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 111 章(2 / 2)

“返回如意宮後,我在閉關隻是神魂出竅,耗費七七四十九日,以各種方法實驗,終於撕開了封印的一個小口。進去以後,我看到了一方峰巒疊嶂、霞光燦然、白霧朦朧的縹緲之境。我知道,我是來對地方了!”

“那邊的‘靈人’非常歡迎我的到來,將我納為上賓,以禮相待,還助我補充了《如意問情訣》的缺陷。原來,我修煉的《如意問情訣》雖有問情,卻沒入情,更沒斬情,也沒體悟斬情之後的斷情!正所謂愛情直教人生死相許,我看不明,悟不透,斬不斷,何來突破!”

“所以,我尋了一優秀的男子,愛上他,與他成婚,在這份感情抵達難以承受的巔峰後,再將其斬殺。我知曉我所有的夫君都是如此愛我,我能夠愛著他們,他們便是連死都願意。而他們既然愛我,就要為我去死。”

她果然受到了靈界人的蠱惑,甚至可以說是自甘墮落。

人會作,就會死,

看著甄姒瘋魔的模樣,洛十方默默搖頭:這究竟是什麼歪理。

戚少言也冷聲說:“殺夫證道,無恥。”

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連枕邊人也都說殺就殺?

他們實在無法理解這種三觀。

甄姒嗬嗬一笑,聲音冷凝地反問道:

“咦?古時仙神都有殺妻證道的記載,成功後,受萬人敬仰愛戴,甚至沐浴香火,功

德高深,也沒見他們有提到過自己的妻子?我與前代夫君們真心相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不過是剔除了某一個部分而已,不代表他們對我的情意已經消失。你們……不懂。”

洛十方閉了閉眼:“道不同不相為謀,那些殺夫證道之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至少在當今正統看來,你和他們都是異端,既然我們有緣相遇,那麼我就要超度了你,不可能容忍你傷害無辜之人。”

“無辜之人?無辜之人……”

甄姒低喃了兩聲,媚眼如絲地婉轉一笑,眼中帶著濃烈的嘲諷:

“哈哈哈——!誰人無辜?說到底本宮主也不過是為了如意宮不被那些個道貌岸然的臭男人欺負罷了,我所殺之人,不過是千千萬萬男人中的幾個。他們尚且沒說過不願,與你這個外人又有什麼乾係?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事後自我感動的偽君子!”

“自我感動的人是你。”嚴淵淡淡地說道。

他恢複了記憶,他的言行舉止也變回到正常狀態,不再像先前那樣半古不古,咬文嚼字。

洛十方道:“所以你是為什麼斷定他們願意為了你去死?”

“傻子~”甄姒嬌嗔似的睨了嚴淵一眼,“夫君們每每與我情到深處,便說為了我上大山下火山,萬死不辭。每每我問及此事,他們也都紛紛宣誓,後續更是連我的法術都不曾破開,反倒步步沉淪,這不是愛我,又是什麼?還說不是你情我願之事。”

眼看著洛十方的目光看來,嚴淵臉色發黑:“我沒有說過類似的話。”

甄姒歎了口氣:“嚴郎的確是沒有,說到底還是處子之身,未能體悟男歡女愛,每每總是恪守禮節,卻也無比可愛。想來若是你我成親,再等上一段時日,你也能為我而死了。”

嚴淵冷酷地表示:“做夢。下輩子都不可能。”

在場中年紀最大,對愛情之事算是最為了解的戚少言都不好說那些被甄姒害死的男人是不是自願,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

做人要守信,不要亂立誓言。

誰知道對方會不會當真,結果了你的命呢?

這女人對待愛情上雖說瘋魔,卻也天真,不知道“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這一名句。

在真言咒乾

預下,甄姒隻能說實話,也就是說她最開始的確是為了修煉而去問情,卻也是真心實意地愛著那些男人,然後她也是發自內心地相信那些男人是為愛犧牲,所以她非常感動。

洛十方都沉默了。

那些男人死了千年多,誰還知道他們夫妻關起門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告訴我,那些靈界人究竟算什麼?”

甄姒淡淡道:“你們果真眼界狹窄。修煉之人,若總是拘泥於外物,又如何精進?他們之中,有的是修士超脫肉身,死後所化,有的是自那片鐘靈毓秀之地自主凝聚誕生。與我們這些苦苦與心魔欲.念作鬥爭的人不同,他們即便個性不一,可唯獨對於大道爭鋒更為純粹,也有更大的可能問鼎大道。與其讓諸多無用凡人進一步消耗天地靈氣,不若將人界讓與他們。他們對待修士,和對待凡人當然是不一樣的。”

她看著洛十方等人沉思的表情,柳眉輕挑:“如今我能蘇醒,也是計劃的一環。時隔千年,他們終於卷土重來,要奪回屬於他們的人界了。”

戚少言:“你知道他們的計劃嗎?一一從實招來。”

“當年他們助我補全《如意問情訣》,助我超越巔峰,而我則是深入宮闈,將阻礙勢力一一鏟除,隻可惜最後是失敗了。不過,我對他們還大有用處,且有皇室乾擾,縱然肉身死亡,神魂也得以留存。時隔千年,我也不清楚他們現今是何謀劃,畢竟這才剛剛蘇醒。但想來,總歸是類似的計劃吧,先將為了螻蟻出生入死的你們這些除掉,再讓靈界人逐漸現世。”

這……

實在是甄姒的話說得太理所當然,以至於洛十方等人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片刻後,嚴淵作為當中唯一一個“普通人”,蹙眉道:“所以你和靈界人都認為,普通人活著隻是消耗天地靈氣,不如都殺了,還天地一片清明?”

他想到好多年以前,某次疫病流行的時候,人們不得不長期呆在家中,野生動物們居然出現在馬路上,全球汙染指數都有所下降,城市中的空氣也隨之清新了許多……

一組組畫麵,給當年年紀不大的嚴淵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甄姒繼續反問:“難道不是嗎?燃燒螻

蟻,釋放靈氣,滋養咱們修士,這才是正途。”

戚少言追問道:“那你的夫君他們也都是普通人,還有這裡的奴仆,你難道將你的夫君和奴仆劃為同等,皆看作螻蟻?”

卻不想,甄姒竟然怒了。

“莫要汙蔑我夫君們!他們雖未曾踏入修煉之途,卻也絕非庸碌凡人,值得成為我的夫君,為我而死乃他們人生大幸!而成了我如意宮的奴仆,自然有彆於其餘螻蟻,我讓奴仆們殉葬後化身為鬼靈,將來這些奴仆們必然可以修煉,這可比他們在亂世中飽受病痛掙紮好得多,如今他們都堅持了千年未曾魂散,難道我對他們不夠好嗎?”

她發出的觀點肯定是錯誤的,但她的確是用自己的方式庇護奴仆們。

“於本宮主而言,爾等才是惡人!阻撓我入道之仇,不死不休!”

洛十方搖了搖頭,還是那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世上,什麼都是雙麵的,即便我以好人自居,沒有用計傷害他人,可阻礙到了彆人,也成了對方眼中的‘惡人’。”

難得的,洛十方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你口口聲聲稱普通人是螻蟻,自己呢?用自身愛恨定義‘善惡’,您難道就是蒼天大地的主宰?上天下地,為您獨尊?”

甄姒瞳孔一縮,怎麼可能聽不出這句反話:“你……!”

“我不願與你多說,是人就有好壞,有的普通人偉大,有的普通人渺小,天道輪回,人們都在扮演著各自的位置。我的道很簡單,做自己不後悔的事,能夠和自己的親友一直在一起,可以有個像嚴先生這樣能與我相守一生的妻子。道,總是發於絲毫細節,全看你怎麼看。”

嚴淵沉默,心中如同被紮了一刀,抽痛無比。

——有個像嚴先生這樣能相守一生的妻子?

自始至終,他都隻是好朋友、好兄弟而已。

“你說……你不後悔?嗬……哈哈哈~”

甄姒聞言,瞥了眼神色莫測的嚴淵,先是低笑,然後哄堂大笑。

“真是可笑,本宮主是陛下親封的夫人,無數英雄才子追捧,乃當世名流,卻敗在了你這種不知所謂的臭毛孩兒手上……”

她笑過後,兩道目光如同利劍一樣直射而出,刺得人心底發寒

:“說到底,本宮不是敗給了你,而是敗在了飛虹劍上,敗給了自己的師父!說,這飛虹劍你從何而來?你剛才說我師父要清理門戶,是什麼意思?”

洛十方平靜道:“字麵上的意思。在孤鴻前輩死後,便一直呆在這如意小天地的一處,你在死後的所作所為,她都能看得到。她稱你為‘孽徒’、‘不肖子孫’,如意宮因你而亡,她執念加身,不得超脫。”

終於,甄姒麵上失去了冷靜,轉而慌亂地掙紮起來,努力地轉動脖子看向四周。

“師父!師父!您既然在這兒,又為何不讓姒兒知道!您出來啊,姒兒知錯了,您出來啊!”

孤鴻道人未曾出聲,甄姒也就這麼一聲聲呼喚,情真意切,如同鬼泣。

很顯然,她是真的在孤鴻道人身上投放了深厚的感情。

戚少言好奇道:“你知錯了?知的什麼錯?”

甄姒在真言咒的效用下毫不猶豫地開口:“我錯在行事高調,錯在小覷他人實力,錯在出手不夠決絕,放了當年其他門派的人一條生路,否則今天便是我如意宮獨大!”

戚少言抽了抽嘴角。

對方可真是貫徹了“執迷不悟”的精神。

琳琅玉.洞內,孤鴻道人嬌美的麵容上流露一抹痛苦之色,漸漸的,她又恢複了淡然,隻是身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飄散。

“是貧道之過,教導出這等邪魔。事到如今,糾結何用,如意宮既滅,好歹也為現代大能留下了一些提示,一切便該放下了……”

話音剛落,孤鴻道人灰飛煙滅。

飛虹劍感受到主人神魂俱散後,驟然十方萬丈五彩霞光,正如晚霞在夜幕降臨前的最後一刻最是爛然。

“啊啊啊——!!!”

洛十方和戚少言都被強烈的光波衝擊得後退數步。

強大的劍氣在甄姒心□□開,她的身形也如同破碎的鏡麵般出現了皸裂的痕跡。

不出片刻,她也會在霞光之中徹底湮滅。

生死危機襲來,甄姒卻清楚自己已經無力回天。

她諷刺一笑,目光落在嚴淵身上,竟是綻放出一抹猶如二八年華少女麵對初戀情人才有的羞澀笑容。

“雖說嚴郎於我無意,但好歹我是發自一片癡心。當年的夫郎們為我赴

死,如今我與嚴郎雖是未能成為夫妻,卻也願意做點什麼。嚴郎,我這便助你得償所願。”

突然,她本該在霞光衝擊下破碎的神魂開始重新凝聚……

洛十方和戚少言瞳孔一縮,竟是自爆之法!

“轟!”

甄姒和飛虹劍爆發的光芒,頃刻間席卷了整個如意小天地。

但是……出乎意料的,並沒有什麼殺傷力,僅僅是乾擾了他們瞬間的靈氣運轉罷了。

“洛十方。”

光芒散去後,洛十方聽到了嚴淵平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嚴先生,我沒事。”

嚴淵被他和戚少言護在身後,自然是不會有事的。

可是,洛十方回首一看,笑容卻驟然僵在臉上。

隻見嚴淵的胸口紮著一柄短刺,鮮血順著喜袍緩緩流下,比喜袍的紅色要更深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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