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1 / 2)

小貨郎 桃花白茶 23456 字 6個月前

第52章炭火,皮貨。

古代冬天最好的兩樣東西。

紀彬訂了炭火之後,就等著他們拉過來呢。

其實一共訂了三大車,其中一車已經停在邑伊縣雜貨店。

這些炭火都是上等炭,雖說不是最好的銀絲炭吧,但也不是尋常人家用得起的,而且是專用用來取暖的炭火,跟做飯用的不同。所以並不售賣,隻是自己用。

當然了,還有送人。

大冬天的,送炭火不比送彆的強?

現在十月下旬,天氣已經開始冷了,一早一晚溫度已經很低,該燒炭還是要燒的。以前沒錢也就算了,現在有錢,自然不能凍著自己。

所以很早開始,引娘已經收拾自家的皮貨去給兩人做冬口口裳,紀彬則買了炭火爐,還給引娘買了暖手的袖爐,寫字手冷了就抱一抱。

這三車炭一共一萬兩千斤炭火,聽著挺多,但其實根本不經用。

不說送人了。

隻講紀彬自己家裡,他不常在家就算了,在家的時候,家裡炭火肯定不會斷。讓家裡舒舒服服,一天少說也要二十斤,從十一月十五開始燒,一直到正月十五。六十天就要一千兩百斤炭。

家裡要準備一千兩百斤。

刺繡坊地方大,一個冬天要個兩千斤不過分吧。

還有釀酒坊要少些,給個一千斤足夠,做酒要來回跑動,不如刺繡那麼需要炭火。

這加起來,都要四千兩百斤。

不然怎麼說冬天不好過,就是這個原因。

像去年湊湊合合過,那也是過,如今舒舒服服過,更是過。

大家經常說的薪水其中的薪字,就是來自炭火的意思,朝廷都會給官員們發放炭火,或者折成銀子,可見這炭火有多重要。

所以過年好難。準備過年要用的東西更難。

好在政局穩定的朝代,都會限製炭火價格,不能太低,太低做炭的百姓無以為繼。也不能太高,那樣大家都買不起。

紀彬這一萬兩千斤炭火,一共花了一百一十兩。

對紀彬來說自然是不貴的,可讓普通人來說,那是想也不敢想。

就為取暖?花這麼多銀子?

要知道一百一十兩,普通人十年也賺不到。村裡人取暖,頂多用木柴,又或者稻草,再不行牛糞。閒的話自己燒出來也行,買炭火?他們想都不敢想。

或許今年可以想想了?其實一斤木炭也才十八文對不對。

而且紀彬買的是上等炭,他們買普通炭火也行啊,估計隻要七八文就行。想要以後瑟瑟發抖,在家裡也什麼都做不成的冬天,現在是不是可以改改了?

紀灤村的人沒發現,他們對銀錢的概念已經悄然發生變化了。

除開自家,刺繡坊,釀酒坊之外,還剩下七八千斤炭火,則被紀彬送到各個好友親朋家中。還是上麵說的,大冬天的,送炭火可太實在了。

你想想大雪紛飛的冬天,你在屋裡凍得瑟瑟發抖下不來床,這時候給你送炭火,你不開心嗎?再說已經到年底了,借著送炭走動走動,維係一下感情,這可太要緊了。他是做生意的,做生意就不能那麼冷淡。

紀彬先給嶽父嶽母家,還有本村的親爹都送了些。一人五百斤的定額,大家都一樣。至於繼母?那是誰,他不認識。

嶽父嶽母對他一向好,這不用講。

親爹畢竟占了個親,古代那麼注重孝道,他在明麵上不會怠慢,花小錢省大麻煩,紀彬很願意這麼做。

送炭到嶽父嶽母家中,堰河村不少人都去圍觀。瞧瞧宣老爹宣老娘這家,過得多舒服啊,雖說他家原本在堰河村就算可以。

但女婿做了大買賣,讓他們一家跟著賺錢,不止他們賺錢,堰河村不少婦人女子也靠著刺繡坊補貼家用呢。

聽說有家小女子一個刺繡能賺四百文,現在求親的人家排著隊在門口等,門檻都要踩破了。看著就羨慕。

現在要過冬了,還送幾百斤炭火過來,真是好福氣啊。

宣老娘自然笑得看不到眼睛,嘴裡還念叨∶哎呀,紀彬也不知道省錢,每日花的錢我們都掙不料。

這話說的,更讓人心裡發酸好吧。

而且人家宣老爹還在女婿那做事呢,肯定又能賺筆錢,真好啊。

至於紀彬親爹,他看到炭火的時候什麼也沒說,送炭火的人也不敢講什麼。畢竟東家跟他爹之前的關係,大家都是明白的。更是知道這親爹之前做過什麼,東家能送炭已經很好了!這麼心慈的東家可真不多啊。這話一說出去,又是一樁好名聲。

然後是合作夥伴,雖然他的合作夥伴諸如鄧杉他們,其實手頭挺有錢了,但這是他的心意,也是聯係感情的方式。

包達一家,李裁縫母子,鄧杉三兄弟一家,裡長一家,再有徐木作,劉鐵匠。前者六家都是一家三百斤,後者是兩百斤。

聽著熱鬨,其實三百斤也不到三兩銀子,但包含的情誼卻無價。畢竟紀彬能在買炭火的時候想著他們,說明是自己人。

還有引娘在荊高莊的夫子,給荊夫子還有荊姐送的炭卻格外不同,而是最上等的炭火,燒著一點煙都沒有。

從蘭阿巷子買也要八百文一斤。這兩家都送了一百斤過去。

其實引娘屋子裡也是這種炭,但是紀彬沒聲張。

包達跟李裁縫兩家一直受紀彬照顧,這自然沒什麼說的。他們明擺著是自己人。

釀酒坊裡,包達就是紀彬的影子,這是大家都知曉的,而李裁縫通常在引娘有事的時候照看刺繡坊。

所以單獨給他們完全沒有問題。

裡長就更不用講了,完完全全的合作關係。劉鐵匠跟徐木作也差不多。

鄧杉三兄弟家倒是有些不同,經過陶罐那事,紀彬對他們非常敬佩。

換了旁人,肯定是承受不住的,可他們三家還是齊心協力,才有了現在的好日子。

這次來送貨的人是鄧家大哥,他剛把酒瓶送到,就聽釀酒坊的人說又做新酒了,讓鄧杉去找東家商星新酒壇的事。

又來生意,這是好事啊。

鄧杉大哥一過來,就看到滿院子的炭火,紀彬笑∶巧了,正要給你家送呢,這九百斤炭火,一會你帶回去。

他們家做的就是陶罐生意,對炭火一點也不陌生,一看就看出來,這麼優質的炭火肯定不便宜。

紀彬見他推辭,笑道∶大家都有的,是不是不拿我當朋友。

鄧杉大哥知道紀彬在開玩笑,但還是下意識點頭,下意識收下了。說完炭火的事,就要討論做新酒壇。

紀彬對這種便宜酒壇要求不多,隻要結實就行,普普通通酒壇剛剛好,畢竟四文八斤的酒壇,差不多就行了。

鄧杉大哥是實誠人,自然不會嫌棄紀彬訂便宜酒壇,認真記下要求之後,說等幾天就送樣品過來。

這當然好。

鄧家三兄弟做事他放心。

等鄧家大哥把炭火帶回去,一家看到炭火之後更是驚訝。

最近紀彬買炭火的事他們也知道,畢竟他們村裡也有去紀灤村賣酸果的。可誰能想到,紀東家竟然還想著他們?甚至給他們一家三百斤。這讓人如何不高興。

不止是為炭火高興,更是為東家能想起他們高興。

酸果酒酒壇的事搞定,紀彬又要帶著柴力去邑伊縣了。畢竟這裡的炭火都已經送出去,還有縣城的呢。

雖伊縣雜貨店不用說,紀彬讓周掌櫃已經燒起炭火,保證進到雜貨店的客人們感受到溫暖,一冬天準備了兩千五百斤的炭火,不僅前麵店鋪要用,後麵宿舍也是要用的。

剩下的則是送到柴尺家,蔡運那,還有蔡姐姐,引娘三姐三姐夫萬秀才,孫旺家。各家也都是三百斤。

用的理由也簡單,就是反正從春安城買了,就順便多買了些,希望朋友們不要嫌棄。這怎麼會嫌棄,反正炭火這東西家庭必備,誰也不會嫌少。

一圈送下來。

收回來的禮物也有許多。各家基本都回禮了。

嶽父嶽母給送了自己種的東西,鄧杉他們送了燒製的漂亮花瓶。孫旺甚至送了幾條活魚活蝦。還有各種東西,反正瞧著就熱鬨。

不得不說,花了這麼錢,他們之間的關係顯然更好。想必明年的合作,也會更密切。人跟人就是這麼聯係起來的吧。

紀彬處理完這些事,直接長舒口氣。

人情往來,第一年總是艱難的,以後就簡單了,按照單子直接一劃拉就行。引娘已經躍躍欲試了,明年她也可以的。

一開始互相送禮,過年的氣氛就已經有了。

古代的冬日總是比較難過,可這個冬天,顯然跟之前不同。

紀彬家可能是最不一樣的。

去年他蓋個房子都摳摳索索,僅僅過去一年時間,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誰提起來,都要誇一句厲害。

紀彬倒是不在意這些事,他一邊給各家送炭火,一邊在等一件事。那就是酸果酒西良好。他還想趕在年前賣出去一批。

而且人家鄧杉家酒壇都做好了,一次性送來五百個八斤酒壇,後續還要再送來五百個。

酸果酒頭一次釀造,就要釀八千斤,這個數字很驚人了。可整個釀酒坊,包括紀彬在內,卻對這酒信心十足。

這麼說吧,如果酒賣不出去,他們這個月工錢不要都行。酸果酒已經好喝到這種程度了!大家肯定有信心啊!

而且在過年前多賺一筆,這可是好事。

紀彬在家安心等酸果酒,順便看了下引娘的作業,開口道∶放假之後的作業,你都做一半了?

引娘點頭∶是啊,我準備寫完之後,認真看看燕姑娘寄來的茶經跟香經。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初五,冬至剛過,荊高莊的私塾也暫時停課了。畢竟過了十一月,天氣越來越冷,上課也上不好的。在紀彬看來,約等於寒假。

但是哪有剛放假,寒假作業就寫一半的學生?引娘也太用功了。

其實引娘原本想親手做些冬衣的,但被紀彬製止了,這麼冷的天,做什麼衣服,他們是請不起裁縫了嗎?

這個歪理讓引娘根本不知道怎麼反駁好嗎!

等她再反應過來,手裡就多了盒蜜餞,讓她找朋友去玩。小姑娘家家的,沒事吃吃果子,嗑嗑瓜子,消磨下時間多好。

引娘乾脆把她畫的九九消寒圖給掛出來,雖然筆法還有些稚嫩,卻能看出些靈氣。一天畫一筆,時間過得也挺快的。

等到十一月十號那天,紀彬期待已久的酸果酒終於釀成裝壇了。

紀彬帶著引娘去看,見外麵風大,讓她披上狐皮鬥篷,兩人這才去釀酒坊。

白絨絨的皮毛顯得引娘臉更小,愈發精致的眉眼全是鬆快,半點沒有農家女子的怯懦跟生份。

兩人剛到釀酒坊,就聞到撲麵而來的清香。大冷天,若是溫一壺這樣的酒,日子豈不快活。

紀彬看著滿滿當當的幾百個酒壇,看向引娘道∶我跟柴力明日就出發去春安城,隻是你還要幫忙做一件事。

引娘也不問什麼事,直接點頭。她肯定會做的!

說走就走,紀彬可不是耽誤事的人。

而且早一天出發,就能早一天回來,若是被下雪攔在路上,那可就寸步難行了。

第二天一大早,紀彬跟柴力都穿了厚厚的裘皮衣裳,鞋子也是皮質的,裡麵鋪滿絨毛。這些引娘早就讓人做好了。

不過看著這些東西,引娘忽然想到去年,去年這會紀大哥什麼都保暖的東西都沒有,卻踏上去春安城的路。

而且還是走過去。

當時她還不知道紀灤村離春安城有那麼遠的距離,是她騎著小毛驢也很遠的距離。紀大哥,真的是很厲害的人。

他也從來沒對誰說過辛苦,自己當時什麼都不懂,就知道傻樂。

這麼想著,引娘手裡收拾的東西更多了。

讓紀彬有些哭笑不得∶我就是去送個酒,順便給老梁,平老板他們送點節禮,不用帶這麼多東西。而且我跟柴力都坐牛車,風不大,沒事的。

引娘隻好點頭,但又裝了不少點心,等著路上吃。

紀彬帶著八千斤酸果酒正式出發,他帶著酒走,與此同時釀酒坊繼續做新一批的酒,都不耽誤。至於黃米酒那些都不用紀彬擔心,還按照之前出貨的情況走就行,兩邊互不乾擾。

這八千斤酸果酒到了邑伊縣,先送了五百斤到知縣夫人的酒肆裡。之前因為酒壇的事,他們一直有合作。

而且知縣夫人家的段家酒肆,是唯一同時售賣黃米酒跟黃桂稠酒的地方,但每個月都有定額的數量,肯定不會影響春安城那邊的銷售。

跟知縣夫人打好關係,酒坊老陳跟平老板都理解,所以不會有什麼事。

這次的酸果酒當然不例外,紀彬敢直接送過去五百斤,也是送了樣酒讓知縣夫人嘗過的。喝過酸果酒的人,誰會不誇讚呢。這不就直接訂了五百斤。

紀彬又分出五百斤出來,讓縣裡的車夫送到盤臨縣洪玉海的店鋪,讓他在那也售賣。又留了一千斤放在邑伊縣的雜貨店,凡是過往的客人,又或者貨郎們,都可以散賣兜售。當然,買給貨郎們的是批發價十五文,賣給客人的話,那就是十七文不等。紀彬沒有給定額的價格,讓他們自己把握。

至於貨郎跟酒肆賣給客人,可以在十七到二十文中間選擇,具體是多少,紀彬自然不會乾預。但超過二十,那是不行的。

這個酒跟之前單獨供應的黃米酒,黃桂稠酒不同,那是一家售賣,一家定價。可酸果酒是要賣給許多人,許多店的,最高定價跟最低定價,都會在紀彬手裡。高了破壞市場,低了大家一起不賺錢,那就沒意思了。

這分出去一共兩千斤,剩下的六千斤再次檢查裝上平頭車,直接出發去春安城。明明十月份剛回來,這不到一個月又過去,好難。

路上邑伊縣車夫倒是有些吞吞吐吐,最後不好意思的問紀彬,他明年想把平頭車換成大的太平車,這事可不可行。

其實就是問紀彬,以後這種拉貨的,還會不會找他。

大家都看得出來,紀彬用車的時候可太多了,而且邑伊縣的車都小,並且大多是一頭牛拉,兩頭的都沒有。

因為拉貨這活基本都是按重量跟距離收費,若是換成大車,拉得越多越賺錢。可這個車夫老薛又怕換了大車,投了成本,以後再沒生意做。所以才小心翼翼地問紀彬。

不過心裡覺得,這是真財神啊,他們算是看出來了。

邑伊縣拉車的生意,基本都是老薛一家的,全都是他們親戚,所以若有若無的看向這邊,等著老薛給暗示。

紀彬看看他們,笑道∶隻要還是認真做活,我這的貨物還會更多,但若漲價,或者有事,必須要提前說。不然這車我也可以自己買。

這話一說,老薛立刻保證∶放心,我們絕對不乾那種沒譜的事!

紀彬是怕老薛他們做了壟斷生意,再強逼漲價。

比如說什麼今日就要拉貨了,突然問他多要錢,誰讓邑伊縣拉大車的都是他們家的人。這種情況很容易發生。

所以這會告訴老薛,他要是想做大車生意,隨時都能做。他有錢買車買牛,手裡還有人,所以這要老實點的。

紀彬半是給糖半是敲打,老薛心裡也明白,他確實有些小九九,如今被這麼一說,,隻能點頭。因為紀彬說得一點都沒錯。人家會怕他?

再看看旁邊怒目而視的柴力,誰敢有什麼小心思。

等過了年,他就可以換成大車!再買頭牛,以後掙更多錢!這日子想想都開心啊。

到春安城的時候,分店的魯石已經在門口接人了。

至於其他掌櫃的,紀彬特意吩咐不用來找他!不然太尷尬了!

但紀彬剛在分店喝口茶,幾個作坊店麵的夥計就被他們東家掌櫃派來問好,又問紀彬在這待幾天,什麼時候有空去吃飯。

這可太忙了。

紀彬隻能說他這次是來賣酒的,賣完酒回家。

這話一講,蘭阿巷酒坊老陳就跟過來了,老陳知道紀彬在做新酒,也知道他會賣這酒,肯定頭一個來。

老陳剛坐穩,平喜樓的平老板也到了。

雖說紀彬這次做的是低檔酒,但平老板也是好奇的。畢竟以紀文山的水質,還有紀彬的態度,這酒應該不難喝。不管怎麼樣吧,有新酒他能不來嘗?

紀彬看著他們,直接道∶這次隻是果酒,不容易醉人,隻是家裡喝著玩玩的。畢竟不是糧食釀造的酒,度數都不會太高。

平老板道∶彆說了,讓我們先嘗嘗再說。

老陳看看平老板,沒想到有一天他能跟春安城最好的酒樓老板坐在一起嘗酒,這在以前根本不敢想啊。

此時那些酒剛剛卸到倉庫裡,紀一飛還帶著車夫們去休息吃飯。徐傑跟魯石一個看店,一個去打酒。

這酒拿上來確實不怎麼好看,畢竟沒那麼清澈,看著就是低檔酒,跟黃桂稠酒那樣的美貌程度比,真的差遠了。

平老板介意.但老陳不介意啊。

說實話,在紀彬的黃米酒出現之前,老陳那的酒都是便宜酒,喜歡便宜酒的人可太多了。

但是老陳跟平老板同時舉杯,等飲下之後,兩人表情截然不同。

老陳是欣喜若狂,平老板是不敢置信。

可兩人同時喊出聲∶我要五千斤!

老陳跟平老板對視一眼,似乎不敢相信對方說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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