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2 / 2)

今日她本不想來赴宴,不過崔家比廣信宮還要危險,她索性當自己出來春遊,見季芙在綠茶心機貴女團裡遊刃有餘,便拿著自己帶來的書籍,沿著園子出去,尋了一個偏僻的殿宇角落看書。

她選的地方離園子不遠不近,四麵通風,進可攻退可守,又十分的清淨,隻是到底是謝風遙的選妃宴,上京適齡的貴女們幾乎都到齊了,三兩成群的,時不時的還是會被吵到。

蘇嫿看了一會兒,便聽到了四起互扯頭花的事情。

“把她裙子撕了,看她還敢不敢裝可憐,博郎君們的心疼……”

“對不起,你們彆撕我衣服,嗚嗚……”

沒一會兒,一個被扯壞發髻,撕壞襦裙的小娘子躲到了宮殿後麵,傷心地哭起來,離她三步遠。

哭著哭著又挪到她的身側來。蘇嫿正要離開,就見那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娘子伸手扯住她的裙角,怯怯地說道:“姐姐~”

這衝天的綠茶味讓蘇嫿心裡警覺,想避開已經來不及,才運轉心燈之力,就渾身發軟,摔在台階上。

“竟然這麼沒有同情心,險些陰溝裡翻船。”

“得手了嗎?”

“我出馬必須得手,婆娑香,神仙沾上也會倒,越是運轉心燈之力,藥效越猛。”

“彆吹噓了,把她搬到廂房內,我去引三皇子和七皇子來,等這兩人玩死了這女人,再伺機放光她的血,帶回去複命。”

“玩成了殘花敗柳,就算被人發現異常,也可以說是不堪受辱,割腕尋死的。”那小娘子發出惡毒的笑聲,分明是一個中年女術士偽裝的。

蘇嫿無法發出聲音,內心大駭,好毒的計謀,先是做戲降低她的警惕心,再暗算她,還尋來兩位皇子來□□她,趁機放光她的血,要她的命!

就算東窗事發,兩個皇子,一個身後是陳郡謝氏,一個是琅琊王氏,難道要為了一個已死的孤女弄死兩位皇子?

好毒的心機手段!她來上京多年,從未與人結仇,隻有崔家。

一定是崔家。蘇嫿想到那隻嗜血的海東青,莫名打了一個寒顫。

蘇嫿被那女術士扛到一間僻靜的殿宇,摔到床榻之上,一股熱浪從酥軟的四肢泛來,片刻間她已香汗淋漓,滿室都是誘人的幽香。

察覺到體內的不對勁,蘇嫿猶如被雷劈一般,臉色煞白起來,這婆娑香,竟然是迷情之藥。

那女術士還在屋內的香爐中點了香料,那香聞著就讓人氣血翻滾。蘇嫿伸手按住眉心,不敢再催動心燈之力,隻摸著小畫軸,小畫軸上顯出一行字:婆娑香,以婆娑果煉製而成,禁心燈之力,七日交.歡可解,亦或用伏羲石解。

伏羲石是什麼?蘇嫿掙紮著爬起來,隻聽見外間有窸窸萃萃的腳步聲傳來,夾雜著陌生男子的氣息。

“三皇子殿下,您要的美人就在裡麵。”

蘇嫿一驚,從床榻之上滾下來,就見一雙黑色的男人靴子映入眼簾。

三皇子朱楠撩開殿內重重簾帳,找到跌落在床下的蘇嫿,見她雲鬢鬆散,肌膚似雪,烏檀的大眼睛半張半闔,波光瀲灩,竟然是絕色,險些被勾去三魂七魄。

今日他身邊的術士說要給他獻一個絕色美人,他早早就按捺不住了,此刻見了蘇嫿,聞著屋內那藥效極猛的熏香,氣血翻滾猶如見了洛水神女,大喜道:“小美人,今日我定會帶你上極樂世界……”

蘇嫿眼底閃過一絲厭惡,見他腳步虛浮,一臉縱.欲之色,心燈未開,不過是俗世渾濁不堪的貨色,用儘力氣丟出袖籠中的令牌,冷冷說道:“我是除妖司的人。”

聲音落到三皇子耳中,卻如嬌.喘一般。

三皇子朱楠是上京有名的紈絝,妻妾成群,最喜禦女。

非金非玉的令牌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朱楠哪裡顧得上看那令牌,一把摟住蘇嫿,見美人冰肌玉骨,滿身幽香,從未見過這樣的極品,神魂顛倒地說道:“本王還未乾過女術士,妙極,妙極……”

蘇嫿怒急攻心,被他身上渾濁之氣熏的險些昏倒,縮到身後的床榻之下,這婆娑香好生厲害,也不知道被何人煉製出來,專門對待女術士,該死。

蘇嫿摸到自己的眉心。

“哈哈哈,三哥,她丟的可是除妖司司主的令牌,你敢動蕭韶的女人?”一道囂張的聲音響起,七皇子朱瓊大手揮開簾帳,聞著這滿室的迷香,深呼吸道,“刺激的味道。”

“蕭韶?”正要去拖蘇嫿的三皇子臉色微變,見那令牌果然是蕭韶身上常帶的除妖司司主令牌,嚇的立刻萎了。

他在蕭韶手裡吃過虧,當年他去風月場裡禦女,不小心玩死了一個小娘子,結果不知被何人捅到了蕭韶那裡,蕭韶派人將他捉進了大理寺。

後來他母妃向娘家哭訴,說蘭陵蕭氏無法無天,外祖母家出麵,由琅琊王氏向蕭氏施壓,這才保他出來,結果蕭韶在放他出來之前抽了他整整三十鞭,險些將他打廢,他躺了三個月才下床。

那廝就是個逆臣賊子,為了一個風月場裡的小娘子,竟然要弄死皇子。

“三哥,你要是怕了,這美人就歸我獨享了,我可不怕蕭韶,一個被肖正峰從外麵撿回來的野種,就是我們朱家養的一條狗……”朱瓊一腳踩在那令牌上,看清蘇嫿的小臉和身段,頓時眼前一亮,沒有想到竟然是絕色,這種柔弱無骨的美人玩起來,才有淩.虐之感。

三皇子暗自“呸”了一聲,蕭韶殺他如殺雞,仗著謝風遙在上京,憑著謝家那點親戚關係就敢在他麵前耀武揚威。

隻是這美人著實傾國傾城,要是便宜了老七,他怎麼都不甘心。三皇子心頭浮現一個惡毒的念頭:“老七,我兩一起來,這樣就不會有問題了,我讓你先上……”

“極妙。”朱瓊獰笑道,與朱楠交換一個眼神,齊齊朝著躲在床榻之下的蘇嫿走去。

蘇嫿隱忍到此刻,終於攢了一點力氣,咬破舌尖,使出渾身解數祭出畫軸裡的春耕圖,頓時殿內山影重重,春意盎然,花柳成蔭,河水潺潺,美不勝收。

三皇子和七皇子看的目瞪口呆,果然是女術士,竟然能幻化出如此美的地方,正好供他們玩樂!

“美人,彆急,我們馬上來找你。”

兩人被刺激的氣血翻滾,立馬在殿內搜尋著蘇嫿的下落。

蘇嫿祭出春耕圖,整個人瞬間藏進了畫軸裡,浸泡在冰涼的護城河河水中,這兩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守在外麵等著要她命的術士。

隻希望季芙見她失蹤這麼久,記得找她。否則,她不被術士弄死,也要被體內的婆娑香折磨死了。

“原來美人躲在這裡?”

蘇嫿渾身一僵,隻見七皇子朱瓊手上握著司南模樣的東西,不知何時破了她的春耕圖幻境,一臉邪笑地看著她。

七皇子見她渾身濕透,單薄的襦裙貼合著玲瓏誘人的曲線,小臉絕美蒼白猶如水中魅妖,柔弱可欺,加上殿內點了迷.情的熏香,頓時一股邪火噌了上來。

*

春日園子內,百花齊放,太子妃為了這一次的賞花宴,特意從各地運來了上百種花卉,尤其是南地的重瓣芍藥花,花瓣如碗大,盛開之際,粉嫩如雲霞,花叢中撲蝶賞花的小娘子們笑聲如鈴鐺悅耳,吸引無數的世家子弟吟詩作賦。

“郡王殿下有沒有看到中意的小娘子?能讓宮裡舉辦這麼大的相看會,除了殿下也不會有旁人了?”幾個世家子弟圍在春風亭內,見謝風遙眉眼淡漠,又是豔羨又是惋惜。

謝家這樣的權勢富貴,身後又有大術師之首的蒼城山聖地,謝風遙竟然是個不近女色的半個道士。

“殿下應該更喜歡女術士?”

想來也是,世家血脈清貴,術士與術士結合才能保證血脈純正,生下的子嗣更能點亮心燈,看來朱氏皇族要失望了。

“聽聞長樂縣主曾經在蒼城山學藝,跟殿下有師兄妹的情誼。”

“也隻有長樂縣主這樣的美人才配得上殿下了。”

長樂縣主並非朱氏皇族的人,而是出身高貴的琅琊王氏,不僅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還是與謝風遙齊名的女術師。

娶了王疏月無異於平步青雲,一步登天。

世家子弟們你一句我一句,話語漸漸酸起來。

謝風遙沒有搭話,眉眼籠著三分風雪,越過人群,看向不遠處的季寒執和蕭韶,蕭韶在上京人氣極高,被一群小娘子圍繞著談笑風生,反倒是季寒執身側隻跟了一個黑臉的武者,那武者抱著一根鐵棍,殺氣騰騰,想去搭訕的小娘子儘數被嚇退。

這人讓他忌憚。

謝風遙內心警覺,蕭韶是明火執仗的性格,看似放蕩不羈實則最講道義,唯獨這個突然出現的病懨懨世子,身上總籠罩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陰影,讓他有強烈的危機感。

蘇嫿常年寄養在季家,此人不得不防。

“郡王殿下,你可曾見到蘇嫿?”

季芙從園子裡找了一圈,沒找到蘇嫿,急得心中竄火,都是王、羅二女糾纏她,讓她一眨眼就弄丟了蘇嫿。

蘇嫿膽子小,長得又美,就沒有出席過這樣的宴會,要是被哪個不長眼的欺負了,她可真要氣炸了。

謝風遙目光一凝,清冷說道:“不曾,你最後見她是什麼時辰?”

“大約有半個時辰沒見到人了。”季芙一聽謝風遙也沒見過人,頓時急了,“嫿嫿不會出事了吧。”

謝風遙俊臉微冷,吹出一聲哨聲,隻見一隻雪白的仙鶴從宮牆處飛進來,雪白優美的翅膀帶起一股強大的罡氣,吹的園子裡百花凋零,四處飛舞。

“鶴鳴,去找人。”

仙鶴發出一聲嘹亮的鶴鳴,立刻在廣信宮內搜尋起蘇嫿的下落,早先謝風遙派他去蹲守過季國公府,對於那位小娘子的氣息,他十分的熟悉。

而且不知為何,他總能從蘇嫿的身上聞到親近的味道,這對於高傲的仙鶴一族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謝風遙動用靈物找人,立刻在廣信宮內掀起了軒然大波。

眾人紛紛側目,那個蘇嫿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能讓謝風遙如此興師動眾?

“郡王殿下,發生了何事?”蕭韶棄了那些小娘子,肆意笑道,勾人的桃花眼掃視一周,落在了季芙身上。

季芙對這位大理寺卿內心還有陰影,想起他和蘇嫿好像關係不一般,壯著膽子說道:“蘇嫿不見了,殿下在幫我尋人,蕭大人,這事大理寺管,管嗎?”

蕭韶臉上笑容瞬間冷了幾分:“管,竟然敢在宮宴上強擄貴女,我倒要看看誰家子弟這般囂張?”

“蘇嫿今日帶司主令牌了嗎?”蕭韶一邊說著一邊動用心燈之力,尋找除妖司司主令牌,那令牌雖然成了廢鐵,但是是除妖司的象征,裡麵還有他的藤木之力。

“啥,啥令牌?”季芙傻了眼。其他的世家子弟卻一片躁動,除妖司的司主令牌?蕭大人竟然將那麼貴重的東西給了一個小娘子?

天,那小娘子到底是什麼人?

之前怎麼從未聽說過?

“找不到?”謝風遙見蕭韶臉色沉下來,深呼吸,周身迸發出冷冽的風雷之力,他找過了,似是有術士遮掩了蘇嫿的氣息。

鶴鳴也沒有發現蘇嫿的行蹤。

“有人遮掩了司主令牌和嫿嫿的氣息,是術士。”蕭韶麵無表情地掐了一隻紙鶴,直接傳訊守在廣信宮外麵的除妖司武者,進來搜人。

頓時黑壓壓的武者直接闖進廣信宮。

廣信宮裡的太子妃和帶著郎君娘子們來赴宴的世家夫人們聽著外麵的動靜,紛紛起身,心驚肉跳起來。

“蕭韶瘋了不成?除妖司駐守在廣信宮外是為了維護治安,不是為了進來驚擾貴人的。”麗貴妃率先大怒,這宮宴是為了謝風遙辦的,這事要是砸了,她還有什麼臉麵求謝家的庇護?

“可不是,太子妃仁厚,我們這些長輩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宮宴被搞砸啊,蕭夫人,你家那義子真是被你們慣的不成樣子了。”三皇子的生母宜貴妃綿裡藏針地笑道。

太子妃羅玉琪低頭不說話,麗貴妃是謝家女,宜貴妃是王家女,她們敢擠兌蕭夫人,她卻不敢。

蕭夫人微笑:“韶兒是個極有分寸的人,想必是出了大事,除妖司的武者進來更能護衛上京的貴人。”

蕭夫人內心冷笑,不慣她蕭家的孩子,難不成慣著朱瓊朱楠兩個混賬王八羔子?韶兒可是大理寺卿,整個上京城的安全都靠她兒子來護衛,不過是王謝兩家被當做棄子的旁支女,進了宮,真當自己是碟子菜。

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族,敢在她麵前蹬鼻子上臉,給臉不要臉。

麗貴妃和宜貴妃臉色難看起來,怒道:“外麵是什麼情況?”

有宮人哆哆嗦嗦地來彙報:“蕭大人帶人搜宮了……”

“郡,郡王殿下…在外麵動用術法了……”

眾人臉色驟變,謝風遙也瘋了不成?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讓這些天之驕子們一個個地發瘋?

*

春日園內,雪白優美的仙鶴在空中盤旋,激起的狂風摧殘一地落花,謝風遙周身冰冷,指尖縈繞著一股強大的風雷之力,青雷遊走在廣信宮之上,搜尋著所有的術士氣息以及詭譎的結界封印。

眾人看著天空變色,地上還有除妖司的人在搜宮,全都竊竊私語起來。

“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陣仗,隻為了找一個失蹤的小娘子。”

“那位蘇娘子到底是何許人也?”

“今日還選什麼妃,郡王殿下隻差在臉上明晃晃地寫著他有心儀的人了。”

“修羅場,太修羅了,兩男爭一女啊。我押郡王殿下。”

“我押蕭大人,郡王殿下光環太盛,未必會疼人,蕭大人就不同了……”

“我同情擄走蘇娘子的人……”

那下場定然十分的慘烈。

季四聽著四周的議論聲,渾身緊繃地抱著懷裡的鐵棍,見季寒執麵色冰冷地摘了幾片綠葉,修長如玉的手指靈巧一晃,那綠葉人便消失,頓時鬆了一口氣。

公子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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