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1 / 2)

嚴淵陷入了一種非常詭異的狀態。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變成了一個陶瓷罐,有一枚鐵球在內部橫衝直撞,每每被撞擊一下,陶瓷罐便多出一條龜裂的痕跡。

他的意識卻在下沉,如同深海中的鐵箱子,直至在悠久的歲月中被海水徹底侵蝕之前,就這麼遊離在生與死的邊界。

明明很是疼痛,可痛楚卻漸漸遠離。

明明每一秒都距離崩潰更進一步,可意誌卻漸漸渙散。

終於,有一股溫暖中帶著點刺激的甜腥味液體,從他的口腔彙入,通過食管流入胃部,然後化作一雙手,撥開他體內的穢物。

“啊啊啊——”

嚴淵清晰地聽到自己的體內傳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聲。

下一刻,他隻覺渾身一輕,劇烈的疼痛與疲憊呼嘯而來,讓他隻剩下了呼吸的力氣。

而洛十方則是看到,一道紅色的影子從嚴淵的體內彈了出來,飄忽朦朧得像是一團紅霧。

正道玄門人士的血肉對於凡人而言,是一種上好的靈藥,以心頭血為首,其次便是舌尖血。

洛十方的血液內凝聚著清正的星月靈力,若是讓人服用,便等同於上好的驅蟲藥。

這紅衣厲鬼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但若是由它逃竄,必定會害人。

“超度吧!”

洛十方暴喝一聲,一腿重重地橫掃出去,纏繞在腿上的氣勁直接將那紅色影子絞成碎片。

“我不會放過你的!”

紅衣厲鬼嚎叫了一聲,仍是抵不住那一腿的威力,心不甘情不願地化作一團逸散陰氣,消失在了原地。

不遠處的地麵上,一個天使娃娃突然著了火,但那火焰並沒有灼燒地板,很快便隻留下一團黑灰。

洛十方呼出一口氣,因為損失了舌尖血的緣故,此時的他異常饑餓。

“嚴先生,還好嗎?你剛才被厲鬼附身了,現在我已經把它消滅了,你不用擔心。”

嚴淵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張了張口,聲音極其沙啞:“我沒事……隻是,很累。你還好嗎?”

“我沒啥事兒,就是太餓。”洛十方摸了摸肚子,沒有提剛才給對方喂舌尖血的事情,“我打算去樓下做點東西吃,一起嗎?”

“嗯?好。”嚴淵

強撐著胳膊打算支起身子,卻感覺自己的胳膊就像是一根軟塑料管,壓根沒有支撐的力氣。

他皺了皺眉,不滿於自己體能的缺失。

洛十方見狀,讓嚴淵將背部和腿部曲起來一些,然後便穩穩當當地將人打橫抱起。

嚴淵:“!?”

“等等,不用麻煩……”

“放心,嚴先生,我力氣大,你也不重。我抱你去樓下,待會兒吃點東西,我再用法術將你體內殘存的陰煞之氣推出去,第二天起來你就能恢複精神了。”

洛十方嘴角上揚起一個溫柔的弧度,卻完全沒有意識到,對一個男性進行公主抱是否會挫傷對方的小自尊。

嚴淵試圖掙紮了兩下,但也就是將四肢小幅度地抽搐一下罷了,像極了一條上岸許久的鹹魚。

最終,他隻能接受自己有生以來的初次公主抱被奪走的事實。

但是……並不討厭就對了。

嚴淵能感受到洛十方結實的胳膊正拖著他背部和後膝,而他的腦袋則靠在心口,當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傳入耳中,便讓他沒由來的感到安心。

等到了樓下,洛十方將他抱在沙發上時,一股失落感在他心中劃過,轉瞬即逝。

“嚴先生,現在你臉上的死字已經沒了,這次紅衣厲鬼附身時間不長,你沒有上次傷得那麼重,所以不需要像上次那樣必須得一寸寸給按過去,隔著衣服就可以進行。”

嚴淵閉了閉眼,笑容有些虛弱,但背部依舊挺直,顯然是不希望自己流露出脆弱的模樣。

“麻煩你了。”

“不會,我還得在這兒蹭吃蹭喝呢,如果沒有做什麼,那才是讓人不安。”

在洛十方去廚房的時候,嚴淵能感知到自己的力氣在一點點恢複,而當熱氣騰騰的食物進入腸胃後,他渾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遂問道:“剛才被鬼附身的時候,我好像吃下了什麼東西。那個是什麼靈藥嗎,我能嘗出它的味道,有些像……血?”

嚴淵以前就算是得了流感必須要吃藥,也是吃不出味道的。

洛十方撓了撓頭:“是的,那就是一種靈藥,不過具體還是不說了。”

有些藥是不能夠說名字的,否則便能猜測出裡頭的成分,從而讓人想

起這一成分原素材時候的模樣。

為了避免引起心理陰影,嚴淵很聰明地沒有繼續問下去,洛十方也就無需開口說實話。

——嘴對嘴被一個男人喂血這種事情,正常男人都是受不了的吧?

眼下,嚴淵的房間一片臟亂,在進餐之後,兩人便前往洛十方的客臥睡著,等第二天才去收拾乾淨。

次日,便是大年初一。

這一天過得異常平靜,洛十方收到了來自章子銘等人的新年問候,一一給予了回複。

嚴淵也從工作的狀態解脫出來,穿著睡衣在書房裡看看書,又或是在家庭影院裡和洛十方一起看電影。

都說同居是感情最好的催化劑,眼下洛十方在這兒住了兩三天,一天二十四小時至少有四分之三的時間是兩人共處一室,不知不覺間,嚴淵愈發不吝惜自己的淺笑。

和洛十方相處的時間,他可以拋卻了一切壓力。

等到了大年初三,住在祖屋的嚴海和老管家回了家,因為大年初四這天家裡要舉辦宴會的緣故,嚴哲涵逃也似的回了自己在外頭的房子,再不敢提什麼叔侄情深。

這也是洛十方第一次見到嚴海。

嚴海今年五十過半,但保養得相當得當,外表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

這位長輩容貌俊朗,眉眼之間與嚴淵有三分相像,但與自己的兒子不同,嚴海的氣質是儒雅中透露出一分威嚴,麵上總是掛著一抹淺淡的笑容,卻教人看不出他在思考什麼,內斂但城府極深。

當嚴海從外頭回來的時候,正是午餐期間,恰好目睹了洛十方經過收斂的爆破烹飪法,麵上的笑容都險些掛不住。

自己兒子的安危他自然是關注的,洛十方的行程他也喊屬下彙報過,隻是當時嚴淵跟他說過有恩會親自報,他便沒有插手。

不過,不久前林娜對洛十方的大力讚美,讓他更添一分好奇。

無論是林娜還是嚴淵,看人都有著獨到的眼光,嚴海對此持信任態度,而當他真正看到了洛十方的時候,才知道這個特彆的青年為什麼會被欣賞。

——清正。

洛十方眉目俊朗,自帶一股清正之氣,從他悉心烹飪的舉止不難看出他是個心細的人,而在看人時,他的目光也是清澈見底,

將心裡所想準確地反應在麵上。

嚴海也很難不喜歡,更彆提洛十方還三番幾次地救了嚴淵。

因此,他主動地拍了拍洛十方的肩膀,道:“我們家小淵這段時間麻煩你了,我是小淵的父親,你就喊我一聲‘叔’,不必見外。”

“叔叔,您好!”

洛十方喊得中氣十足,在嚴海看來格外有朝氣,跟自己淡漠的兒子和頑劣的弟弟不一樣。

“哈哈哈,好,明天這兒會舉辦一場宴會,你可大不必見外,就當自己家,跟小淵好好玩兒。我們已經吃完飯了,這會兒就不在這兒看你們吃飯,先回樓上換身衣服。”

等嚴海回到自己房裡的時候,他才忍不住和老管家說:

“鐘叔,我以前沒見過小淵吃東西也能吃得那麼開心,多了個朋友就是好的。”

“是啊,少爺長這麼大也沒個真心的朋友,雖然有哲涵先生在,但哲涵先生跟洛先生到底是不一樣的,我看洛先生是真心實意對少爺好的,身體也那麼強健,有他在旁邊,連保鏢都不用了。”

鐘叔今年將近七十,比嚴海大了十多歲,可身子骨依舊硬朗,從已經過世的嚴家老爺子那會兒起就當了嚴家的管家,可以說是見證了嚴家幾十年來的變遷。

老一輩的人就是喜歡身體結實強健的青年,因此鐘叔忍不住就多提了一嘴。

嚴海忍俊不禁:“這麼說來,的確是這個道理,咱們沒給那孩子保鏢費,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兩人都對洛十方格外滿意。

到了下午,鐘叔便開始準備明天宴會的事宜,喊了高級餐廳的工作人員幫忙。

宴會的時間定在初四上午十點到下午三點,餐飲桌安排主要安排在門廳、客廳與溫室,因為移除了一些家具的緣故,本就寬敞的屋子寬闊得像一座大會堂。

因為紅衣厲鬼已經被消滅的緣故,嚴淵和洛十方並沒有住在一起,前者是在大年初四的上午七點,心不甘情不願地被老管家叫起來的。

嚴淵的作息非常健康,往往是晚上十點睡早晨六點至七點起,隻是因為今天要舉辦宴會的緣故,他下意識地選擇了拖延。

“少爺,您的衣物已經準備好了,洛先生的衣物也是,您可以先洗漱就餐,好過

到時候時間緊張。”

嚴淵知道自己躲不過,隻能認清現實:“鐘叔,洛十方的衣服給他準備了什麼?”

“因為時間比較匆忙,所以是在測量了數據後去成品店買的,當然是市麵上最高檔的品牌,這套衣服之後會送給洛先生。”鐘叔回答的時候,還不忘看看時間,“少爺,吃早餐的時間到了,洛先生剛才為您準備了早餐,晚了的話或許會冷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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