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2 / 2)

“那個……”陳澄道:“我的人走了。”

薄胤語氣平靜:“你方才說,要解釋什麼?”

“我……”陳澄剛才真的是被嚇到了,都在琢磨怎麼坦白了。但狼照背著他走了幾步,他忽然腦子又清明了起來:“其實,我爹給我留了一個不大的小莊子,手下也有幾個人,本來我也想著守著這份家業再創輝煌,沒想到就給診出了怪病……發現自己命不久矣,我就把莊子給了我侄子,就是,之前跟你說過的,跟你很像的那個朋友的孩子,自己來這兒想做個了結,沒想到,這孩子居然又派人追過來了。”

薄胤耐心極佳的聽著,見他好像說完了,才道:“生意人的莊子上竟還設有護法一職?”

“那個是說著玩的,年輕人花樣多,其實就是普通護衛。”

“你生了病,為何不治?”

“因為治不好。”陳澄道:“我不想留在莊子裡,我不喜歡他們用同情或者可憐的眼光看著我……所以我跟你在一起就感覺特彆自在,比起被彆人照顧,我更喜歡照顧彆人。”

薄胤不太能理解他的想法。

“你朋友孩子多大了?”

“十五,差不多能獨當一麵了。”陳澄機靈的發現了他要問什麼,道:“我朋友跟我算是忘年交了,不過我說你像他可不是跟他一樣老的意思……就是給我的感覺,氣質你知道吧?氣質很像。”

薄胤抿唇:“你說你幼時被主人虐待,是騙我的?”

陳澄權衡了一下,點頭道:“是。”

薄胤沒有說話。

陳澄心裡打起鼓來,驀然一把抱住了薄胤的手臂,親昵地貼上去,道:“我知道你生我氣,覺得我騙了你……可我這不是因為想讓你可憐可憐我,好跟我多親近親近麼?”

他身子溫熱,是薄胤抱慣了的,下巴放在肩膀上說話時,綿密的呼吸很輕的搔過了耳畔。

可憐可憐我……跟我多親近親近……

薄胤忽然抽了一下手臂。

陳澄哪兒能讓他跑了,立刻死抱著不丟:“哥,好哥哥,你就原諒我吧,我這樣做也是出於喜歡你呀。”

“……”

薄胤停下動作,微微偏頭,慢慢道:“喜歡我?”

“對啊,我喜歡你。”陳澄說罷,趕緊又表示:“不過不是那種喜歡,是那種喜歡,就,男人和男人之間的,那種喜歡,欣賞。”

薄胤任由他摟著手臂,半晌才道:“嗯。”

他起身重新蹲在陳澄麵前,道:“我們下山吧。”

“現在就下山呀?”

“怎麼?”

“好好好。”陳澄趕緊趴在他身上,仔細思考了一下自己話裡的邏輯關係,應該也沒有特彆大的漏洞,但他還是不確定薄胤有沒有真的相信。

這家夥雖然是情感缺失,但腦子又不傻。

不過……他能理解男人跟男人之間的感情麼?

一個瞎子背著一個瘸子,瘸子趴在他身上指著路,瞎子慢吞吞的下了山。

一路無話,到了山下,陳澄趕緊給他擦著額頭不存在的汗,誇道:“哥你真穩,我還以為咱們得從中間滾下來呢。”

“嗯。”薄胤還是冷冷淡淡,讓人摸不清楚態度。陳澄總覺得心裡不踏實,他伸手摸了摸薄胤的臉頰,體貼道:“哥,你這都走一路了,怎麼身子還是這麼冰啊?找個客棧我給你暖暖吧。”

薄胤頓了頓,低聲道:“先回乾城。”

陳澄磨了磨牙,怎麼就不能把這事兒給放一放呢?現在他就是陳珠璣,隻要他不回去搞事情,皇室絕對安然無恙。

他忽然看到前方有個熟悉的人,狼照朝茶館指了指。

忙來推薄胤:“咱們去酒館歇歇吧,正好也打聽一下車行的位置,你不是要雇馬車麼?”

酒館賓客不少,都在興高采烈的聽人說書,他們進去的時候說書人正好說完最後一段,案子一拍,滿堂喝彩。

陳澄給薄胤指了空位,兩人便在大堂坐了下來。

熱鬨的茶館忽然短暫的安靜了一瞬,不少人偷偷打量陳澄。長得太好真的是一種過錯,陳澄眼神冷冽的朝四周橫了一圈兒,然後給薄胤倒了茶水,道:“我喊小二過來問問。”

薄胤也察覺到了略顯密集的視線和隱隱地議論,道:“他們看你做什麼?”

“可能……我長得比較嚇人吧?”

小二正好送來酒水,聽罷撲哧一笑:“這位公子長得的確嚇人,俊的嚇人。”

陳澄尷尬地笑了笑。耳邊忽然聽到身邊傳來動靜,他急忙拉住薄胤:“你聽到沒?是不是在說你兄弟?”

他意識到這應該就是狼照讓他們進酒館的目的,有人正好在他們桌子旁邊,正好在說薄羲的事,說薄羲親自出宮尋找皇太子,身邊還跟了個漂亮至極的男美人,一路往東去了。

薄胤輕輕點頭,陳澄忙又道:“那個人不會就是陳珠璣吧?他難道想挨個殘殺……”

他沒有說下去,薄胤周身的氣質明顯的更冷了。

片刻,他起身,道:“走。”

陳澄急忙付了錢,又一次趴在他背上,道:“現在怎麼辦,還要回乾城麼?”

“寫信送回去,然後去找薄羲。”薄胤說罷,道:“你腿腳不便,不若便留在這裡,我寫信給二弟,讓他接你入宮尋太醫問診。”

薄胤到底有多想把他扔了啊?

陳澄果斷地抱緊他的脖子,雙腿纏在他腰上,鼓起臉頰道:“不要!我一定要跟著哥哥!”

“……鬆一下。”薄胤有些喘不過氣,陳澄急忙鬆開,嘴巴在薄胤耳廓嗬著氣“哥,你讓我跟著你吧,你眼睛不便,你是需要我的,好哥哥……嗯?好不好?”

薄胤耳朵莫名有些發癢,他顰眉,下意識歪頭蹭了蹭,道:“不要這樣說話。”

“怎麼啦?”陳澄在他肩膀上偏著頭,看著他的側臉道:“難道哥覺得我是個累贅麼。”

“是。”

陳澄:“……”

他氣的來揪薄胤的耳朵,但又不敢太大力,於是這‘揪’就幾乎變成了碾。他指尖熱而軟,皮膚嫩嫩的,一股酥麻從他指尖蔓延到脊椎,薄胤忽然輕輕顫了一下,語氣低沉:“阿澄!”

陳澄縮手,不滿道:“我眼睛總歸是有用的,我跟著你,你總不會走彎路。”

他又用那種聲音來說話:“哥哥,哥哥,你帶著我吧,好不好?”

薄胤前所未有的沉默了很久。

眉頭緊鎖,語氣微啞,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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