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 106 章(1 / 2)

紅綢飄蕩,暗香彌漫。

嚴淵睜開眼睛的刹那,就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座古色古香的房間內。

名貴的紅木家具錯落有致,妝台上的飾品盒中滿載寶石金器,隻是大片大片的紅色依舊是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清楚地記得,在不久前,他和洛十方在查探異象的過程中陷入到地麵坍塌的無底深淵中,下落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然後失重感消失,眼睛一閉一睜,他就跑到了這麼個陌生的地方。

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發現休閒外套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纁紅色對襟長衫。

結合他周圍的景象,不出所料,這應該是一件喜袍。

不過和現今的大紅色龍鳳褂不同,這套衣服的顏色就很能說明問題,根據嚴淵所學的曆史,纁紅喜袍應該是距今千年前那個朝代的男性才會在婚禮上穿的。

更糟糕的是,洛十方不見了。

嚴淵的神情無比凝重,他在自己的身上一陣摸索,發現洛十方係在他手腕上的紅繩還在。

除此之外,類似於打火機的迷你驅鬼裝置被擺放在妝台上。

至於其他諸如守護符咒一類的東西,卻是不翼而飛了。

嚴淵快步行至妝台,將自己的東西攥在手心裡,隻可惜這身衣服上下也沒個口袋。

至於妝台上的金銀珠寶,他是看都沒看一眼。

緊接著,他便擰眉深思,雙目幽黑如墨,謹慎琢磨當前未知的處境。

雖然在洛十方的指導下,他比原先更加精通格鬥術,但他到底隻是一個沒有踏入修煉行列的普通人,目前隻有紅線和迷你驅鬼裝置傍身,倘若真的遇到妖魔鬼怪,無疑會陷入被動。

並且,在符咒乃至護身玉佩統統消失的情況下,對方還給他保留了迷你驅鬼裝置和紅線,也能說明一些問題。

迷你驅鬼裝置是純粹的科技產物,如果不將其打開就不會暴露自己的手段,算是一張底牌;眼下對方或許是拿紅線沒辦法,此物畢竟是洛十方最強大的法器,不說他自己無法像洛十方那樣操縱絲線攻擊,但佩戴著護身應該不成問題。

如果那未知存在想要殺了他,就不會等到現在了。

所以,比起隨意走動

招惹危險,不如等救援趕到再另行辦法。

這麼想了一會兒後,覺得自己想通後,嚴淵靜靜地立於房間內,也沒有坐下,就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就會中招。

在不知道時間的情況下,他默默地開始數數。

直到數到第三百秒,也就是五分鐘的時候,門外才無聲地走來一道纖秀的身影。

若非有影子投映在紙質的窗戶上,誰能發現她?就這衝這神出鬼沒的架勢,這位估計就是傳說中沒有感情的鯊手了。

“吱呀”一聲,房門從外麵被打開,手執小燈籠、一身嫩黃長裙的嬌俏女子巧笑嫣兮。

“少爺……啊不,是老爺,今兒個是您的大喜之日,您即將就要與甄家姑娘成親了,老爺若是泉下有知,一定會非常欣慰。”

“……”嚴淵的眉頭緊蹙。

對方在詛咒他爸?

下一秒,那女子的笑容從清甜轉向苦澀。

“少爺,容鶯兒最後一次這麼喚您,想來今日也是您和鶯兒的最後一麵了,您既然去了甄家,那鶯兒隻能同您道彆。趁著現在時間尚早,不若少爺最後再寵幸鶯兒一次,也全了先前的山盟海誓。”

眼看這個自稱是鶯兒的女子自說自話地就要寬衣解帶,嚴淵麵色一變,厲聲道:

“自重,不需要,你走吧。”

“自重?”鶯兒目露怔愣,徑自低喃兩句,“還未與那甄家小姐成親呢,少爺便如此,想來日後溫香軟玉、家財萬貫,鶯兒必定是要被忘了的。”

嚴淵直覺不妥,戒備地盯著對方,打算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就將其踹飛出去。

沒錯,就是絲毫不會憐香惜玉的那種。

他的餘光打量著木門,打算尋到一個合適的路線逃出去。

這裡的窗戶在內部有加橫木,是出不去的,他要走就隻能走正門……麻煩。

偏偏這鶯兒在門口堵著他,他出不去。

嚴淵的手隨時準備打開迷你驅鬼裝置。

眼下這鶯兒十有**是什麼妖魔鬼怪,而附近不知道還有多少非人類存在,他貿然打開迷你驅鬼裝置,就等同於暴露自己還有餘力抗爭,是非常危險的。

他隻能在眼前的危險和未知的危險中權衡。

鶯兒垂眸半晌,語氣中已經聽不出絲毫感情波動:“少爺

,奴婢觀您一直握著那小匣子,此物應當便是您和那甄家小姐的定情信物罷?”

嚴淵沒有應聲。

“砰咚。”

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

他感覺自己手臂一涼,霎時便有許多溫熱的液柱從斷口噴出。

——是血。

嚴淵瞳孔一縮,劇痛後知後覺地湧現,他回眸一看,就發現自己握著迷你驅鬼裝置的手臂整個落在了地上。

緊接著,紅色的綢緞如同一雙大手般剜出了他的心臟。

再看那鶯兒,在抬起了頭後,嚴淵才看到她明亮的雙眸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兩個漆黑的窟窿,血淚自眼眶而出,向兩頰落下,地麵上很快就彙聚成一汪血窪。

果然不是人!

“少爺真是薄情寡義,狼心狗肺。既然少爺當初對奴婢說了那麼多掏心掏肺的話,那奴婢這就將少爺的心拎出來,看看是黑是紅。”

緊接著,嚴淵脖子一涼,視線飛出,以一個特殊的角度看著自己的身軀被紅綢捏成粉碎。

骨肉橫飛,現場一片狼藉。

……

“嗬!”

嚴淵睜開眼,倒吸一口涼氣,緊接著便捂著心口,止不住乾嘔了兩下。

沒有哪個正常人在親眼看著自己慘死後能夠保持鎮定的。

眼下嚴淵的精神還沒崩潰,就已經說明他意誌力超乎常人了。

死亡來得太過突然,但過程又十分漫長。

現在他身體完整,好似剛才被殺的景象隻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夢,隻是那個夢過於真實,他的身上仍舊殘留著痛楚。

嚴淵再看一眼周圍,發現自己依然站在那個古色古香的屋子裡。

就連迷你驅鬼裝置放置在妝台上的位置都和先前一模一樣。

嚴淵目光黑沉,將迷你驅鬼裝置攥在手心裡,幾乎是毫不猶豫地便提腿向外走去。

結果,剛一開門,他就發現鶯兒已經掛著與麵具如出一轍的溫柔似水笑容,俏生生地站在那裡了。

嚴淵心頭一凜,麵上不動聲色。

鶯兒維持著那個詭異的笑,輕吟道:“少爺,啊不……老爺,您是要去哪?該不會是打算避著鶯兒獨自離開吧?”

這鬼物完全有能力殺了自己,或是用惡夢折磨自己,現在卻在他麵前演戲,絕對有什麼顧忌。

至少也要遵守

某種規則。

嚴淵做了一番考慮後,揮袖道:“我不需要任何人服侍,莫要打擾我。”

鶯兒笑著反問道:“少爺,您還沒有回答奴婢的問題呢。”

嚴淵恍若未聞地說:“這裡還有多少人?”

“……”鶯兒見對方不理自己,沉吟片刻,“自打老爺夫人過世後,府上愈發艱難,少爺不會經商,每月的俸祿不過十兩銀子,如今除了鶯兒外,還有兩個護衛,兩個負責灑掃和廚房的婆子,一個管家爺爺。”

也就是說,這裡不算自己,可能還有六個“人”?

剛才夢境中過於真實的死亡景象讓嚴淵猜測,如果那招隻是對方的障眼法,迷你驅鬼裝置或許能夠使用,但他並不確定會不會引起更大的危機。

普通人在麵對妖魔鬼怪時,往往是無力的。

即便是嚴淵足夠冷靜理智,同樣非常被動。

他又問:“我什麼時候與甄家小姐成親?”

鶯兒乖巧地回答:“興許還有八個時辰吧,少爺就這般迫不及待麼?隻是您也知道,這些東西都得提前備好。少爺,您讓奴婢進屋,奴婢好好服侍您。”

嚴淵垂眸,語氣高傲而冷厲:“我多大了?”

鶯兒愣了愣,回答了這個與對話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少爺今年二十有七了。”

“知道了,我一個人在房中靜靜。”

話音剛落,嚴淵就“嘭”的一聲關上了房門,並且上了插銷。

沒錯,霸總就是這麼冷酷無情。

不久後,房門便接連發出了敲門聲。

“咚咚咚。”

“少爺,您讓鶯兒進去呀!”

敲門聲逐漸急促。

“咚咚咚!”

“少爺,您莫要關著房門,奴婢擔心您!”

敲門聲很快就變成了撞門聲。

“嘭嘭嘭!”

“少爺,聽話。少爺,聽話。”

“少爺少爺少爺……”

一聲聲呼喚如同魔音摧魂,讓嚴淵覺得頭疼。

麻煩。

這種邏輯混亂的厲鬼,如果自己跟著對方的思維走,或是一昧緘默,下場興許就跟夢裡一樣,死得不能再慘。

終於,大約五分鐘後,門外的鶯兒終於放棄了撞門,反而用極儘幽怨的唱腔唱道:

“說來隻是故人心易變,郎君情願一彆兩寬,各生歡喜

,卻不曉得奴婢思如流水,莫有窮儘。既然、既然少爺當年許諾奴滄海桑田,那奴便取了少爺的心,看看是黑是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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