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1 / 2)

小貨郎 桃花白茶 21618 字 6個月前

第58章

紀彬從邑伊縣離開,剩下的八萬斤酸果酒已經賣完了,其中單是知縣夫人家的段家酒肆,就買走了兩萬斤。

還有盤臨縣的洪玉海急匆匆過來,提走四萬斤。

剩下的酒直接被邑伊縣內的人消化掉,其中不少貨郎也買了幾百斤,因為這酒便宜,走街串巷的時候也有人買的。

不管誰來買酒,隻要能保證價格在十七文到二十文中間,那就可以進貨,紀彬是一點也不限製的。跟之前的黃米酒那種完全不同。

這八萬斤的酒,像是小溪彙入江河一般,售賣得極快,而且看樣子還有市場沒有開發完。

這就是低檔酒的好處啊。買的人多,潛力巨大。

賣完這八萬斤,紀彬也要去春安城了。

主要是了解一下酸果酒的情況,再收收訂單,然後見見詹明他們。紀彬總覺得詹明似乎有事要跟他商量。

而且他對西域那邊的情況也很好奇,多了解點總是沒錯。

紀彬騎上引娘給他買的馬,又給柴力租了匹馬,兩人騎馬去春安城,來回時間能節省一半。紀彬都在考慮,要不要給柴力也買一匹馬了,可是如今家裡兩匹馬已經夠紮眼,若是給護衛也買,難免有點讓眾人驚疑。

而且引娘的馬,自己的馬,都是當禮物送的,大家也隻當是咬牙消費了一波,沒有懷疑他們手裡有巨款。

好難,財不外露真的太難了。

紀彬跟柴力一路往春安城走,第三天上午就到了城裡。

現在兩人早就對春安城無比熟悉,甚至還能認出來城門口守衛的人,可以說來過很多次了。

兩人到了春安城,自然先去自家雜貨鋪歇腳。準知道剛到,就聽到裡麵似乎有什麼吵嚷。

怎麼可能?你們上次不是還剩一萬斤的酸果酒,怎麼就賣出去了?這不是才四五天的時間?是不是看我家酒肆小,所以不賣的?

然後是徐傑的聲音傳來∶彆說過了四五天,酸果酒送來的第二天,那一萬斤都已經賣完了。再說怎麼會嫌棄酒肆大小,反正我們賣給誰都是一樣的價格,這位兄弟可不要亂說。

徐傑已經耐心解釋了,可這人還是不依不饒,紀彬進去的時候,他們才垂頭喪氣回去。看來沒買到酸果酒,真的很難受啊。

紀一飛抱怨道∶煩死了,說了多少遍賣完了,還不信,一定要看我們倉庫才行。

剛說完,紀一飛就看到紀彬,驚喜道∶東家!你來了啊!

車夫老溫老薛他們說過,東家過幾天就來,沒想到比他們想象中來得早!

紀彬笑,讓他們開後門,柴力牽著馬在後麵等著。

等坐下喝口茶,徐傑魯石已經把最近發生的事告訴紀彬了。

酸果酒送來之後,當天就被春安城的人領走,錢也是照常給過來,還是老規矩,不給錢是不能拿貨的,就算有些想賒賬的,也直接被拒絕。

所以這十一萬斤的酸果酒尾款,全都如數在這裡,一共是四百一二兩五錢。

彆的不說,就這些錢,已經足夠養活春安城的鋪子。一張開就能吃幾個月啊。

紀彬稍稍點了點錢,又聽徐傑道∶原本還剩一萬斤,但第二天一早就被老陳拿走了,平喜樓晚來一步,還說要再訂酒呢。

這一萬斤的錢是一次性付清的,一共是七十五兩,對好賬後,也交給紀彬。

看來老陳還是老道啊,明白這酒好賣,第二天就又追加那麼多。

畢竟老陳轉轉手就能賣出去,現在春安城的客人們都喊著要喝酸果酒,誰家要是沒有這個酒,那是會被嫌棄的。

其他人家酒肆酒樓都有,就你們沒有,這豈不是白白流失許多客人。

而且這酒好喝,賣得也快。

有個酒樓裡,一天就能賣出五百斤,有些人家買了五十斤就走,顯然是大戶人家裡也需要的。就算主人們不喝,給下人們也是可以的。酒這東西,什麼時候都能賣得出去。

而且酸果酒的味道非常奇特,那種酒味的勁爽,特彆能解乏,比之一般酒又不容易醉,累的時候喝一口,酸甜爽口,整個人都清爽了。

酸果酒一上市,立刻受到春安城百姓的喜愛。

現在都已經看出這個酒的潛力。

剛剛又來買酒的人,他們之前隻是跟風定了三千斤,現在明顯不夠賣,所以惦記著再買點。誰知道過來一問,人家的酒早就賣光了。剛剛也是不死心,所以才糾纏一會。

好在徐傑脾氣很好,也耐心,換做紀一飛,估計直接趕人了。

說話間,紀彬讓徐傑寫了個酸果酒售罄的木牌掛到門上,這樣來的人都知道了,估計也不會多說什麼。

趁著掛牌子的時候,紀彬又問了魯石跟紀一飛的情況,見他們都好,那就放心下來。

在雜貨店歇了半天,傍晚的時候,紀彬才帶著柴力去找老陳他們。

許久沒跟老陳,老梁,還有詹明吃飯,肯定要敘敘I舊的。

再見到詹明,見他黑瘦了很多,但明顯很有精神,詹明朝紀彬笑笑∶咱們快有半年沒見了吧。

還不是你出門太久了。紀彬開玩笑道。

這個確實,紀彬去年下半年來春安城許多次,每次過來,詹明基本都不在家。等到年前了十二月份才回家。要是能見到才奇怪了。

老陳跟老梁也點頭∶現在大家都忙得很,也沒時間坐下來吃飯,今日我們一定要好好聚聚。誰知道他們說著話,平喜樓那邊來請,平老板的意思就是,你們吃飯,為何不帶上我?紀彬是不是拿他當外人?

要說在以前,彆說老陳老梁,就連詹明都不怎麼去平喜樓。畢竟上樓吃個飯,喝個酒,最低消費二兩銀子,真的貴啊。

他們原本的打算是在蘭阿巷子附近找個酒樓就行了,誰知道消息靈通的平老板竟然來請他們。

老陳倒還好,跟著紀彬也跟平老板認識,兩人又都是酒商會的,說話也和氣。但老梁跟詹明還是頭一次去。

那可是平老板啊,不止是在春安城有最厲害的酒樓,他家平家,在汴京也是有鋪子的。

詹明低聲道∶平家在都城有些底蘊,平家的酒樓在汴京也屬於不錯了,他是跟家裡鬨矛盾,所以才來了這麼遠的地方。所以春安城許多官員對他都讓三分。

竟然是這樣?

紀彬心裡恍然大悟,怪不得作為酒樓老板,竟然能跟刺史公子認識,也就是那位山清公子。竟然有這樣的緣故。

平日雖然跟平老板關係不錯,但紀彬不是個愛打聽的,自然不會問這麼細致。要不是詹明走南闖北,知道的事情多,估計他還不曉得呢。

但知道也就是知道了,不會影響紀彬的態度。

來平喜樓之後,不僅是平老板在,柳掌櫃同樣也在。看來這就是年後的聚餐吧?

在座都是經營生意的,就算頭一次見麵,也能非常熱絡。

老陳老梁倒是覺得,他們如今跟著紀彬做事,身份竟然水漲船高,否則怎麼能跟如意樓的柳掌櫃,還有平喜樓平老板坐一起吃飯?

來這之後,紀彬才知道,原來柳掌櫃跟詹明也是認識的。而且正是因為棉花結緣。

但棉花並未在春安城銷售,而是在宿勤郡賣得極其好,直接送到貴人家中,那些貴人們也是搶著要。

畢竟這是棉花啊,可是好東西。

白絨絨的一團,冬日裡蓋著新棉花被入睡,十足能睡個好覺。紀彬跟引娘可都感受過了。

紀彬還好,引娘卻驚訝萬分,可聽到棉花被的價格,才知道自己蓋著什麼睡覺的。

聽說在宿勤郡,一兩棉花能賣到四千文,也就是二兩銀子,如果一床被子是三斤重,基本需要六十兩銀子。

六十兩銀子能買什麼呢?兩匹馬。

這就能看出來價值了。

以紀彬來看,現在的棉花應該是還沒正式種植,隻有邊疆才有,所以價格才這麼昂貴。不過能運過來賣,說明種植技術已經有進步了?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已經開始大量種植棉花?

這些疑問一直在紀彬心裡,來見詹明也是想問這件事。

可此時詹明眼柳掌相認識,似平更加證明他的看法,如意樓都對這個買賣很感興趣啊。

平喜樓包廂裡,幾人邊喝酒邊聊天,算是給紀彬接風洗塵,畢竟他好不容易來春安城一趟,大家都有話要對他說啊。

如老陳跟平老板就要訂酸果酒,根據他倆估計,現在不限製購買的斤數,老陳那走的都是低檔路線,一個月能買兩萬斤。

平老板這主要還是高端路線,賣個一萬斤差不多。

單單他們】兩個地方,就有三萬斤的數量,更不用說還有四十多家店鋪等著買酒。

眼看著,酸果酒的生意已然穩定下來,誰看了不要誇一句紀彬厲害。短短不到一年時間,他家的酒在春安城都有一席之地了。想必下麵的縣城,估計用不了多少時間,也會布滿酸果酒吧?

想想這個數量,大家就不由得咧嘴,誰能想到走低檔路線,竟然這樣賺錢?!這也讓眾人對紀彬更加敬佩,他怎麼總能另辟蹊徑啊。

可詹明今日來見紀彬,顯然還有其他想法。

眾人聊著,不由就把話題轉到棉花上。

在座的幾個人裡,他們家裡都有棉花製品的,像老陳老梁,得了修明送的棉花衣服,穿著厚著軟和,最重要的是禦寒啊!穿著棉花衣服在雪天都不覺得冷的。

而柳掌櫃,平老板則是自己買了身衣服,平老板不止有衣服,甚至還花重金買了棉被。

紀彬更不用說,他家兩床棉被呢。

所以大家一聊起棉花,定然極有話題,平老板道∶以前就知道是好東西,但那時候隻有大內有要麼就是汴京的公卿貴族們,畢竟那東西以前一兩十金,這樣還買不到。

平老板說的,定然不會有錯,以前他都覺得貴,那定然是真的不便宜。

作為彩帛店的掌櫃,柳掌櫃對這話題也很有發言權∶是了,今年有些不同,似乎是邊疆那邊的棉花豐收,所以才能運過來。

說完,大家一起看向詹明,他對這件事應該最了解了。畢竟宿勤郡的棉花都是他帶來的。

詹明也不賣關子,直接道∶這件事還要感謝柴力他們。

坐在紀彬身邊的柴力還楞了下,就聽詹明道∶自從邊關大勝,異族不敢入侵,咱們邊疆乃至河套一地沒了風險,先是馬兒養起來,然後是瓜果葡萄等物也種起來,就連這貴如黃金的棉花,更是種了不知道多少。

打仗最影響就是糧價物價,內陸就不說了,邊關第一影響最深。

畢竟旁邊有個隨時準備侵犯你的鄰居,你還有心情種田嗎?種糧食都來不及,更不要說種棉花這種經濟作物了。

養馬的地方也一樣,那邊水草是豐盛,地方開闊,適合養馬。但隨時要打仗,養馬豈不是給彆人養?

但經過柴力他們那一仗之後,邊域安穩,過了不到幾個月,百姓們漸漸恢複生機。

這還是打勝仗的第一年,若是安穩個四五年,這棉花價格,葡萄酒,葡萄乾價格,都能降下來。

所以詹明說,要感謝柴力,一點也沒錯。

因為那邊恢複得好,去年四月底棉花種下去,一年沒有戰亂,百姓生活安居樂業,棉花產量也是喜人,所以連詹明都能弄來不少。

可見今分年的產量是真的不錯。

老陳跟老梁可能還一知半解,可紀彬心裡已經明白這些因果,心裡倒是念了句那位太子的好。若不是他打勝仗,這日子還沒那麼好過。

但這都是大事,詹明繼續要講的,卻跟他們息息相關。

也就是汴京的種棉熱。

沒錯,古代人也是會跟風的,更會找些投機的買賣。如今在汴京各家門戶裡,最盛行的就是種棉花。

種田這東西不是什麼丟人事,就連官老爺都十分關心,甚至還為棉花寫詩。畢竟在文人眼裡,這麼潔白溫暖的東西,跟他們難道不一樣嗎?

當然跑題了,因為今年邊域那邊棉花產量十分好,運到汴京後,讓不少人頭一次接觸棉花,更多人知道了它的好,自然想要更多棉花被,棉花衣。

可這東西,一斤四千文,最上等的絨棉要六千文。彆說普通人,就算是富貴門戶也覺得貴。

畢竟像紀彬家裡,他一個,引娘一個,差不多就要六十兩銀子。

如果是人口眾多的人家呢?

-家一二十口人,這錢豈不是跟流水一般。有錢人也會算賬的,所以都在琢磨著能不能自己種。

但之前也有人想過,把邊域的棉花移植過來,可是技術不夠,隻能當觀賞植物。

今年原本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可是邊域的一戶人家,卻研究出更好的種植技術,甚至去年在魯府一帶已經種成功了。

隻是當時知道的人不多,直到汴京這邊有人發現,有些棉花不止來自邊域,還來自魯地,自然震驚。

魯地跟汴京是不遠的,那邊能種,汴京豈不是也能?

所以這股種棉熱潮也來了。

而魯地那邊的農戶也放出話,他家可以派人教導貴人們種棉花,隻是成不成,那不好說,畢竟南軍國這樣大,氣候土地都不一樣,不能保證成功。

他家從邊域到魯地已經十分艱辛,經不起折騰。

這話的意思也很明白,請他們家的人去種棉花,可以,但不保證一定能成,不成彆怪我們。然後就是要給技術錢。

這是肯定,畢竟跟人家辛辛苦苦研究出來的技術,若是白給大家,那也太虧了吧。

詹明低聲道∶這家也是被逼得沒辦法,種田也是門手藝,可汴京太多門戶過去詢問,利誘的還好些,威逼的也不少。

這就是了。

怪不得他家會放出這樣的話。

與其被彆人威逼問出技術,還不如把銀子掙了。估計這裡麵的事也有不少。

紀彬在春安城邑伊縣待久了,知道的都是譚刺史這樣的好官,就連王知縣也能為百姓做事。突然聽到威逼百姓的事,這才想起自己是在古代。古代的權貴是隨時要人命的。

那家研究出種植技術的農戶,估計也吃了不少苦頭。現在想出讓各家用錢去換技術的計策,其實也算可以了。至少先把錢掙了。

平老板冷笑∶那群人慣會這樣做,誰知道做過什麼。

柳掌櫃倒是委婉點∶貴人們想要什麼自會有什麼,估計他們開開口,下麵的人就會拚命弄到手

至於怎麼弄到的,跟貴人們沒有關係。

說完這些,詹明道∶反正等今年年底,隻要各家都能種成,棉花價格肯定還會往下降。

這是定然的,就跟香料價格差不多,隻要種的人多,價格肯定會降下去。

紀彬那個時代的古代就是如此,在宋之前,隻有絲製品跟麻製品,等到宋之後,棉製品才慢慢開始有,剛開始一件棉服能要二十兩銀子,等到普及的時候,一兩棉花都能降到一百二十文,棉布更是便宜。

跟這裡的四千文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南軍國不知道會降低到什麼價格,反正會比四千文少許多就對了。

彆說了,坐等降價好吧。

紀彬看看詹明,顯然從對方眼神中看出其中的意思。

酒席散了,第二天中午,詹明果然再次登門。這次要聊的事,兩人心裡都有數。

那就是種棉熱潮。

汴京種棉花都種瘋了,咱們不搞一下嗎?

詹明道∶那個從邊域去魯地試著種棉花的農戶,家裡約莫有十幾口人,被汴京搶去了十個,剩下的則被其他人家請走,皆是請他家的人教導如何種植棉花。還有一個被人花重金請到宿勤郡,若是我們能請他抽空來春安城看看,說不定也能學個一兩手?

詹明開門見山,把現在的情況直接說明白了。

那家姓焦的邊域人也慘,本來研究出技術,在內陸也種出棉花,高價賣上幾年。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