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2 / 2)

咬痕 曲小蛐 9231 字 5個月前

不管是勇士還是惡龍,秦樓見著他家小蚌殼以後,滿心的躁怒總算是消停下來了。

那位語言不通還得帶著翻譯的化妝師戰戰兢兢地表示他還沒搞定這個新娘妝後,秦樓眼神躁戾地瞪了對方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自己搬了個椅子,坐到宋書旁邊死死地盯著宋書――生怕再有人趁他一不注意就把他的蚌殼端走。

宋書是習以為常了,化妝師卻著實嚇得不輕,好幾次差點手抖畫歪了妝線,全是憑著國際一流的職業素養才硬生生補救回來。

等到終於完成這場全妝,化妝師長籲了一口氣,安排著助理要快速離開這個虎狼之地。

請人來的欒巧傾尷尬得不得了,偷偷瞪了秦樓好幾眼後,才賠著笑把這位國際知名的大造型師往外送。

到了門口,對方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身後,嘰裡咕嚕地說了一句外文,欒巧傾笑著點完頭,回身問自己這邊帶的翻譯――“他剛剛說的什麼?”

“……”那個翻譯表情古怪地看了欒巧傾一眼,低頭,“他說,剛剛進去那位是新郎嗎?比起是來結婚的,這位新郎更像是搶婚的。”

欒巧傾:“…………”

不得不說這位國際友人說的很有道理了。

即便秦樓再舍不得,秦嶼崢和梅靜涵結束化妝出現在後台時,他還是還是沒什麼選擇地被“趕”回了婚禮現場。

為此,秦家年輕的當家人穿著一身新郎服站在自己婚禮上戰戰兢兢的司儀身旁,眼神表情卻沉冷得很。要不是在座哪一個都對他和宋書的傳奇戀愛史耳熟能詳,那大概不少人要以為他是被逼婚的了。

直到婚禮進行曲奏響。

一身雪白婚紗戴著白色長手套的宋書挽著秦嶼崢的手臂,順著鋪好了潔白的玫瑰花瓣的長毯,一步步踩著音樂走上司儀台旁。

在眾人的目光下,秦嶼崢鄭重其事地把宋書的手交到了秦樓的手上。按照司儀的安排和秦嶼崢與梅靜涵事先的準備,自然不免一番令人眼眶濕潤的托付致辭。

致辭之後就是宣誓環節。

司儀長提了一口氣:

“秦樓先生,你是否願意謹遵婚禮誓言,無論順境還是逆境,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無論健康還是疾――”

“等等。”

“――!”

司儀被自己的一口氣差點噎過去。

做他們這一行的,最怕就是這句“等等”,因為這句話一出基本意味著喜劇變悲劇,甚至還可能出現點什麼臨場搶婚導致的流血事件的發生。

但是司儀憑職業本能迅速掃視全場一圈後,才震驚地發現:這句話不是彆人說的,是新郎說的。

司儀早就聽說過這一位流傳在外的事跡和名號,頓時笑得比哭都讓人心疼――

“秦、秦先生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秦樓皺眉,“我不喜歡這套結婚誓詞,千篇一律而且毫無誠意。”

司儀:“……”

要不是在婚禮現場,要不是麵前這位實在得罪不起,那他可就要罵人了。

司儀沉默許久,擠出一個誠懇的笑容:“那不如,秦先生自己來?”

秦樓嘴角一勾,笑意恣肆,“來就來。”

司儀沒來得及反悔,手裡的話筒就到了秦樓那裡了。

熟知秦樓脾性的眾人幾乎要嚇得屏息了,不知道這“瘋子”又要搞出些什麼事情來,紛紛緊張地看著。

秦樓拿過話筒便沒再看那個司儀,他的視線轉回宋書身上。

瘋子那個恣肆又妄為的笑容有了一點收斂。又過幾秒,話筒裡始終很安靜,他看著她,笑容一點點淡下去,慢慢歸為平靜和嚴肅,而一個字都沒說過。

空氣便跟著他們一起安靜。安靜到某個極點的時候,擴聲器裡傳來一聲低啞的笑聲。

“真奇怪,原來我也會有明明很多話都想說、但偏偏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我還以為我不可能會有緊張這種情緒的。”

宋書沒做聲,隻安靜地看著他。

秦樓慢慢扣住她的十指,勾緊,“他們的那套誓詞我聽過,也知道,他們最後會讓我說――我將愛著你、珍惜你,對你忠實,直到永遠。”

秦樓一頓,他低下眼笑,“可是我知道,沒有什麼感情是永遠的。”

“――!”

台下所有賓客的表情頓時僵住,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氣。

後麵司儀更是差點昏厥――他覺得自己簡直要親眼目睹結婚變離婚了。

秦樓卻不在意其餘人的反應,他的聲音低下去,“從十二年前,我就已經無比,無比深刻地知道這件事了。隻要一秒,一件小事,一個意外……死亡就可以把我對你所有所有的感情,完全隔斷。”

宋書眼神輕顫了下,“秦樓。”

“但是沒關係,”秦樓抬眸,“從那以後,我也從來不奢求活著的永遠。”

“……”

秦樓笑了起來,在自己的婚禮現場上剛說過這樣的話,他的笑尤其讓台下的所有人覺得他像個瘋子。

但他全不在意。

他的眼裡從頭到尾隻站著宋書一個人。所以他也隻看著這一個人。

秦樓笑著說:“我想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人像我一樣――參加過我最愛的人的葬禮,然後又在十二年後和她一起走進我們的婚禮現場。”

宋書微怔著。須臾後,她也垂眼笑道:“這樣聽起來會有點嚇人了,小瘋子。”

“……”

秦樓握緊宋書的手,低聲。

“所以也就沒人比我更有資格說,我愛你,是最深切濃烈甚至讓他們都畏怕躲避的愛,是我人生裡從遇見你到畫上句點的過程中所有的屬於人的情緒。我把它們連同我自己全部獻給你――直到我們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然後,就像我說過,生同衾死同穴,百年之後並骨而葬――我再說不出口的那些感情,讓我燒成灰燼的魂和靈來說,在那個小小的黑黢黢的盒子裡,你不要怕啊,小蚌殼……因為它會永遠永遠地陪著你。”

秦樓說完,他看著眼圈泛紅的宋書,慢慢一笑。

“我們該管這個叫什麼?”

宋書含淚而笑。

“就叫,你和我的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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