,還在樓上雅間留好位置,等著你跟這位壯漢過來呢。

不愧是平喜樓的老板,竟然都知道他會過來感謝。

小廝流暢地接過黃米酒,小v心翼翼遞給旁邊的人,然後領著紀彬上樓。樓上雅間正好是個弧形,方便看台下的演出,而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那種。

酒菜也迅速備好,小廝又道∶我們東家一會就好,您儘管吃喝,不用等他。

紀彬好笑搖頭,讓柴力一起坐下來吃酒嘗菜。沒想到第一次來高檔酒樓吃飯看表演,竟然是吃白食。

這期間不時有人送來小菜,估計都是平老板吩咐的,他人沒到,禮數卻周全的,怪不得人家生意能做這麼大。

柴力剛開始有點不自在,但這裡環境太過舒適,確實有幾分享受。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紀彬都吃飽喝足了,雅間門被敲開,隻見平老板緩緩走進來,身邊還跟了貌美女子。

貌美女子送平老板到房間門口,這才慢悠悠轉身離開。

紀彬並未多看,更專注聽下麵舞台上的人說書。

平老板忍不住又笑,他這個新朋友倒是有趣,人家燕行首多貌美啊,到紀彬這裡,竟然視若無物,也不知道是不是年齡小。

怎麼了?我這個店可還好?平老板問道。

紀彬笑∶自然是極好,多謝平兄款待。

平老板看著紀彬,他說是極好,但眼中驚豔之色並不多。

要知道多少人來了他的平喜樓連路都走不動,畢意他這裡仿照注京的酒樓開的,就算再有見識的人,也會為之癡迷。

但紀彬眼中隻有欣賞,並未帶任何迷亂。

紀彬享受是享受的,沉迷?那倒不至於。害,要跟現代人比娛樂活動,古代人還真是不行。

不過紀彬的坦然在其他人眼中,那就不同了。

平老板並未說什麼,又讓下麵的人多上幾個菜,等紀彬走的時候再打包些平喜樓的點心。要知道這些點心都是不外帶的,旁人排隊都買不到。

不過平老板也沒待太久,他是平喜樓東家,這會肯定有很多事要忙。

紀彬再次謝過這位平老板,正好也告個彆。

他明後日也就回家了,下次再來的時候,就是帶著黃桂稠酒的時候。

隻是有一事發愁,引娘的禮物還沒著落呢。

紀彬摸了摸口袋,又看看那平喜樓下麵拴馬的圍欄。要不,大膽點,買匹馬?

畢竟是十五歲生辰禮,太便宜了不太好,太簡單了也不太好。不如換掉小毛驢,直接變成小馬駒。但這是不是太張揚了?

畢竟整個邑伊縣能騎馬的人都不多。

就連縣衙的捕快們,都不是人人有馬,而小姑娘引娘就要有自己的馬兒了?

可是這個念頭來了之後,就特彆想買啊。

旁人也就算了,引娘可是要天天上學的人,小毛驢還是太慢了,如果引娘學會騎馬,應該能快很多。

他是會點騎馬技巧的,也可以教引娘。

紀彬下意識問柴力∶你說,我要是給引娘買匹小馬,讓她上下學更快些,會不會很張揚。

柴力忽然笑∶東家,您在邑伊縣一直很有名。

等等,柴力好像說得沒錯?

不說彆的,邑伊縣哪個貨郎不認識他,現在隔壁盤臨縣也一樣。既然都張揚了,那給媳婦兒買匹馬,也不算什麼吧?

紀彬打定主意,明日就去官市給引娘買馬!當作十五歲生辰禮!

柴力張張嘴,還是沒說出來。

他想說的是,東家從開雜貨店,到釀酒,做繡品,這些事做完,東家不想張揚也已經張揚了。更不要說引娘還是十裡八鄉,第一個以婦人身份去上學的。而且引娘上學的拜師禮,那叫一個精致,連邑伊縣都知道這事。

東家不在的時候,貨郎們提起東家,全都是誇讚。這樣的人,想低調都低調不起來吧。

隻是給媳婦兒買匹馬而已,如果是紀彬的話,大家肯定一點也不驚訝。

紀彬倒是沒想那麼多。

他就是覺得引娘騎著小毛驢上下學太辛苦,而且耗時太多。

等引娘學會騎馬之後,就把小毛驢牽到雜貨店幫忙拉拉東西,引娘騎著馬上學,挺好的。

第二日早上,官市剛開口,就迎來兩個客人。

前邊那位嘴角帶笑,麵容俊朗,身材也比一般人高大,他後麵那位像是護衛,也像是隨從,少了根胳膊,耳後有疤。

一主一仆來到這,肯定是要消費的。

而且官市的東西也不便宜,對他們兩人當然客氣。

等紀彬開口,雜事官才知道,他們是要買馬。

南軍國跟草原上的遊牧民族一直有些摩擦,之前太子打的也是他們,所以至今還沒通商市。好在西北那邊草木茂盛,適合養馬,所以馬匹也不很貴吧。

也就是三十兩-一匹。

這價格要是邑伊縣其他人聽了,肯定要跳起來喊貴。

但紀彬心裡有數,聽到價格的時候也就還好。勉勉強強說一聲不是很貴!

再說這是當過兵的柴力挑選,所以這匹小馬絕對沒問題。

對哦,自己也會點騎術,柴力也會,引娘又那麼聰明,絕對能學會的。

這雜事官也沒見過這麼利落付賬的人,笑著道∶這瀘州馬還算不錯,也算你們撿著了,去年雨水豐富,草也旺盛,所以今年馬匹價格還降了呢。

紀彬點頭,是的,就當是降價了,假裝一點也不心疼。

反正都是閒聊,雜事官道∶不過咱們跟草原的商市明年就能開,到時候會有更好的馬過來,隻是價格就貴了。

畢竟草原太適宜養馬,還是矯健善戰的馬匹,價格肯定貴,基本上不封頂。

柴力忽然道∶商市?是太子負責嗎。

雜事官愣了下∶我也不知曉,隻是汴京那邊傳的消息。

說完之後,雜事官立刻警惕∶你問這些作甚?

柴力答∶我原本是太子副將麾下的小兵,所以多問幾句,抱歉。

雜事官仔細看看柴力,見他身上果然有些行伍之人的氣息,語氣柔和許多∶多謝壯士奮勇殺敵,才有我們今日的安穩日子。

雜事官小聲道∶皇上特彆寵信太子呢,原本太子要離京去邊關,皇上舍不得又讓他留下來協助處理朝政。

再多的雜事官也不知道了。

這些消息還是同僚們傳的,畢竟他們春安城也算山高皇帝遠,跟汴京有些距離呢。不是看在這位軍漢的臉麵上,他也不會多說。

柴力放下心,隻要太子好好的,那他的手下們應該也過得不錯。

紀彬知道他想什麼,開口道∶等回邑伊縣,我們去夏陽壩一趟吧?

夏陽壩,就是紀彬幫忙念過兩次的村落,裡麵有位夏大娘,年前她家兒子來信,已經升至保義校尉,還跟著太子副將去了汴京。

那位保義校尉也是柴力同僚,估計柴力也在惦記之前的兄弟們,說不定能從夏大娘的信那看出什麼。

柴力有些想去,但又覺得這麼麻煩東家不好。可他自己去吧,人家未必把信給他看。

紀彬安慰∶正好要去夏陽壩附近的新棣莊,也是順便。''

新棣莊的鄧杉會做陶器,以前要的少也就算了,這次要兩種酒壇,其中黃桂稠酒還是女子口味的灑,壇子就要做的有些不同。

正好過去談談酒壇的事。

紀彬想把黃桂稠酒賣上高價,肯定要在酒壇上動點心思。

而且去過平喜樓之後,他覺得自己的要價可以再大膽一點也是沒關係的。畢竟世上的有錢人太多了,他們消費的起!

柴力點頭,再次謝過東家。

他確實惦記之前一起戰場廝殺的兄弟們。

他們說話間,雜事官已經把馬匹手續辦好了,交代道∶這是正經走過官府的馬,無論誰巡查,都沒有問題,若是有人查驗,就讓他們看馬匹後麵的烙痕。

馬匹怎麼飼養,這位軍漢肯定知道,但我也要例行公事多說幾句。

等雜事官說完,重申最後一條∶若是遇到戰亂,兵事,流寇,官府有權征馬。你可懂得?

最後這句話重點強調。

但紀彬明白,畢竟如果打仗了,馬匹是重要資源,肯定要立刻收歸官府,他也是沒意見的。畢竟在哪生活,就要遵守哪的條例。

如果官府不征馬,這些東西被敵人搶了怎麼辦?

見紀彬全都點頭,雜事官笑∶我隻是例行講一遍,如今四海平定,海清河晏,看看我們春安城就知道了,日子隻會越過越好。

紀彬跟他想的一樣,特彆是看到邊關來信,還有他們對太子殿下的愛戴。現在又知道皇上也聖明,明年跟草原的商路也會開啟。這都是好日子的前兆啊。幸好他穿來的朝代非常安穩。

手續辦齊,棗紅色的小馬也被紀彬牽到手裡。

因為是給引娘買的,這馬稍稍矮了些,等引娘個子高了,馬兒也長高了,正好陪著她。

紀彬牽著馬兒回到蘭阿巷子的時候,把陳掌櫃跟老梁都嚇了一跳,平日淡定的詹明忍不住道∶你竟然去買了匹馬?

看這馬的大小,也不適合你啊。什麼?給引娘買的?

旁邊的太平車正在裝貨,車夫還是上次紀彬送黃米酒那位,也忍不住搭話∶我們太平車也隻舍得用牛來拉,你這竟然買馬,好貴吧?

紀彬隻是笑笑,並未說價格,畢竟三十兩呢。說出來大家肯定喊著敗家。可他越看這個禮物越好子,買的值得!

跟著出來送貨的陳掌櫃媳婦兒,還有老梁他媳婦兒,詹明,詹明他也沒媳婦兒。反正女眷們忍不住看著這匹溫順的馬兒。這是看馬兒嗎?自然不是,而是在看紀彬的心意。原本以為自己相公已經很不錯了,可是人最怕對比啊。

自己都沒騎馬,先給媳婦兒買了一匹,讓人羨慕又感動,他們成親大半年了,感情還是那麼好啊。

老梁媳婦兒又看看紀彬,要是紀彬沒成親就好了,自己有閨女,娘家也有閨女,如果嫁給紀彬,不僅能過好日子,還有夫君疼愛。誰不想要這樣的姻緣?

可惜了可惜了,引娘可真是好福氣。

紀彬都不知道,他差點就被人介紹對象了,還好他已經有對象,這才免了麻煩。

等兩大車貨物裝完,一車運往邑伊縣,另一車運往盤臨縣,載著不少人的生活出發,也給路那邊的百姓們帶來快樂。

紀彬又蹭上回邑伊縣的車,牽著馬兒,揣著銀票回家。

等回了紀灤村,我們引娘要成為邑伊縣第一個有自己馬兒的女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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