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1 / 2)

陳澄也沒忍住, 被逗笑了。

某些時候,這幾個兄弟真的是有誌一同的呆。

陳珠璣對薄羲其實是有感情的,否則準備滅殺皇室的時候也不會提前把薄羲支走。

但有感情不代表要為了他放棄目的, 在權利和薄羲隻見,陳珠璣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

如果從一開始他拿的不是反派劇本, 那麼結局大概就會定在他登上皇位,坐擁江山的那一刻, 或者,可能會定格在他望著自己的盛世江山,孤寂地回憶曾經那些對他好,卻被他害死之人的時刻。

倘若作者感性一些,可能還會讓他掉幾滴鱷魚眼淚。

可惜他的結局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這個世界的力量天花板另有其人。

他對薄羲笑了一下, 然後目視前方,道:“我開玩笑的。”

他沒有去看薄羲的表情,夾緊馬腹,馬蹄噠噠,向前跑去。

陳珠璣自幼見過的惡意太多, 他從來都不相信人心, 所以他可以隨意把對自己好的人像抹布一樣丟掉,有時候他也會想,如果那個人沒有死去,會不會一切都不一樣了?

可事實上,他以前也是願意相信彆人的人, 隻是很不幸運, 他信任的人, 最終都將他推入了火坑, 一次次的,將這些信任燃燒殆儘。

於是當他開始不信任、甚至利用彆人的時候,就顯得他這個人,分外的十惡不赦。

陳澄不準備做陳珠璣,他也做不了陳珠璣,他無法對陳珠璣產生同情或者任何緬懷的心理,但同時,他也無法直接把那一切否決,認為陳珠璣是完全錯誤的。

人生沒有絕對的對錯,隻有選擇和結果。

白霧嶺一如既往的霧氣縈繞,山嶺周邊的霧氣經年不散,陳澄也分不清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機製,畢竟另一個世界的大自然也是這樣神奇。

他行在前麵,身後是狼照以及一路安靜的屬下。這些人都是陳珠璣親自帶出來的,他手段殘忍,帶出來的人都是沒被打死的小強,對他敬畏的緊。

陳澄穿過霧氣,神態懶洋洋的,他審視著屬於陳珠璣的一畝三分地,心裡談不上眷戀,也談不上自豪。

白霧嶺外圍的霧氣很大,但內裡的天卻很藍,陳澄一路朝自己的小院子走去,路過的下人一見到他就會立刻緊繃著身體問好,見他嘴角含笑,神色便就越發驚恐。

陳澄沒有刻意去糾正,也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這裡是陳珠璣的地盤,這些人畏懼的也不過是陳珠璣罷了,他心裡冒出一個念頭,白霧嶺或許應該換主人了,或許仇深秀可以勝任。

離開陳珠璣的一切,接下來,他就可以去過陳澄的日子。

狼照看出來主人是真的心情不錯,他道:“主人覺得,薄胤會將仇護法放出來麼?”

白霧組人情淡薄,狼照雖然和仇深秀一同位列左右護法,可對於彼此卻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感情,他問這話的時候,態度也很隨意,並不見擔憂或者緊張。

這不是因為篤定薄胤不會殺仇深秀,隻是因為,仇深秀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乎。

白霧組每一個人都清楚,這世界上,除了白霧的主人陳珠璣之外,其他人的性命,包括自己,都是無關緊要的。

陳澄看了他一眼,狼照微微一愣,原本隨意的態度頓時端莊許多,“屬下多嘴了。”

“薄胤想要陀羅劍,就不會殺他。”陳澄暫時將讓位的心思收了回去。

狼照不在乎仇深秀,那麼他就不好讓位出去,否則兩大護法互不服氣,隻怕要有傷亡。

臨進院子前,他忽然旋身:“先把人……劍質,放下來。”

他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誰能想到,他綁架了一把劍,還真的把自己給換出來了。

狼照微微有些驚訝。但陳珠璣的想法他向來猜不透,忙道:“屬下這就帶路。”

陳澄解救了陀羅劍沒兩日,一大早的,就聽到下人來報:“仇護法回來了,在外麵求見主人。”

陳澄癱著沒動,懶洋洋道:“讓他進來。

仇深秀長發淩亂地係在腦後,哪怕穿著大氅,也能看出整個人瘦了許多,陳澄側頭看了他一眼,慢慢撐起身子坐起來。

大冬天的,他其實不太想下床,但仇深秀被抓完全是因為他,他多少得表示一下安慰。

這是他在另一個世界學到的處事規則。

他的腳從被子裡露出,然後垂在床邊,正要拿腳夠鞋。

男人忽然上前兩步,單膝跪下,托起夾棉軟靴遞到他腳邊。

陳澄看著他,從這個角度,他隻能看到對方前額和鬢角淩亂的垂下來的烏發,低下的頭顱露出脖子一角,隱約可以看出用刑的痕跡。

陳澄腳隨意的耷拉在床邊,道:“薄琰打的?”

仇深秀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主人細白的腳踝上,運氣將掌心暖熱,慢慢伸手,輕輕握住陳澄的腳,幫他穿上鞋子,道:“屬下無礙。”

“你受了傷,應該趕緊去找星雲,不必急著見我。”

“屬下過來,是想感謝主人的救命之恩。”仇深秀道:“沒想到……主人竟然願意為了屬下,放棄陀羅劍。”

陳珠璣偷陀羅劍是為了煉製回天印,回天印可以讓他的力量如虎添翼,在仇深秀眼中,陳珠璣是一個隻會往前看的人,他從不追憶過去,並且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可是,現在主人居然為了他……放棄了野心,他眼窩微微發熱,“屬下無能,讓主人操心了。”

“你的確無能。”

仇深秀保持著給他穿鞋的姿勢,沒有動。

陳澄下了床,站起身,仇深秀又立刻忽略被貶低的事實,拿起掛在屏風上的大氅,幫他披在了身上。

陳澄隨手緊了緊,來到窗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潤喉,道:“不過最無能的還是我,我對薄家兄弟下不去手,才害你遭此大難……倘若當時全部殺了,就沒那麼多事了。”

仇深秀眉頭皺了皺:“主人……不準備殺他們了?”

陳澄沒有回答他,繼續道:“我想離開白霧嶺一段時間,這期間,你便和狼照一起,把組內事務管好,能做到麼?“

“屬下自當竭儘所能。”

“好。”陳澄道:“去星雲那兒,先把傷治了。”

仇深秀沒動,陳澄貼心道:“還有事?”

“主人準備,何時離開?要去何處?”

“我想隨便散散心。”陳澄認真地想了一會兒,道:“還說不好要去哪兒。”

“組內事務,狼照應當比我更加熟悉,不如我陪主人……”

“不必了。”陳澄手指無

意識地敲擊桌麵,他當然知道仇深秀對他的感情,但老實說,他真不太喜歡這一款,勾勾手指就能得到的東西,毫無挑戰,沒什麼意思。

仇深秀被直接拒絕,神色微微暗淡,他捏了捏手指,道:“主人和……太子殿下,可是有過什麼約定?”

陳澄收回思緒,道:“他說我們有約定?”

“屬下偶然聽到,太子準備拿到陀羅劍之後,也要出宮散心。”

“……”什麼人啊,怎麼淨跟他學?

陳澄很想解釋他真沒跟薄胤約好,但話到嘴邊,還是臨時改了:“你說的倒也沒錯,我這次出門,的確是需要一點自己的私人空間,所以不好帶你。”

“可是……”仇深秀艱難道:“主人之前說過,要殺了他們,不是麼?”

“誰讓我愛上薄胤了呢?”陳澄一笑,道:“好了,快去看傷吧,不要杵著了。”

仇深秀曾經為了陳珠璣,活活被化骨水腐蝕成血水,陳澄希望他這輩子能夠有個好歸宿,彆那麼想不開吊死在自己這棵歪脖子樹上。

他就算再想拋棄陳珠璣,可也仍然保留著陳珠璣的部分人格,陳澄確定,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為了所謂的愛情迷失自己。

他鐵石心腸,不是一個會隨隨便便被彆人感動的人,喜歡他的人太多了,這個世界是,另一個世界也是,所以他不可能去照顧每一個愛慕者的心情。

仇深秀也一樣。

就算他曾經為陳珠璣死過,沒感覺也還是沒感覺。

仇深秀走後,陳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

如果剛才跪下來給他穿鞋的人換成另一個人,他可能會忍不住直接將人拉到床上,但……那個人應該不會輕易給他下跪。

陳澄皺了皺鼻子,怪沒意思。

白霧嶺陳珠璣的影子太多,陳澄還了陀羅劍之後,沒能待下去,年前就把一切丟給兩大護法,獨自離開了。

他覺得天冷,便想去南方找一處地方安身,一路往南,冷意果然淡了許多,陳澄尋了個桃花林,找人蓋了個小木屋,短期進入了老年養生狀態。

白霧嶺這天晚上也還是在下雪。

大半夜的,星雲一覺醒來,迷迷瞪瞪睜眼一瞧,突然發覺床邊站了個白衣人,他心裡咯噔了一下,猛地坐起,喝了一聲:“誰?!”

主人剛走,竟就有人私自潛入了白霧嶺?這人可真是藝高人膽大!

“是我。”對方出聲,星雲懵了兩息,爬起來點了燈,看清了對方的麵容,頓時越發懵了:“太子殿下……怎麼深夜造訪?”

他想說堂堂太子殿下,怎麼突然之間也開始扮賊了,但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太合適,給吞了下去。

“我來找阿澄。”

“主人?”星雲心裡了然,佯裝不懂:“他不是在自己院裡麼?”

“去看了,沒有人。”薄胤道:“他去哪兒了?”

“太子殿下可能不知道,如今代為打理組內事務的是仇護法和狼照……你應該去問他們,仇護法與主人年紀相仿,主人一向信任他,他是最可能知道的。”

“他不會告訴我的。”

“啊?”

“他討厭我。”

“……”星雲觀察他的表情,見他麵色平淡如水,說話的時候平平板板,像極了木偶人,他揉著老寒腿在床上坐下,道:“他多少也在宮裡當過差,應當是殿下想多了。”

“不是。”薄胤道:“我們都對同一資源感興趣,這個資源無可替代,所以我們是競爭關係。”

“我年紀大了,聽不太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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