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一起到電影院看電影。
雖然這視野不太好。
雖然觀眾裡情侶占據了半數以上，黏黏糊糊的氣氛就像是齁甜的奶油，實
在有些發膩。
但也興許是受到了這股特彆的氣氛的影響，也興許是角落的位置才是更適合想要安靜相處的情侶，嚴淵看似平靜，實則心裡有點緊張。
——這是約會？
畢竟所有人都是分開坐的，他們倆在這個角落坐一塊兒，就像是約會一樣。
就像是這群情侶中普通的一對兒一樣。
因為電影還未開始，所以放映廳裡窸窸窣窣地傳來混雜的對話聲，尤其是女生有些害怕的撒嬌聲和男生故作堅強的話語聲。
嚴淵：“他們……看起來不像是過來看電影的，所以不是很理解為什麼要選擇電影院。”
在他看來，電影院這種人多且帶有監控的公共場合，隻是環境昏暗了一點而已，並不適合情侶們膩膩歪歪。
這跟在大街上其實沒什麼本質區彆。
不是所有人都是膽子大的。相反，在外人麵前收斂的情侶更多。
可到了這裡，原本內斂的人膽子一下就放開了，摟肩膀的摟肩膀，抱胳膊的抱胳膊，交頭接耳甚至趁著昏暗環境麼麼噠一下都不是事兒。
“嚴先生是第一次來電影院吧？我不是第一次哦！”
洛十方有些驕傲，彆看他這樣，以前過生日的時候，他收到了洛九州的生日禮物——一張超市抽獎免費抽中的電影票。
於是他到鎮上的電影院看了場電影。
那時候的感覺非常新奇。
記憶中的電影院比這裡小很多，也沒有這裡這麼發達，不過販賣的爆米花、可樂比這裡便宜。
隻是那會兒窮啊，他吃不起，就隻能看著周圍的人抱著一桶爆米花和可樂進去。
然後他去鎮上買了點兒白糖，再去野蜜蜂的窩裡掏了點兒蜂蜜，回家自己把玉米棒子掰碎，做爆米花吃。
現在的他，倒是不需要介意一桶爆米花的價格了。
嗯……雖然隻有掰著手指頭數的那麼一兩次經曆，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經驗。
“哦？這樣麼。”嚴淵失笑，難得看到洛十方有些幼稚的樣子，他眸中黑沉，話語中帶著一股深意，“那你的第一次是什麼樣的？”
嚴家有家庭影院，他一向不愛去這種公眾娛樂場所，所以臥室、書房及家庭影院對他而言就是最好的三個放鬆休息地點。
電影院、KTV都是不存在的選項。
而洛十方乍然並沒有聽出這一句話中蘊藏的深意。
“嗯，那張票的位置不太好，是後排偏旁邊的位置，當時看的是一部叫做《被你遺忘的我的名字》的動漫電影，畫麵非常漂亮，就是電影院裡沒什麼小孩兒，來的都是大人，而且大多數都是情侶。”
洛十方仔細回憶了一番後，有些鬱悶地道：“當時在我旁邊是一對中途才到場的情侶，他們到場後還一直吵來吵去的，特彆打擾彆人看電影。但是所有人都受到了感染一樣，都開始親親密密，我一個人在中間特彆尷尬。”
嚴淵現在就能準確又清晰地分辨出一些人的交談聲，所以深有感觸。
的確不容易。
洛十方很快又打起精神：“最後，就是自己回家做的爆米花，特彆好吃。汽水我也能自己做出來，應該不比賣的要差。”
——也是很符合對方給人的印象了。
嚴淵忍不住輕笑一聲，眼中散發著溫潤柔和的光澤，哪有麵對其他人那股清冷疏遠的模樣。
“不過，這次有嚴先生坐在旁邊，還有大家陪著，所以感覺很愉快，一點也不尷尬。”洛十方咧開嘴角，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笑容擁有強大的感染力。
嚴淵的心情也變得愉快起來。
“可以不說到大家，離的太遠了，現在隻有我坐在你的旁邊。”他認真地說，“並且，這是我的第一次，我很高興是你。”
這番話語中的深意實在是太明顯了。
洛十方眨了眨眼，總覺得這句話裡多了他分析不出來的情感元素，且聽著挺不好意思的。
他麵色發紅，撓了撓後腦勺。
多少還是有些聽明白了。
他說：“我也是第一次跟彆人一起來電影院看電影。”
換而言之，就是他們兩個的第一次，都給了對方。
嚴淵有些意外洛十方居然也能明白過來，心裡頭頓時也多了一些羞赧。
畢竟他是覺得洛十方應該聽不懂，所以才這麼說的。
而當後者真的有些明白了，他反倒是尷尬起來。
兩人就這麼麵麵相覷，互相尷尬了一陣子。
突然，電影院中的燈光再度暗下。
屏幕先是播報了安全知識，隨後響起了一陣詭異的
音樂聲，魔方工作室及筱崎電影工作室的logo先後出現在屏幕上。
《葑門村》總算是要開播了。
原本的交談聲驟然一低。
洛十方附耳小聲說：“嚴先生，你是第一次看恐怖片嗎？”
“不是，小叔父以前拉著我一起看過。”嚴淵安慰地說，“我不會害怕。”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旁邊的一個女生驚呼一聲，“撲騰”一下躲進了身旁男生的懷裡。
“呀~親愛的，這音樂好嚇人呐，你要抱緊我不可以鬆開，知不知道？呐~~~”
隻聽男生豪情萬丈地說：“放心吧，我是個男子漢，會永遠守護我的公主大人！”
女生用賣萌的聲音說：“嗯呐，我也會在背後守護親愛的~永遠都不可以分開喲~”
——所以，這才是正常劇情和後續發展嗎？
嚴淵有些懷疑人生。
就算旁邊對情侶的反應有些誇張。
但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可能錯過了一個發展感情的機會？
後悔。
他剛才應該說“以前沒看過恐怖片”，然後順理成章地握住洛十方的手……
等等。
仔細想想，他經曆過比恐怖片更驚悚的事情，還不止一次，現在更是擁有一級天師的實力，這樣的舉動貌似違背了他的本來性格。
少頃，他聽得洛十方認真地說：
“萬一嚴先生覺得害怕的話，可以過來拉住我的手，就不害怕了。”
嚴淵靈光乍現：“那如果現在就拉住你的手，一直拉到電影結束，不就杜絕了害怕的可能性？”
“……對哦。”洛十方想了想，還真是這麼個道理呢，“不過這是個恐怖片。”
嚴淵：“所以我不會害怕。”
洛十方：總覺得有點奇怪。
他思忖片刻後，想到：嗯，現在不會害怕，不代表之後沒有害怕的可能。
於是，洛十方的手一探，便將嚴淵的手握住。
後者忽然全身僵硬了一瞬，但是很快就放鬆下來，將手一個翻轉，就跟洛十方十指緊扣。
他們能互相感受到對方手掌心的溫度。
嚴淵：“這樣才是兩個人的握手。”
於是，兩個壓根不害怕恐怖片的人，卻用“杜絕萬一害怕”的理由，牽著手看起了恐怖片。
如果旁邊的人能聽得懂華夏語，隻怕要暗自嘀咕一句：這兩個男人怎麼可以這麼做作？
就在嚴淵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與洛十方握住的手上，周圍的情侶也都在打情罵俏故作認真地看電影時。
突然，一陣淒厲至極的尖叫在耳畔響起、回蕩，刹那間拉回了很多人的注意。
這間放映廳的音效特彆好。
嚴淵的手也不自覺地捏緊。
洛十方側眸道：“‘萬一’出現了嗎？”
嚴淵目光深沉：“是我大意了。”
不過，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