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 / 2)

小貨郎 桃花白茶 22049 字 6個月前

第49章

殷富商並未在紀灤村停留太久,走的時候帶了幾壇好酒直接離開了。畢竟他現在回到江南,估計都快十一月份,所以必須在天氣冷之前趕緊回家。也是因為這樣的距離,紀彬絲毫不擔心江南那邊搶生意。

他這個繡房才多大,殷富商的作坊又有多大,一兩個作坊隻是龐大刺繡行業裡的水滴而已。

紀彬仔細給引娘解釋了,她才明白過來,遠在坐船坐馬車才能到的一個江南繡房,對他們這的繡娘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影響。

知道這些之後,引娘才看向這張銀票。

五千兩,誰不喜歡呢。

反正引娘看見這張巨額銀票的時候有點慌張。

二十兩銀票她見過,五十兩也還好,一百兩倒是拿得出手。可是五千兩?!

最大麵額的銀票是一萬兩,這五千兩已經是第二大的了。

甚至連邑伊縣的錢莊都兌不出來,要去春安城才行。

殷富商也問,用不用給散錢,紀彬倒是拒絕了,他突然想看看引娘見到五千兩銀票的表情。

果然,引娘驚愕的表情沒讓他失望。

紀彬笑∶來,收好藏起來,去春安城開店時候用。

引娘狠狠點頭,她是知道紀大哥想去春安城開店的,她還算了家裡的銀錢,害怕不夠用。可最近幾筆進賬,讓她完全沒有擔憂的想法了。

王家刺繡得的銀子看似少,那也三百兩,再加上春安城給的貨款,扣掉成本,得了六百五十兩。這就九百五了。還有這次的定金的六百五十。

再有最後的五千兩繡樣錢,一共是六千六百兩銀子。

引娘都覺得自己不會數數了。怎麼突然收入這麼多了呢。

她前幾個月還說要省錢,她怎麼省也省不到這麼多啊。

引娘忍不住道∶這也太多了吧,紀大哥你每次去春安城,似乎都能帶來大生意。

彆人誇紀彬的時候,紀彬還能矜持些,引娘這麼真誠誇讚讓他忍不住笑∶我上次給你布置的任務,你完成了嗎?

就是花錢的任務。

八月初的時候,給引娘的五十兩,現在九月二十號,就剩十天時間了。

引娘立刻搖頭∶還沒有。不止還沒有,這五十兩連一半都沒花!這都剩十天時間了!

紀彬笑,也沒多問;加油,還有時間。

哪有花錢還加油的啊。

不管怎麼樣,引娘都乖巧點頭。紀彬笑著退出引娘房間,回到自己屋子裡。

紀彬家中還是隻住了個柴力,魯石被他安排到釀酒坊客舍了,也不用擔心彆人知道。

花錢花錢,花錢怎麼那麼難啊。引娘這份難都帶到學堂上了。

荊夫子課下都問了幾句,聽引娘小聲道,紀彬給了她一筆錢,讓她兩個月內花錢,可她還剩好多

荊夫子驚奇道∶給了你多少錢,怎麼花不完了。

紀大哥說,隻能給自己花,不給家人買東西,也不能給他買東西。引娘愁眉苦臉,現在還剩四十五兩。

還剩四十五兩???這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以荊夫子以前的眼界來看,這錢都不少了。就算放在汴京,也能在正店裡吃頓爽快的酒席。這兩人真不把錢當錢啊。

荊夫子道∶隻能給自己花?這是為什麼?

因為麵前的人是荊夫子,這話也能說出來∶上次查賬,紀大哥說我給自己花錢太少,讓我學著多花一點。

荊夫子忍不住笑出聲。

她還以為兩人真的在亂花錢呢,原來是紀彬心疼自己娘子。這種煩惱還真是甜蜜的煩惱。

荊夫子也沒什麼好指點的,讓引娘自己去忙,或者放她兩天假,讓她好好去玩。

引娘可是她這最好的學生,不僅學東西快,理解得也快。她的進度已經能趕上其他上了一兩年學的學生了。

按照荊夫子來看,再有一年時間,引娘也就能從她這完成學業,所以對她不怎麼嚴苛。

引娘在煩惱花錢的事。

而紀彬在煩惱出名了的事。

方才柴尺來找他,說是王知縣要見他,春安城刺繡的事已經傳到知縣耳朵裡了。

反正王知縣是得到一個上司忽然誇獎,知縣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可信的內容又是情真意切,說他治下有方,下麵的百姓做的刺繡極好,解決他家的難題。

今年王知縣去春安城述職的時候,他一定會美言幾句。

王知縣∶什麼?這又是什麼?!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刺繡又是什麼東西?

可這個念頭剛閃過,王知縣腦海裡就出現一個人名。肯定是紀彬的原因!除了他,邑伊縣也沒有這樣的能人了。

於是柴尺就被喊過去,王知縣詳細問了情況,好在柴尺還真知道一點,把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王知縣又拆開上司的信看一遍。

好家夥,這正是跟自己同姓的春安城王大人的信啊!

兩人雖然同姓,但卻是攀不上親戚的,畢竟姓王的那麼多。可現在攀上了好吧。

知縣也曉得汴京那門親事對王大人有多重要,沒想到最後竟然是紀彬幫忙解決的麻煩。這下心裡大喜。

他什麼都沒做呢,竟然又得到上司的褒獎。沒記錯的話,去年也是這樣啊!

去年好像因為自己治下有方,手下捕快製止地痞無賴欺辱村人,還被刺史記住名字。雖說刺史隻是托人誇獎幾句,這已經很好了啊。

可現在呢,因為紀彬的緣故,他可以直接去王大人家裡拜訪,明顯是實際的好處。

不錯不錯,這個紀彬還真可以啊。

不枉自己平日還能記住他,他有事的時候還出手相救過。看看他們邑伊縣的官民關係,簡直好得不得了。

所以知縣看向柴尺的時候也格外順眼,差他去紀彬過來,順便想想,要不要把柴尺往上提一提就算不提,也要帶到身邊做個親信。

柴尺在知縣身邊也好幾年了,自然看出他的意思,所以來找紀彬的事,臉上都帶著笑。誰能想到,這刺繡的好處還沒結束呢。大家都以為得到銀錢就已經夠了。怎麼還有實惠在?

也是柴尺不知道五千兩銀票的事,否則會更加明白什麼叫人情的分量。

紀彬被喊到縣城好一陣誇獎,王縣令還問了內情。

紀彬知道的自然比柴尺多,把春安城繡品那事講得活靈活現,比說書還要暢快。

好在聽的人當中,隻有知縣,知縣夫人,還有柴尺。這三人也被趙家小女兒,王家小女兒的跋扈震驚到了。一個刁蠻無禮,一個記仇報複,哪個都不好相處啊。最後差點害了王家大女兒。

這兩家人還真是不相上下,用現在的話來說,簡直就是臥龍鳳雛啊。

不管怎麼樣,事情已經完美解決,做出來的衣裳比之前的衣服還要好看。而且現在都九月二十三了,迎接的車馬也已經離開春安城六七天。以後再有什麼事,也跟他們沒關係了。

知縣算算時間,這應該是送完家中大女兒,那位王大人又忙完剩下的事,就想起他了。提筆寫下這份褒獎信,既是誇他,也是賣個人情,讓他多照顧紀彬。

不僅知縣想到,紀彬也想到了。

倒是覺得那位王大人有意思,那位也知道自己遠在春安城,也幫襯不了多少,畢竟知縣才是現管,可以直接管到他的。

這封信的分量,隻怕不比五千兩銀票差。

等紀彬回家,心裡又有另一個想法,如今如意樓的人來了,王大人的信也來了。隻有闖禍之一的趙家沒有動靜。

倒不是紀彬稀罕他們給什麼東西,隻是對比下態度,覺得有些稀奇罷了。

但這件事總算結束,如意樓柳掌櫃的來信也說,王家的親家無意中也看到新郎官衣服,這次到底是罕見沒說什麼,顯然也是滿意的。

也許這就叫好事多磨吧。

紀彬被知縣老爺喊走,紀灤村人可都是知道的,回來的時候又帶了這麼多禮物,明顯是知縣老爺的賞賜,這讓多少人都羨幕啊。

看看,同樣是掙錢,紀彬怎麼裡子麵子都有。

紀彬倒還跟平常一樣,看起來笑眯眯的,回去的時候還看到家裡多了筐禽蛋,雞鴨鵝的都有,分得整整齊齊。

是五姐夫過來了,說這是新收上來的禽蛋,讓我們醃了吃。引娘笑著道,做鹹鴨蛋吧,一會我去挖點黃泥。

魯石之前是跟著紀彬的,這會笑∶哪用東家娘子動手,我去吧。說著,提著籃子就去山泉水那邊挖泥。

紀彬看著他跛著腳,走路還跟一般人那樣快,感慨道∶魯石這人倒是很不錯。

柴力點頭∶是了,他在邊關的時候是前哨,經常去偵察敵情,隻是有次被人發現,腿被馬踩斷,這才退下來。

真是個漢子。紀彬心裡已經有數了。

現在手裡有錢,也有時間,是該把春安城的鋪子提起日程,,酸果酒沒做好也不要緊。他之前收的各種皮貨可以擺上了。

從年初開邑伊縣的雜貨店開始,他就一直收各種山貨皮貨。到現在也沒停過。

黃米隻是各種貨物中的一種而已,隻是早早被提了出來。現在雜貨店裡的山貨皮貨,少說也有半倉庫了。

而且還有兩三個月過年,這九月份十月份,送皮貨的人肯定更多,誰不想在年關之前有筆收入?現在家裡的田地也已經收獲了,大家也閒下來,開始做副業了。而鄉下人的副業,也就是各種野果,山貨,或者打獵來的野味。

把這些東西送到春安城,定然能賺一大筆。

紀彬看了看一筐子禽蛋,開口道∶一會找人送到包達,還有李裁縫家一點。家裡孩子大人都能吃。

引娘點頭,忍不住又笑∶紀大哥,你是不是不知道,五姐夫為什麼送東西過來?

這倒是難住紀彬了,他以為是自己借錢給他們了,所以送東西過來?

引娘笑∶紀大哥,你怎麼把自己生日都忘了,現在是九月二十三,三天後就是你生日啊。

柴力也愣住了。竟然是東家生日?

怎麼都沒聽他提起過,明明引娘生日的時候,東家很早就掛在嘴邊。

紀彬更是愣住,沒想到原身的生日,跟他竟然也是同一天。可他早沒了過生日的想法,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

紀彬笑∶倒是把這事給忘了。

給引娘過生日的時候,是想著辦宴席的,可他這個十七歲生日,還是算了吧。

紀彬道∶那天不用操辦,誰送禮物的話,就退回去。禽蛋送就送了,回頭補些禮物。紀彬想了想∶隻跟朋友們小聚一下,不辦宴席。

可能有些人說不想過生日,那隻是推辭,但了解紀彬的引娘跟柴力,此時卻聽出來他是真心的。柴力忍不住感慨,東家才多大的年紀,竟然心思如此沉穩。

引娘下意識道∶真的不辦宴席嗎?

嗯,不辦。紀彬笑,說完想到什麼,你年紀小,過生日不一樣。

明明兩個人隻差兩歲啊!怎麼說的好像差很多一樣!

紀彬上輩子畢業的時候二十二歲,其實自覺是比引娘大個六七歲的,看她自然是看小姑娘。當然這個大家不知道罷了。

不管怎麼樣,紀彬生日的事就這麼定下。不少人有些失望,少了給紀彬送禮的機會啊。

這事定下,紀彬又去了趟釀酒坊,酸果酒還是沒什麼戲,做出酒十分酸澀,要說能喝吧,也能。但不夠美味。

畢竟他當時的要求實在苛刻。

好在有銀子的誘惑,不少人還在潛心研究。隻要自己的活計一忙完,立刻開始試新配方。

紀彬看了看,開口道∶要不然試試彆的糖,我記得隔壁縣好幾種糖,都試試再說。

釀酒坊的人全都答是,讓紀彬還挺彆扭的,不過他這次過來還要叫一個人。那就是紀一飛。

紀一飛被紀彬喊到的時候,還有點茫然。

因為是一個村的,多少沾點親,紀一飛應該喊紀彬表哥。

表哥,是有什麼事嗎?

兩人這會在釀酒坊外麵,不少人還在看向他們,好奇是不是有什麼事。還是一飛做錯什麼,東家在訓他。

紀彬笑著安慰∶不用緊張,就是想問問你在釀酒坊做的還習慣嗎?

紀一飛立刻點頭∶習慣,我還是因為跟您有親戚關係,這才能進來的。

這個倒不假。

雖說紀灤村並不大,隻有幾十戶人家。

可釀酒坊需要的人不多,想來的人卻特彆特彆多,裡長挑選的時候,一個是顧著自己的親戚,另一個就是顧著紀彬這邊的親戚。

紀彬倒是沒提過這事,隻是裡長自己的安排罷了。

這會紀彬也沒說什麼,繼續道∶你想不想換個地方做活?

誰知道這會一說,紀一飛當場走不動了,嚇得眼神木訥∶表,表哥,你要趕我走嗎?我之前跟紀二哥他們關係不好的,隻因為是親戚才走動的。

要知道釀酒坊這活計,彆說村裡了,就算在邑伊縣,那都算好工作。

以前裡長開的錢還少,可後來在紀彬的提議下加了工錢不說,逢年過節都有禮物。

上次中秋節,釀酒坊的夥計,一人分到一隻雞,還有幾塊月餅點心,更有從邑伊縣買的瓜果。

這樣穩定,福利又好的活計,村裡人可都羨慕呢。上次釀酒坊再找人,那都是搶著去的。累是累點,但能掙錢。

跟之前那種累但掙不到錢相比,誰都會做選擇吧。

所以紀一飛直接嚇傻了。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自家之前跟紀家繼母是有些來往的,雖然隻是當普通親戚走動,但也是走動啊。

紀彬哭笑不得,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紀彬拍拍他肩膀∶不是這個意思,我們邊走邊走。

我現在春安城再開個雜貨店,算是分店,想問你願不願意過去,我記得你自學了不少東西,能讓我看看嗎?

之前整個釀酒坊識字的隻有裡長,識數的有一兩個。

紀一飛去之前是什麼都不會的,但他卻跟著裡長學了幾個字,數字也會算了點。雖然不精通,但已經超越邑伊縣百分之九十的人了。

紀彬卻覺得,關鍵不在於他認識多少字,而在於他願不願意學。一個人就算四五十了,願意識字,願意學新東西,那也是好的。更彆說紀一飛才十六,有這種進步就不錯了。

紀彬的話讓紀一飛更加傻眼。

春安城?開分店?讓他過去?

天知道他最遠就去過邑伊縣,一年去個四五次都是多的。現在讓他去春安城?那隻是聽說過的地方啊。

紀彬沒再說彆的,帶著紀一飛回家,仔細說了他的想法。原本他打算在紀一飛跟徐傑裡麵選一個,然後跟魯石合作。可現在卻決定,準備讓他們三個一起去春安城。

當然了,開始初期自己跟柴力也會過去,等運行平穩,就交給他們三個。

魯石見識廣懂得多,人也敏銳,還是本地人。

徐傑在雜貨店做過大半年,更能處理人際關係,而紀一飛能跟紀灤村過去的人對接,到時候運酒運東西,也好說話。

不過還要看他們自己的想法,若是不想去,紀彬也不會勉強。

魯石在旁邊聽著,驚愕看向東家。讓他回春安城?

紀彬察覺到他的眼神,笑著道∶你家人都在春安城,回去也能照顧人。可以嗎?

這當然可以,魯石母親年齡大了,孩子又隻有五六歲,出門在外這麼久,他能不擔心嗎。要是能在春安城做活,那可太好了。

至於紀一飛是完全地傻眼,他從不知道自己未來要做什麼,隻是覺得釀酒坊很好才去的。可現在去春安城?

紀彬也不著急要答案,開口道∶你可以再想想,跟家裡人商量一下再回答我。不想去也沒關係,留在釀酒坊也沒關係的。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