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 136 章(1 / 2)

小貨郎 桃花白茶 21624 字 6個月前

第136章

第二日醒來,引娘還有些不好意思,可身邊剛張開眼的男人輕輕吻了吻她,瞬間喚醒昨晚的記憶。

生寶寶,竟然是這個生法。

引娘整個人又紅得厲害,昨晚不可抑製的顫抖全都被紀彬看個完全。實在是,實在是太難堪了。

紀彬輕笑,沒有再捉弄她,隻是抱著懷裡的人溫存。

估計誰都想不到,那麼恩愛的夫妻如今才同房。

等再起來,就是分刺繡坊的賬本。

跟紀彬說的一樣,他以後再也不過問刺繡坊的所有賬目。不管盈利多少,有多少買賣,都是引娘個人的。算是她的私房。

可若是讓紀彬幫忙,他自然也會幫。

引娘原本想拒絕,但紀彬卻道∶這不是跟你生分,而是想讓你有依靠。我是依靠,這些東西也是。

以後家業越來越大,紀彬雖然還說自己是個小貨郎,天地之大,他做的這點買賣,確實不算多厲害。

可這家業明顯越來越好。

如今的時代女子艱難,他想讓外人都知道,他娘子也是有恒產傍身的。再說,刺繡坊本就是引娘一手操持起來,全都給她,紀彬自然不心疼。甚至不擔心有人會跟引娘搶東西。

說句實話,如今的引娘完全可以把自己的東西看得牢牢的,那些有小心思的人,也做不了什麼手腳。

引娘可以應付得過來。

刺繡坊徹底給引娘這件事,也在整個邑伊縣,乃至宿勤郡興華府引起軒然大波。

不說紀彬原本就有名氣,單這件事就讓許多有小心思的人立刻收心。

一個如此厲害英俊的男人,身邊隻有一個末微之時跟他成親的娘子。可成親五年,卻一個孩子都沒有。這個男人不僅厲害,而且多金英俊。

這些條件加起來,自然值得許多人起不該有的念頭。

南軍國三妻四妾的人很多,越有錢的,妻妾越多。

就連黃溝村黃家,明明是黃夫人打理家裡財產,可她相公照樣納妾,這就是個例子。

所以在紀彬從汴京回來,不說富甲豪商,就連官宦人家都在做這個打算。親生女兒不舍得送出去,送個親戚家的庶女送可以吧。

看看人家紀彬家的財產鋪子,再有之後的潛力,能搭上不虧的。

若能在紀彬那討點好,他們依靠著家世,說不定還能扶正,若有子女了,更是能沾光。這些人出手,可不是什麼鄉村鄉裡那些手段,而是麻煩無窮,總有讓你妥協的法子,最關鍵是引娘家世單薄,不過是個農家女。

對更多人來說,這自然不算什麼。

也有人講三綱五常,什麼倫理道德,寵妾滅妻不被容忍等等。但這禮數二字,通常都是禮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這句話原意是講,要人人平等,賞罰分明。

但漸漸卻演變成封建社會因人定罪,一應規矩都是用來約束旁人,到了自己,自然另當彆論,若古代人真的那麼奉信尊卑,史書上也不會有那麼多殺嫡立庶,弑父弑兄的了。

所以動送身份尊貴的美妾到紀彬身邊這種心思的人,可不在少數。萬一掙得一份讓人豔羨的家產。

再說紀彬年輕長得好,就算作為普通夫君,那也是良配。再搏一搏把農家女引娘比下去,豈不是一步登天?

可是刺繡坊的事一出來,不少人家都歇了這個想法。能把那麼賺錢的刺繡坊給自家娘子,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是想把女兒侄女送過去享富貴,爭財產,但也不是讓她們去熬命。

那句話怎麼說的,錢在哪愛就在哪。

古人雖然不會講這句話,可卻明白其中的意思。

人家紀彬都把那麼賺錢的刺繡坊光明正大給娘子做私產,這說明了什麼,隻怕不用大家多猜。

就算有些沒眼力的再湊過去,剛提一句引娘沒有孩子如何如何。

紀彬都會很正經地答一句∶兩人沒有孩子,你們為什麼隻懷疑是引娘的問題,卻不懷疑是我的事情?

萬一是我不能生呢?

???

有人會這麼回答嗎?哪個男人敢這麼開口啊。

反正紀彬敢,他能不能生,引娘可太清楚了。沒必要在彆人麵前顯現出來吧?

這話傳到眾人耳朵裡,隻覺得紀彬這人愛妻護妻,倒也不認為他有什麼問題。說到底兩人年輕小,用什麼沒有孩子的借口來給他納妾,隻是借口而已。

但傳到那些原本要送到紀彬家裡的女子們耳中,心裡既是酸澀又是向往,若真的能有這樣的夫君,那該有多好。

既給家產,又給麵子,這樣的男人太少見了。

可她們心裡卻是明白的,能如此對自己的娘子,又怎麼會容得下旁人。

這場風波還沒鬨到引娘麵前,就已經悄然散去,比說什麼話都有用。再說人家引娘如今也是有恒產的人了。一個刺繡坊啊!

現在誰不知道紀灤村刺繡坊已經打出名氣,都喊這個就叫蘭繡。一提蘭繡誰不知道這蘭繡,圖樣精美,還開辟了珍珠繡,海貝繡加以豐富。

雖然蘭繡才剛剛成型,但假以時日必然有所名氣。

有人家相公在,必然會把蘭繡遠銷各地啊。到時候蘭繡的名氣不就打出去了?

引娘倒沒考慮那麼多,她現在在挑人選準備送到興華府,挑選十個優秀的繡娘,到興華府傳授繡法。

這是年前就想做的事,但因為去汴京一趟,竟然耽誤了半年時間。

但這十個繡娘去興華府之前,還是要紀彬先探探路,在那邊準備好僻靜的房子,然後再有引娘帶著人過去。

到時候興華府的女子們也能學習刺繡,成為紀家刺繡坊,成為蘭繡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這樣可以賺錢啊。賺兼錢的買賣誰不想做。

也有刺繡坊的人擔心,那麼多人學會了刺繡,那她們手裡的活會不會少,就跟春安城蘭阿巷子的人想得一樣。

畢竟買家就那麼多,要是你賣了,那我賣什麼?

引娘隻讓她們安心,自有解決的法子,大家安心刺繡就好。

引娘這麼淡定,自然是因為她在汴京的時候就知道,西邊商路要開,海運也要開,後者可能會慢一點。

但他們家的刺繡坐船隻再到運河上,一路能送到汴京。汴京那邊對他家的刺繡,可是喜歡得很。

平老板已經做好準備,隨便幫他們銷售貨物,平老板可不止酒樓一個產業,他家能在汴京有名氣,生意上自然不是小打小鬨。

引娘淡定,其他人自然跟著淡定。

不過也是奇怪,以前聽釀酒坊的夥計們講,他們一看到紀彬東家胸有成竹,他們也跟著安心。如今刺繡坊竟然也成這樣,隻不過現在淡定的是引娘,她們照樣安心。

他們這對夫婦倆,可真是厲害。

既然東家都說沒事,那她們繼續做唄,反正現在做出來的刺繡,隻要不是瞎糊弄,都會按照等級售賣。

這些都已經有定製,大家心裡明白的。

李裁縫也幫著管理繡娘們,還在幫引娘挑選合適的人去興華府。

挑繡娘去興華府這件事,眾人早有耳聞,有想法的自然會跟過去,一個是教彆人之後,還能得到刺繡坊給的錢財,二是在引娘身邊露露臉,說不定有晉升的機會。

有些想法的人自然會主動報名。

這點根本不用紀彬操心,他隻要去興華府就好。

五月二十五,引娘生辰後五六天他才出發,之前來給引娘過生日的柴力都回海太城了,他還是沒走,但最近真的要去一趟了。

走的時候,紀彬忍不住對引娘笑∶可彆太想我。

引娘一聽這話耳朵就紅,隻推著他離開。

紀彬又笑,帶著陳乙先去趟邑伊縣,之後再從邑伊縣去興華府。這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不僅是紀彬自己想要走,興華府作坊跟船運那邊也在催他,甚至船廠李家也在催他。

應該是新船已經做好,隻等著他過去呢,紀彬還讓盧益賴亞在興華府等他,明顯請他倆幫忙檢驗船隻。

出發之前還是要跟邑伊縣新知縣打個招呼的,新知縣就是之前的主簿,因為程知縣走的著急,破格提拔上來的。

主簿也是實在沒想到,他雖然舉人出身,但當時名次並不高,而且家世一般。否則能跟著當主簿嗎。

誰想到時來運轉,竟然讓他遇到這種事。

這位叫牛吉人的主簿剛開始隻是代理知縣,春安城刺史,宿勤郡知府覺得他還不錯,前段時間才正式任命,吏部也通過了。

畢竟隻是個知縣而已,不算特彆嚴格。而且牛知縣管得還不錯嘛。

肯定不錯啊!

無意得到這種好機遇,若還把握不住,對不起他之前讀的書。

反正牛知縣覺得自己特彆幸運,這可是邑伊縣啊!

不是什麼窮得鳥不拉屎的縣城,而是稅收人口欣欣向榮的地方。甚至是為數不多有商會的地方啊。

又因為紀彬的原因,這裡多了不少作坊,又是一大筆收稅,托之前知縣們的福,縣城的路也是不錯的。

官學慈幼院,一個比一個修繕得好,連留下的捕快捕頭們都很得力。

他是撿了個大便宜啊!

周圍多少同僚都羨慕他能在邑伊縣當長官。

至於昌伊縣到興華府的那條路?還有什麼說的,有錢有人,修啊。牛知縣自然知道這條路的重要性。

所以紀彬跟牛知縣聊天的時候,牛知縣立刻透露了這條路的消息。

那就是路已經修好了,原本騎馬要三四天時間的路,現在縮短了一半,就算是馬車牛車走,也隻用不到四天時間。

所以紀彬可以放心做生意。話雖然沒有明說,可意思是這個意思。

紀彬自然失笑,但心裡也是高興的。

他走這段時日,邑伊縣同樣有發展,能不高興嗎。

拜彆知縣,紀彬陳乙騎馬上路。

這一路果然如同生知縣所說,修建得十分不錯,道路寬敞,路也平坦。看樣子是花了大力氣修建的。

其實紀彬之前就知道,他畢竟跟柴家,蔡運熟悉,這條路還是他家修的。

他們走的時候,蔡運家小孩都出生了,紀彬引娘回來後還去送了禮,自然知道路的情況。這明顯是條官道,估計因為邑伊縣有錢,興華府也還行,所以修建得非常漂亮。

馬兒走這路上麵,明顯很輕鬆。

這一路走過去,還有不少大車,更有跟車的老板。

他們自然是認識紀彬的,可惜紀彬陳乙騎馬飛快,也沒機會打招呼。

可一見到紀彬,自然會有人感慨,他們宿勤郡出了這樣的人物,怪不得在各地名聲都在上漲。而且這位紀先生可是跟南軍國各地的人都有聯係,每個月的書信都十幾封,都是各地好友寫的,真厲害啊。

紀彬都不知道,他跟好友們寫書信,都成了厲害的了事。

他這會已經到了興華府城門前。

此處城門已經被修繕得很好,門前的兵士見到他跟陳乙,眼睛明顯亮了,立刻向他打招呼。

於是這裡就跟昌伊縣一樣,不少人都把紀彬圍住。

其實興華府所有人都知道,紀彬早在四月底就已經回了紀灤村。離家好幾個人,自然有很多事要忙。

可是興華府眾人等了那麼久,還是沒聽紀彬要來興華府的消息,這讓不少人都有些著急。

紀彬不會是不想來興華府了吧?

可他家還有鋪子在這啊,儼然已經是整個興華府最大的雜貨店了,裡麵南北雜貨,各式物件,簡直應有儘有。

準要是想買東西,都會來他家的。總不能真不在意這邊吧?

船運駱家,船廠李家漸漸寫信給他,現在總算是見到真人了,不少人都圍著紀彬說話。這還在城門口呢,話都說不完的。

紀彬笑著推托,他還是想去自家雜貨店看看,其實他那點事大家肯定都知道了,他再說一遍也沒意思啊。

總不能讓他再自誇一頓。

紀彬越是如此,越是被誇名士風範,就快成興華府的典範了。

這點興華府新知府了解得最深。

新知府名叫晁山,原是上屆科考的榜眼,今年不過三十四,應當前途遠大,可當時朝中科考的主考官是禹王一派的人。

他們那屆的考生都算是那位主考官的門生。之後禹王落敗,他們這群人自然受到冷落。即使他們什麼也沒錯,隻是在錯的時間考上科舉而已。

晁山也明白,太子是沒功夫故意磋磨他們的,隻是其他人下意識遠離這群人。他們這一屆的狀元更是因為棉花案下獄,誰讓狀元太巴結禹王。就剩探花跟榜眼,還在翰林院戰戰兢兢任職,誰也不敢出一點差錯。

至於其他人怎麼樣,晁山也不清楚,約莫就分兩種,一個跟狀元一樣站錯隊,還有一種就是他們這種被黨爭連累,雖沒入獄,但備受冷落。

誰知道就是在年末幾天裡,太子正式著手調配官員,看了他之前的文書,還以後辦得幾件差事後,竟然召見他,問了幾個問題。

還問他對海禁一事怎麼看。

當時聖人生病,太子,也就是現在新皇掌管所有政事。被這麼看似簡單一問,晁山簡直滿頭是汗。

權衡片刻,晁山講出自己的看法,等他再從政事堂出來,已經過了兩個時辰。這簡直是當場寫策論啊!根本又考了一次科舉!

等他回去之後,直接在床上躺了大半天才緩過來勁,再接到消息,就是收到外放任職。讓他去接替王巡查,掌管鳥不拉屎,又窮又亂的興華府。

要說外放那是好事,如果沒有外放幾年,也不能回京再升職,可外放到這種地方,又是兩說啊。可他身份又不一樣,畢竟是禹王那一屆科舉出來的,晁山咬咬牙,肯定去。就算興華府鳥不拉屎他也去,萬一熬出頭了。反正同一屆的探花羨慕得很,探花也想去啊。

對他們這種情況來講,能出去,好好做事就行。當年被連累,那也是時運不濟,埋怨不了誰。

誰知道任職命令下來得極快,趕在年前就要走,不僅是他去,還有個今年考上的舉子也一起出發任職。

晁山去興華府當知府,那個叫樊海鈞的則去海太城當城主。

說是體麵,整個興華府帶上海太城的人,一共兩萬多人,海太城也隻剩一千多人口,不然也輪不到他們兩個。

晁山甚至覺得,吏部是不是隨便指了個人去海太城的當城主,畢竟一千多人,還都是老弱病殘,肯定是覺得樊海鈞的名字裡有個海字,直接扔他過去了。

實際情況嘛,其實也差不多。

畢竟讓他們去任職的時候,興華府知府是好好選的,因為王巡查跟紀彬的來信都說明,興華府主城有潛力。

海太城就是順便的,吏部的人都沒上心。

兩人忐忑得很,跟著內侍一起出發,內侍是去各地宣讀旨意,請賢達名士去汴京赴宴。他們是趕在年前去接替王巡查跟他的手下。

過年的時間自然是跟著王巡查好好學習,等年後人家就要去吏部當吏部尚書。

雖說要在外麵過年,但兩人肯定趕緊收拾行李,片刻都不耽誤的。

其中樊海鈞還小聲說過,他認識的一個舉子,因為跟紀彬是連襟,所以年後去任職都行。沒想到他們兩個卻要趕在年前,也是時也命也。

話是這麼講,可樊海鈞還是高興的,總比留在官府客舍等著任職消息的好。

這位樊海鈞,便是當時跟萬舉人一起科考,也一起等著任職文書的舉子,當時他看著萬舉人離開,還對紀彬產生過好奇。

沒想到這就要到紀彬家隔壁城裡當城主了。

雖然管得人少,他也知足了,他也是二十六七的人,能有個地方去,讓家人安心,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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