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2 / 2)

小貨郎 桃花白茶 21416 字 6個月前

隻有這個解釋,否則蔡運怎麼臉紅成這樣,從來這裡之後,就一幅魂不守舍的樣子。

蔡運努力擠出幾個字∶不能說,對她名聲不好。

紀彬倒是笑了,他還挺喜歡蔡運的態度,明明喜歡得不行,但肯定不會說出對方的名字,否則就是讓對方難堪。

更彆說他們還都是男子,這話確實不能講。

洪玉海他們也理解,拍拍蔡運肩膀∶喜歡就早點相看,否則人家就要說親了。

今天洪玉海這嘴也不知道怎麼了,就跟開了光一樣。這話一說,蔡運臉色立刻拉下去。

還真要說親了啊?

蔡運深深歎口氣∶在打算,還沒說。

講完這句話,蔡運再也不吭聲了,不過打起精神祝賀包達。一下子有兩個千金!太讓人羨慕了好嗎!

這件事原本以為就結束了,誰知道在回去的路上,蔡運卻拉著紀彬小聲說話,其至連引娘都不給聽。

蔡運敢對紀彬說,一個是想求紀彬幫忙,二是知道紀彬的為人,絕對不會亂講。

而且沒有這次滿月酒,他也會去找紀彬的。

紀彬其實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人,讓他這麼小心翼翼。

蔡運愁眉苦臉道∶你知道柴尺有個妹妹嗎?

捕快柴尺的妹妹?

紀彬好像有點印象,蔡運喜歡的竟然是她?兩人是怎麼有接觸的啊。

既然都開口了,蔡運直接道∶還記得去年我們去春安城賣東西嗎?當時還收了柴尺妹妹做的帕子,她手藝不錯,賣得也很好。

等回來之後,我也陸陸續續在幫她賣帕子香囊,這就接觸了。

原本我還不知道對她的想法,隻是聽說她家正在給相看人家,就是在七夕那幾天。

所以蔡運煩惱到現在。

一方麵他明白自己的心意,一方麵又覺得自己配不上人家。兩個想法交織在一起,彆提多難受了。

畢竟自己父母雙亡,姐姐早就家人,雖說在邑伊縣有處宅子裡,但宅子裡麵的家具,還是他今年掙出來的。

柴家姑娘卻不同,爹娘都勤奮的很,哥哥柴尺又在衙門當差,很受知縣重視。

就連堂哥柴力,那都是極勇猛的漢子,可他呢?以前就因為窮娶不到媳婦兒,現在是有點點積蓄,那能配得上柴家姑娘嗎。

今日見到紀彬,慶幸他今日沒帶柴力過來,否則他真不敢張這個口。

你能不能幫我旁敲側擊一下,問問柴尺他家的想法,想要個什麼條件的,我儘量去做。蔡運極其認真道,若是不成,我也絕不會打擾她,不會壞了她名聲。

紀彬見他說得認真,也道∶我幫你打探打探,放心,柴家兄弟都是講道理的人。

蔡運苦笑∶那是沒提到他妹妹,柴尺肯定饒不了我。

柴尺跟蔡運自然也是認識的,兩人性子也好,沒事還在一起喝酒。現在成了,我拿你當兄弟,你想娶我妹妹?

柴尺隻在紀彬麵前脾氣好啊!提到妹妹是會跟他打一架的!

其實被打一頓倒也還好,隻是不想讓柴家妹妹為難,若是因為自己她再被家人數落,那都是他的不對了。

而且從頭到尾都是他單相思了,跟柴家妹妹又有什麼關係。

紀彬看著蔡運苦笑,還有點好玩。

不過今日柴力沒跟自己來吃滿月酒,也是自己給他放假,應該是去柴尺家裡,回頭的時候先問問情況。

沒想到還真讓他問到。

紀彬跟引娘到家的時候,聽說柴力已經在釀酒坊了。

恰好有繡娘過來,引娘去看刺繡,紀彬乾脆去釀酒坊,誰知道不僅柴力在,柴尺也跟著,沒穿捕快衣服,應該是今日休息。不時還嘗嘗這的酒。

畢竟是釀酒坊,嘗嘗也沒什麼。

見到紀彬後,柴力一臉無奈,看來他想阻止柴尺喝酒,但沒成功。

紀彬肯定不介意,笑道∶不是放了兩天的假,怎麼這就回來了。

最近事情不多,紀彬讓柴力好好休息,早上自己跟引娘去包達家吃滿月酒,柴力也出發去邑伊縣。

現在傍晚時分,柴力竟然也回來了。

問到這,柴力看看柴尺,什麼話都沒講。看來是家事了。

柴尺擺於∶找家現在計得很,我都出來船清青,更不用說柴力。

紀彬聽著好笑,讓人做幾個小菜,帶著他們兩個去酒坊客舍聊天。

這客舍還是之前收拾的,東西也沒撤下來,看著就讓人舒坦。

幾杯酒下肚,柴尺歎氣∶我娘最近要給我妹妹說親,誰知道話剛說出來,她就直接講不同意,十七歲的姑娘了,總不能不嫁人吧。

按照南軍國的風俗,男子二十左右,女子十六至十八,這個歲數裡成親都正常。引娘當時若不是紀家繼母逼得著急,根本不會那麼早嫁人。像二十四的柴尺成親的時候,他二十,娘子十八,正是歲數。

但對柴家妹妹來說,確實是說親的年紀。十七說親,備嫁年左右,也差不多。

紀彬不好說什麼,隻是喝杯茶,耐心聽柴尺抱怨,聽到這句卻說了聲∶十七也不大,留幾年也沒關係。

南軍國風俗如此,如果十七八定親,二十成親,其實也可以。家裡人其實不用那麼著急。

柴尺隻是歎氣,柴力也是有些猶豫。這話都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最後柴尺忍不住了,對紀彬道∶知道你是個嘴嚴的,你主意也多,若我將這事講了,你一定要保證不能說出去,然後再幫我想個辦法,可行?

紀彬麵色古怪,怎麼人人都這麼講啊。

但他確實不愛聊這些事,畢竟是個人隱私,說三道四的不太好。

見紀彬點頭,柴尺才道∶還不是說親的事,之前都好好的,一提到給她說親,她就哭。我爹娘什麼人?一樣就看出來不對勁,幾番逼問下,這才知道她心裡有人了。可心裡這人是誰,她怎麼都不肯說,要把我給氣死。

你說這事要怎麼辦?

紀彬聽到這,忽然覺得他才是最明白事情真相的人?

好像無意間知道很多秘密?但是大家都不讓他說出去,還讓他出主意。

但這事不能說巧,隻是恰好因為說親爆發出來。

而且以他看來,柴家妹妹跟蔡運隻是互相愛慕,並無其他接觸。

紀彬試探道∶若是你知道那人是誰,要怎麼辦?

柴尺跟柴力同時坐直身子,一個是捕快,一個軍漢。好了,兩人要是一起揍蔡運,自己真攔不住啊。

如今也隻有讓蔡運大著膽子去提親,隻有他擔起這個責任,才真正能解決問題。否則彆人說太多,那都是沒用的。

紀彬陪著他們喝酒,晚上柴尺跟柴力就睡到酒坊客舍了。紀彬一個人慢悠悠回家,後山山腳這有些空曠,隻有兩個建築。一個是釀酒坊,還有就是刺繡坊。

現在刺繡坊也建好了,裡麵擺上不少適合刺繡用的桌椅,也到刺繡坊正式運作的時候了。

宣老爹他們倒是還在,隻是在修一條從山腳下釀酒坊,再到刺繡坊,再到路邊的石子路。彆看隻是石子路,價格都讓人紀彬肉痛。

可這路又不得不修,馬上到秋天,是個多雨的季節。酒壇子還好,外邊有泥直接擦掉。可刺繡不成,刺繡不容一點點汙糟。

紀彬順著修了一大半的石子路,忽然感覺身後有什麼東西在看他。

等紀彬回過頭,那東西又不見了。

不會吧.大晚上的,不要嚇他。

紀彬忽然想到什麼,喊了句∶狼大狼二?喊完之後,身後空空蕩蕩的。果然是他多想了。

紀彬又停了會,剛打算離開,就看到兩個大腦袋露出來,先是耳朵尖,然後是閃亮亮的眼睛。還真是它們。

紀彬已經很久沒看到它們了。

自從開始建作坊,家裡人來人往的,門口也沒出現野兔野雞。他跟引娘還以為狼崽子們已經走遠了。沒想到還在紀文山上。

現在兩頭狼雖然還沒成年,但顯然已經有些山林霸主的氣勢。除了它們悄咪咪地溜到紀彬身邊,其他都挺霸氣的。

紀彬想了想,從口袋掏出兩口糖喂給它們∶有人的時候不要出來,不然你們會有危險。說完又接一句∶等到冬天獵物不多了,就來找我。

兩頭狼還是靜靜趴著,看著傻乎乎的,也不知道聽懂沒有。

紀彬擼狼擼了半個時辰,這才趕它們離開。看它們生活的不錯那就行了。

沒想到有一天自己還能散養狼,但狼大狼二走了之後,紀彬順著把狼腳印給清理乾淨。它倆從來都不會傷人,他還是有自信的,所以還是彆人其他人知道的好,省得喊來邑伊縣的打虎隊,說不定就要來獵狼了。

回到家的時候,引娘竟然還沒睡,而是強撐著困意,明顯有事要說。

紀彬笑∶困了就睡,不用等我,是有什麼事嗎?

嗯。引娘醒醒神,紀大哥,你記得今天來的繡娘嗎?

好像有點印象,紀彬見有人找引娘,自己就去釀酒坊了。是她們?

引娘繼續道∶是三個手藝不錯的繡娘,大約能繡三十文那一檔的,她們過來是想求一件事。因為她們聽說高娘子跟徐娘子兩個人跟著李裁縫學手藝,賺得錢極多,所以她們也想學。

這三個人求到李裁縫麵前,還帶了厚禮。

但都被李裁縫拒絕,說教高娘子跟徐娘子,是因為紀東家說的,如果想學,就要找紀彬。

所以這三人才過來了。

說話也很誠懇,就是想學更厲害的刺繡,然後接更多的活。

反正說了很多好話,又把引娘誇得跟花一樣,可是引娘隻是笑著聽她們說話,給的答案都一樣。那就是先等等,現在還不著急。

說起來,刺繡生意跟釀酒生意,基本上同時起步。先開始的時候,刺繡就比釀酒賺錢。

但兩者又有很大不同,釀酒的工藝隻要找到技巧,那接下來產量會非常高。可是刺繡不同。

就算到現在,純手工的繡品也能賣出天價,現代甚至有人囤積不錯的繡品等著漲價,翻倍漲價都不是問題。

可見技藝高超的手工刺繡有多值錢。因為絕美的藝術是超越時間跟金錢的。

但是,絕美的藝術也代表一件事,那就是周期長。

這個周期長不止是做一件絕美繡品時間長,還有做繡品之前的練習,甚至對顏色的搭配,還有周而複始的耐心細致。

不少技藝高超的繡娘等老的時候,眼睛近乎失明,也是因為長時間的做活,損傷身體。

所以明明是同期起步的生意,釀酒已經形成規模,但刺繡還在慢慢展開。畢竟技術這東西,不可能一蹴而就,否則漂亮的繡品早就滿大街了。

但是三月到七月這個時間,並非沒有收獲。

按照引娘那邊的統計,邑伊縣所有繡工不錯的女子,都主動來過這裡,就算自己不能來,也托人帶過話,都是想做工的意思。

更彆說紀灤村,堰河村,這兩個村子裡,村裡女子人人會針線,人人懂刺繡。隨便挑出來一個,都能做十文錢以上的繡活。

這才三個月,如果給她們一兩年時間,給出的刺繡隻會更漂亮。

紀彬記憶中,例如不少東南,蜀中,江浙這樣適宜養蠶的地方,不少村落都有濃鬱的刺繡氛圍。在這種氛圍裡成長的女子,刺繡漂亮,那可太正常了。而目會有競爭的心理,繡活隻會越來越好看。但那都是五年,十年,長年累月地積累。如今紀灤村,堰河村的氛圍,已經很不錯了。

但紀彬覺得還不夠,所以找了繡法精湛的李裁縫,讓她來帶徒弟,這樣大家進步得才快。於是在外人看來,跟著李裁縫學了手藝的高娘子徐娘子兩人,如今一件繡品,已經能賺一千文,按照南軍國的算法,也就是五錢銀子。

要知道她們之前一件繡品八百文,現在過了幾個月,就能漲兩百。

反正在紀彬跟引娘看來,高娘子跟徐娘子兩人早就真心實意認李裁縫當師父,去哪都是師徒禮。可見兩人心裡有多感激。

她們兩個學到的東西肯定很多,否則也不會每日跑去隔壁村李裁縫家裡,這也不覺得辛苦,甚至每次出發的時候都很開心。

這些價格被其他繡娘知道後,肯定想找李裁縫學刺繡啊。

但李裁縫本來就是收了錢才教的,而且還是看在紀彬麵子上,彆人找上門,自然是不管的。

這就有其他繡娘找上門的事情了。

紀彬問引娘道∶你是怎麼回她的?

引娘認真回答∶我說在你跟我在考慮這件事,但畢竟是吃飯的手藝,不是人人都有機會。若是感興趣,可以等刺繡坊開業,到時候去那裡麵問問。

紀彬點頭,笑著誇讚∶你說得很好。

這話肯定很快就會傳出去,不是人人都有機會,那就說明有競爭,但也有機會。刺繡坊開業,也是個重要的事。

作坊前的石子路再有四五天就能修好,就是刺繡坊開業的時候。

希望開業的時候,會有更多繡技精湛的繡娘過來。

相比釀酒那麼熱鬨的產業,刺繡的利潤才大到驚人。不過低調賺錢就行了,他這人還是很低調的啊。

如今有人主動問學繡技的事,也就說明他之前放出的風聲已經成了。

刺繡坊的生意,一定會更好的!

誰知道刺繡坊生意還沒做起來,第二天蔡運大清早又找上門了。

這次他看起來更加沮喪,但又帶了點急切,眼圈還烏黑,顯然一晚上沒睡著。

蔡運上門的原因也很簡單,他想問紀彬買點漂亮刺繡,然後準備準備,就去柴家說親了!

沒錯,還沒等紀彬暗示他提親,他自己就想明白。

既然心有愛慕,那還等什麼,就算被打一頓,被嘲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他也認了!被嘲笑也好,被拒絕也行,總比當縮頭烏龜強!

紀彬哭笑不得,這才說幾句話啊,蔡運一會說自己是癩□□,又說自己是縮頭烏龜。不帶罵自己這麼狠的!

蔡運臉一抹∶我知道她家女眷都愛刺繡,否則當初她也不會托我賣帕子。所以我想著投其所好,你家的刺繡漂亮得很,我多買些,做禮物送過去。先當登門禮,怎麼樣?也是蔡運還不知道紀彬那些刺繡值多少錢,否則他肯定不敢開這個口。

不過用漂亮刺繡當登門禮,確實很上心了,既是投其所好,又是象征富貴的物件。

紀彬剛想說行,心裡準備成本價打個一折給蔡運好了,反正不是蔡運自己留著,就是柴家收下。左右都是自己人,他不覺得吃虧。

若是能用刺繡成一門好姻緣,其實也值得啊。

蔡運家底確實單薄,但紀彬深知他的為人,是個踏實肯乾又有意思的人。

而且家中沒有父母兄弟,確實人少了些,但嫁過去之後卻不用處理親戚關係,更沒有公婆時刻管著,其實他也不錯的。

因為太過緊張,蔡運還在喃喃自語∶我是真心喜歡柴家妹妹,為了她豁出去了。你都不知道,自從她要說親的事傳出來,我就沒睡好覺。

讓我姐姐登門求親的時候,希望柴尺不要在家!柴力也不要在家!一想到我們關係那麼好,我卻想娶柴尺妹妹,他肯定饒不了我啊!

話音還沒落下,就聽門外的引娘拚命咳嗽。

等紀彬跟蔡運轉頭看過去,隻見柴尺柴力推開廳房的門,兩人麵如黑碳般看向蔡運。特彆是柴尺,已經過來揪蔡運衣領了。

紀彬都後退幾步,這裡戰火太強,他要趕緊離開才是。

紀彬手疾眼快拉著引娘就走,把房間留給柴家兩兄弟,還有直接蔫了的蔡運。

這也,太慘了吧。祝蔡運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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