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病愈(2 / 2)

哈士奇阿哥強調道。齊東珠其實並不知道他口中的皇伯是誰。以齊東珠淺薄的曆史知識,她大概隻在逛故宮時路過景仁宮的介紹牌,知道康熙曾與一個哥哥同住過景仁宮,待那位王爺去世,康熙還獨自搬入景仁宮住了幾日,可見感情之深。

"大阿哥最崇拜皇伯還是皇阿瑪呀?"

齊東珠柔聲哄著小狗崽,企圖轉移他的注意力,讓他不要再總想著抓撓身上還沒好全的瘡口,誰知這一問可急壞了哈士奇崽,讓他疊聲說道:

“當然是皇阿瑪!當然是皇阿瑪!皇阿瑪可是大清第一巴圖魯,能拉開十三力半弓的巴圖魯!”齊東珠莞爾,正準備繼續逗他,卻突然聽到床幔後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低沉男聲:"哦?大阿哥怎知你皇伯拉不開十三力弓呢?"

齊東珠眨了眨眼,認出了那道嗓音。想她一個普通旗人包衣,入官滿打滿算剛足月,竟然已經見了三次皇帝,這概率令人咋舌,那些後宮中翹首以盼的妃嬪若是知曉,恐怕要氣得攪碎幾十條帕子了。

“皇阿瑪!”

哈士奇崽崽的耳朵嗖地一下豎了起來,小白爪子激動地拍打起齊東珠的手臂,催促齊東珠放開他。可齊東珠哪兒敢放他下來,讓他把傷口扯裂嘍,隻能在心裡歎一口氣,將小哈士奇小心地抱起來,掀開床幔準備下地行禮,

她剛剛碰到床幔,就見那床幔從外麵被輕輕掀開了,康熙帶來的侍從將床幔係到兩側,而齊東珠的目光毫無遮蔽地直直撞上了康熙的目光。

一時之間,除了齊東珠懷裡用小白爪拍著她肩頭催促她的哈士奇阿哥,房內無人開腔。齊東珠眼看著康熙慈愛關懷的視線轉了個彎兒,落在她的臉上,目光中流露出來的含義讓齊東珠眼角微微抽動。

"怎麼又是你。"

她幾乎聽得到康熙未出口的疑問,恨不得挖個地道離開此處。幸而康熙心思全在大阿哥身上,看到瘡口結痂,瘢痕未消卻恢複了活力的長子,康熙眼裡流露出欣慰,朗聲說道:

"大阿哥病剛見好,不宜挪動,免禮。"

康熙開口說道,話音兒裡透露著欣慰之意。因為長子的病情危急,他已有八日不曾料理國事,隻因內心憂慮難斷,焦灼不堪。如今吳三桂已死,尚之信和耿精忠已然歸順朝廷,三番

之亂在眼看就隻剩下吳三桂的兒子吳世璠還在苟延殘喘。但越到這種時刻,越是要警惕逆亂之徒卷土重來,本是不該憂心旁務,一心料理三番之事的。

可胤褪病重,恐有不測。禦及天下十餘年,康熙有過許多孩子,可他們相繼夭折,是胤褪的強健讓他看到了希望。胤褪剛被生下來時便虎頭虎腦,沒幾日便頑強地睜開眼眸,咿呀和哭聲都很響亮。康熙去看他時,他抱著康熙的手指不肯撒手,彼時康熙便覺得,這個孩子和他是極為有緣的,一定能成活下來。

待到胤褪序齒,康熙迫不及待的為他取了保清的名字,竟是將大清的國祚一道寄托在了這個虎頭虎腦的孩童身上。這名字甚至比康熙親手帶大的太子保成還要重上幾分,可見當年他對於胤褪的殷殷期盼。

胤褪病重,他幾乎茶飯不思,待到宮外傳來了消息,說胤褪身上的瘡口結了痂,他才勉強從憂慮之中掙脫,又輾轉一日,他明知他不應該蒞臨疫病蔓延的場所,更不該以一國之君的身份置身於險境,卻還是瞞著太皇太後,又假借事忙將太子送入太皇太後宮中暫住,輕車簡從地離開了紫禁城,隻為看一眼他剛逃大難的孩子。

“皇阿瑪,兒臣如今大好了,皇阿瑪上次賜給兒臣的馬駒長高了兩尺,待春日草長前,兒臣還要去打馬行獵!”

哈士奇阿哥聲音清脆,一雙冰川色的藍色眼瞳孺慕地盯著榻前高大的男子,一條小尾巴在身後難以自製地左搖右擺起來。

“好,好,我兒最是強健,日後彎弓搭箭,定能開硬功,射鴻鵠。”

康熙憐愛地看著剛從死亡邊緣掙紮出來的幼子,本想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卻被梁九功連聲攔下了。康熙心有不愉,卻也沒曾堅持,畢竟即便是他不懼天花,宮中還有幼子幼女未曾感染過,若是真將天花疫病帶了回去,那定然貽害無窮。

雖然收回了手,也隻站在榻邊兒三丈外駐足,康熙還是按捺不住心中憐意,細細詢問道:

“這幾日飲食用藥可還適口?大病之後身體總是虧空,切忌不可過度勞動,若是想吃用些什麼,隻管吩咐下人,若是尋不到,便寫信給朕,朕一定幫你尋到。"

“兒臣知道了,謝皇阿瑪。”

哈士奇阿哥嘴上還能保持住自幼被教導得當的禮儀,身後的小尾巴卻已經搖出了殘影,一雙小白爪扒著床褥,小毛臉兒費力地仰著,看著他高大威猛的父皇。

齊東珠趁著他們父子交談之時,小心翼翼、輕手輕腳地從榻上下來,躡手躡腳地想退避一旁,連擺在榻邊兒的繡鞋都來不及穿。

可她那麼大一個人,又做不到隱身遁地,沒多時便惹來康熙淡淡一瞥,讓齊東珠頭皮一緊,原本還算收斂的動作驟然加快,飛快躥去了其他侍從身後假裝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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