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1 / 2)

小貨郎 桃花白茶 21883 字 6個月前

第53章

酒商會,原本應當叫酒行。

彩帛商會也差不多,同樣的還有魚行,木行,紙扇行,海鮮行等等。如果在汴京那邊,聽說有四百四十行,分得也更細致些。

比如春安城的彩帛會,裡麵涵蓋了生帛,絲錦,衣娟,麻木等等,反正各種跟衣服鞋帽相關的都在裡麵。

畢竟以前的春安城商業並不發達,也就近幾年才起來的。

但這些個商會前身都成為行,方便官府管理,官府規定,各行各業必須歸納到自己的行業裡,組成各種行會。

畢竟以前找他們,要找各個老板,現在有事,隻能找會長就行。當然了,那時候找商會會長,多是臨時加稅,又或者捐錢捐物。不說前朝,就算本朝也是如此。

畢竟商者利多,若是遇上災年,又或者修橋鋪路,救濟貧者,這也正常。

不過近幾年南軍國風調雨順,這些官府的科索,也就是額外的稅費,還有官府對行會的管轄,全都少了很多。

隻要他們不壟斷抬價,物品在官府控製範圍內,一般都不會為難他們。各個行會漸漸改名為商會,成了自願加入的好差事。

現在的商會,基本上都是行業內老大坐在一起商議解決行業內的事,又或者互相協助,畢竟同行也不僅是冤家,有時候還需要同行幫忙呢。

但酒行的成員們一向散漫。不像人家彩帛商會的經常開會。

畢竟酒行的會長的平老板啊,平老板自己都不想開會好吧。

隻會每月選個好日子,讓想入會的人提供店名作坊位置,再交一百文會費當作酒行資金,就可以把名字列入商會之中。

若是商會中誰家店鋪急需什麼,都可以向附近的店鋪求助。還能交流開店的心得。

當然了核心秘密大家都不會說出來,但平時討論一下怎麼招待客人,要注意糧食價格什麼,還是可以的。

但最近酒行當中,討論最熱鬨的,還是紀彬。

紀彬這個名字出現的很突然,好像直接冒出這個人。首先的蘭阿巷酒坊陳家嘴裡出來的。

蘭阿巷那裡集中了整個春安城的大小作坊,單單是做酒賣酒的就有十幾家,而陳家在裡麵,實在太不起眼了。

所以陳家提起紀彬,也沒什麼人在意,就是個鄉下小子而已。就算最開始的黃米酒,也是便宜酒,稍稍好喝一點點。但之後賣給刺史府的黃米酒,震驚了所有人。

再聽到紀彬名字,那就是平老板哪裡。

連平老板都讚不絕口,那紀彬是什麼神仙啊。

如果去問酒坊老陳,他肯定會說紀彬就是財神!活財神!看看黃桂稠酒的熱銷,也確實是財神爺。

大家都以為紀彬隻會做高端酒的時候,突然送來了酸果酒,一款顏值一般般,但是味道絕佳的善

天啊,這酸甜爽口的酒香,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啊?而且一斤隻要十五文!十五文好吧?

這下酒行的人全都記住紀彬的名字,這個紀灤村出來的人,確實厲害。

除了訂不到酒之外,其他都挺好的!

上麵說過,酒行一向散漫,現在酒行裡登記過的酒肆約莫有三十多家,酒坊十五家。大家很少齊聚一堂,彆說東家了,有時候夥計都不願意去開會。平老板也懶得管這些。

其他各行各會,總在年前一起吃酒,但他們酒行?全都是大爺好吧,去什麼去。

可是今年不同,今年有三四個新入會的成員。其他人大家懶得管,但紀彬也要加入啊!彆說了,這次入會的時候,他們肯定過去!

作為商會會上,平老板直接租了城北的梅園,請了四司六局的人過來辦宴席。名義也簡單,既是歡迎入會,又是年末了,行會的人聚一聚。

其他老成員表示,信你鬼啊!

以前過年的時候不辦,現在辦?還不是為了紀彬?但他們也為了紀彬會過去。

如果說之前那些酒坊酒肆東家們去紀彬家雜貨店那會,有些人還沒嘗到酸果酒。

但回去冷靜下來之後,特意去尋酸果酒嘗嘗,好不容易嘗到之後,他們都有一個相同的想法。那就是酒定少了!不能那麼謹慎,應該多定的!可惜啊。

他們畢竟都是這個行業的,一嘗就知道,酸果酒必然大賣,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對這個梅園聚會更加上心,勢必各個都要去的。

如果問做酒的作坊過去做什麼?好笑,人家老陳也是釀酒的,他也倒賣酒啊,他們這些酒坊就不行嗎?

不可能。

再說會長好不容易上心一次,衝著平老板也會去的,隻是不如現在這樣上心罷了。

前麵的四司六局要說明一下,他們跟紀彬請過辦宴席的排辦人一樣,排辦人隻是四司六局的簡略版。

隻要花些錢,就能請他們置辦宴席。

最開始是皇宮跟王公大臣家中才有,漸漸汴京蘇杭等等也有這種活計。

不管是接待客人,還是插畫掛畫擺屏風,甚至還有專門勸酒說吉祥話,最後還能準備醒酒湯。

以此就看的出來,平老板是真的做好準備,要好好宴請紀彬了。

紀彬聽著架勢都覺得無奈。

不過當天下午還是早早關了雜貨店的門,帶著他家幾個夥計們都去長長見識。宴會從下午持續到晚上,應該挺好玩的?

魯石,徐傑,紀一飛都沒想到,他們竟然有這樣的機會。原本以為東家隻會帶著柴力前去啊。

好在東家給他們都發了冬衣,不然自己的衣服破破爛爛的,都不敢參加這樣的宴會。

紀彬其實也是頭一次過去,但他們五個的馬車剛到梅園附近,就看到前邊香車寶馬,鱗次櫛比。不過稍稍想想,整個春安城的酒行之人攜帶家眷來此赴宴,人定然是多的。可惜引娘不在這,不然也能去宴會耍樂。以後定然還有機會的。

紀彬一下馬車,就有人迎過來,這就是四司六局中的茶酒司,負責請客入座,沒事跟客人聊天,不冷落了誰,還有倒酒送湯上菜,等結束的時候還會送客。

真是專業啊。

要是邑伊縣也有這麼專業的人就好了。太省事了。

茶酒司的人確認紀彬的姓名之後,立刻道∶好多客人都講,您要是到了,一定要跟他們說聲,貴客請隨我來吧。

這茶酒司的人也辦過許多宴席,對春安城許多有名號的人都眼熟。但眼前這位,可是連名字都沒聽說過的。不過他們南軍國多奇人,一定也是個厲害的。

畢竟紀彬的名字隻在行業內部流傳,他家酒的名聲會更響亮。而且他也有意低調,在外也隻說紀灤村如何,並不說自己如何。

這梅園原本隻是一處亭子,旁邊種著幾株紅梅,被遊道畫下,稱之為梅亭。

那畫被春安城本地富商買下,又在此處興建園子,有了如今的梅園,可以租給達官貴人賞玩遊樂。

就連那幅絕妙的畫也放置其中,掛在主院內室聞香閣裡。在秋冬時節租這個院子可不便宜。

梅園內除了梅樹之外多種鬆柏,所以到了秋冬,還是一片綠意,再者也被精心打理,看著生機勃勃。

紀彬剛進去,就看到梅花裝飾的梁柱,至少三人才能合抱。

裡麵亭台樓閣接連成片,分了好幾個園子,其中有梅花的院子是主院,其他院子則布有騎射場,走馬廊,百戲台,關撲亭。凡是能想到的,此處都有。

當然還有寬敞的內室,頂棚高高的,四處圍著厚屏風,周圍再燒了銀絲炭,既能賞景,也不會太冷。

若是遇上雪天,在內室裡都能看到梅花映雪。

最厲害的是,因不同梅花開放的時間不同,內室四周種了不同的梅花,四麵牆都能移動,那邊的花開了,就打開那邊的牆,連走路都要從梅花開了的園子穿過。

至於還沒花的那側出入口,則被堵住通道,不讓客人看乾癟的枝頭。

古人好會玩。不對,有錢人好會玩!

一路走下來,魯石跟柴力都驚呆了,更不要說紀一飛跟徐傑這兩個小子。既想看,又怕彆人笑話東家的人沒見識。

紀彬好笑道∶第一次來,沒見過很正常,該看就看,不看可就吃虧了。

對哦!東家說得沒錯。

有東家點頭,徐傑跟紀一飛立刻成了問題寶寶。

前邊帶路的茶酒司人自然有問必答,而且紀彬賞銀錢之後,態度更好了。

關撲處都是公子小廝們去玩的,多少撲些首飾銀兩,又或者蛐蛐蟈蟈,一會去那玩也得趣。跑馬廊過去,還有個小的珍獸館,裡麵東西不怎麼稀罕,但挺可愛的。''

聽著帶路的人介紹,梅園變得更有趣了好嗎。

前者說的關撲,在紀彬理解裡就是賭錢,多是用銅板當賭具,扔五個十個銅板,比誰的正麵多為嬴。

這種園子裡的關撲隻是玩鬨,賭的錢不會太多。可紀彬卻非常不喜。

畢竟這樣的惡習染上,是極難改的。

眾人一向聽紀彬的話,而且東家一向大方,很少有這樣講話,全都答是。

說話間,紀彬等人已經到了主院,來的路上碰到不少同路的人,隻是不認識紀彬是誰,竊竊私語了幾句。

可誰都沒想到的這就是他們想見的紀彬。

畢竟在大家心中,那紀彬不過十七,又是鄉下人。

怎麼會有眼前這位公子的氣質,而且這位公子身邊帶著的四個人,穿著也是不差的。他們怎麼可能是從鄉下來的。

紀彬似乎看出這些人在想什麼,倒也不生氣,隻是笑笑,也沒說自己的名字。他這一笑,卻讓同路的人更肯定了,這麼英俊有氣質的小夥子,不可能是鄉下人!紀彬隻想說,他們是不是對鄉下有什麼誤解。他家引娘過來,氣質也是不輸的好嗎。

但紀彬也不想想,引娘那氣質也是金尊玉貴養出來的。連春安城許多家小姐都不如她過得好啊。

這些都是題外話,紀彬到了主院,見早梅開得漂亮,心裡更加感慨,不愧是春安城。

等他到主院內室聞香閣的時候,蘭阿巷酒坊老陳已經在了。

以前的老陳在這種場合裡,可能隻跟一些小作坊小酒肆的老板交談,可這次可不同,不少大酒樓老板都主動來打招呼。

為什麼?

自然因為他是紀彬的好友啊!

此處再誇一下紀彬是財神爺,一點問題也沒有吧?

老陳看見紀彬立刻道∶紀老弟,你來的也太慢了吧。

這聲音一出,所有人都看向這邊,都看向紀彬這邊。跟紀彬同路的人也驚了,這個人就是傳說中的紀彬?!

但沒等他們反應過來,紀彬已經被眾人圍住。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這次過來的目的,那就是他啊!或者說就是紀彬的酸果酒!嘗過那酒味道的,會不買嗎?這不就是個好機會?

一時間,宴會上熱熱鬨鬨,蜜餞局,果子局的人已經準備好蜜糖花果,時新水果端上來。雖然宴會的主人平老板還沒來。

但平喜樓掌櫃卻在,那麼大的店他暫時不在,也沒事的。

好在這裡的人不是老板就是東家,要麼是他們的家眷,大多都不是會冷場的人。

紀彬笑著跟大家應和,對紀一飛跟徐傑他們道∶你們各自去玩吧,我見這裡的公子小廝們都去逛園子了,不用跟著我。

這一說,紀一飛跟徐傑自然心動,但魯石跟柴力卻是不走的,他們要留下來幫著拿個東西,擋擋酒也是行的。

見說他們不動,紀彬隻好同意,反正要在這從下午待到晚上,也不急這一會。紀一飛跟徐傑平日裡看著穩重,可一個十六一個十七,自然高高興興去了。

眾人見他待人和善,似乎沒有老板的架子,似乎心無城府,又似心有成算。實在讓人捉摸不透。

紀彬隨便他們怎麼打量,他自己舒服就行。

今日算是接待新入會的一個酒樓,兩個酒肆,還有兩個酒坊。紀彬家酒坊就是其中之一。

剩下的四家皆是有些緊張,其中一個姓喬的酒肆老板,看著不過二十出頭,小聲對紀彬道∶紀老弟你都不緊張的嗎?這裡可都是最春安城最厲害的店鋪啊。

紀彬笑∶咱們跟他們一樣,有什麼緊張的。

有老陳跟平喜樓掌櫃在,紀彬自然是知道誰是哪家的。

比如什麼八仙樓,金曉樓,又或者小卻有名的南街張家酒肆,東街趙家酒樓。這些的還算正經,也有不太正經的,但酒行皆在此,自然不能避免。

其中一家碧翠樓的老板,直接帶了官妓在身邊,那官妓看著倒清雅,但冬日裡的披紗卻說明-切。

正經人家的女子自然是避著她,這官妓也不在意,跟其他幾個女子說笑,顯然都是同行。

紀彬來的時候也沒想過這麼複雜啊。是他想少了。

不過他對這些不感興趣,隻是入行認認人而已,以後也不會多接觸,自己一個賣酒的,跟大家關係平平就行,不用曲意交好誰。

跟他一起新入商戶的喬家酒肆老板,忍不住對紀彬多了敬佩,不愧是做出黃米酒,黃桂稠酒,還有酸果酒的人。

厲害啊。

這三種酒他都想辦法嘗過,若是說不好喝的話,那也沒什麼特彆好喝的酒了。如果他能買到酸果酒就好了。

聽說很多消息靈通的老板已經去他店裡訂貨了,可他那時候還不知道消息啊,畢竟那會沒有入酒商會,根本不知道情況。

如今紀彬就在眼前,他真的想訂酒!

跟喬老板有同樣想法的不止一個人,不少人都在琢磨怎麼開口。可是這會宴席都沒開,直接提有些不好。

但也不是那麼著急,畢竟時間還久啊。

不過話說起來,平老板怎麼還沒來。

雖然平老板性格隨意,偶爾才喊大家開一次會,辦一次宴席。可是他肯定不會遲到,今日倒是有些稀奇。

紀彬這裡倒是知道些消息,自然是平喜樓掌櫃講的,說平老板去接人了,一會就來,估計路上耽擱了會。

說話間,平老板還真的來了,他身後還跟了兩個人,一個是見過的燕行首,另一個還是沒有介紹。

巧了,紀彬也見過。這不就是許久未見的山清公子。

碧翠樓老板立刻道∶我說你去做什麼了?原來是接燕行首了?厲害啊,咱們當中也就會長說接就能接的。

燕行首笑了下,這碧翠樓老板是想見她,那也要看有沒有資格。不過她此時笑得柔和,讓人看不出心思。

燕行首見紀彬跟柴力也在,微微點頭示意,笑容明顯真切了。

既然平老板都來了,自然是示意宴會開始,歡迎新入會的五位。此時紀一飛徐傑也到了,自然為東家高興。

宴席正式開始,旁邊奏樂跳舞的人自然上場,內室的人想遊園遊園,想談事談事。

紀彬自然跟平老板,山清公子他們一起遊園看景,順便說說話。

這山清公子明顯對柴力更感興趣,問了柴力最近的情況,知道他拿了銀子之後,多了許多笑意。又知道旁邊的魯石曾經也是軍漢,忍不住對紀彬道∶你怎麼回事,為何總喜歡找軍漢當夥計。。

紀彬笑∶合適。彆的也沒多說,說多就太假了。

山清公子也笑,對紀彬態度親近了些。

園子逛完,山清公子直接離開,好像來這一趟也沒做什麼。

但這位走了,氣氛驟然一鬆,紀彬跟平老板也回到聞香閣,裡麵擺滿美酒,還是最應景的梅花酒。

隻是酒要喝,正事也要聊。

大家都沒想到,頭一次去找紀彬的,竟然是同樣新入行的喬家酒肆老板。這個喬老板很早就想跟紀彬訂酒了,但一直沒好意思,現在終於湊過來。

紀彬聽完他說的話,客氣道∶並非不想做生意,而是一月份之前的酒一定訂完,真的做不出來了。等年後三四月份,產量應該能上來。

聽聽人家說的,現在才十一月,但明年一月的酒都賣完了。這什麼生意啊。

紀彬怎麼就不知道把酒賣貴點!這樣搶的人就少了。

誰知道喬老板剛當老板,頗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直接道∶我可以預定二月的嗎?二月也可以,隻要能訂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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