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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屋內,燭火通明,牆角的夜明珠發出氤氳的光芒。

蘇嫿見他薄唇抿成線,五官俊美,整個人猶如古井深潭,早就不是幻境裡所見的乖戾少年,彎眼問道:“世子在說什麼?”

她才不會承認自己看到了季寒執的記憶。

季寒執見她雙眼笑彎彎的,猶如夜間幽然綻放的月下花,狡黠靈動的模樣,心裡那點怒氣不知不覺竟然消散了大半。

這樣的禍害以後還是來禍害他吧。也隻有他經得住!

季寒執垂眼,收斂住所有的情緒,瞬間恢複了以往慵懶閒散的模樣:“過來給我研墨。”

“哦。”蘇嫿將手上的枇杷放下來,走過去,給他研墨,看著他畫的畫卷,幾乎全都是山水圖,從大漠荒煙到千山暮雪,再到深邃蔚藍的深海地域,畫的大氣磅礴,意境深遠,而且色彩的渲染十分的出彩。

蘇嫿驚歎:“這些都是郎君去過的地方嗎?”

“嗯,想在死之前多走走,多看看。”季寒執漫不經心地指著一排墨中的竹節造型的油煙墨,“今天用這塊。”

“是,世子殿下。”蘇嫿彎眼,認命地伏低做小,搬了個凳子過來,坐在桌案邊給他研墨。

季四在山間罰站了一個時辰,回來時就見竹屋的窗戶半開,郎君坐在桌案前作畫,蘇娘子在一邊研墨,兩人的影子被燭火映在窗紙上,漸漸融合在一起,說不出的歲月靜好。

“這裡再畫一湖錦鯉吧,寓意好。”

“迷信。”男子嗤之以鼻,手上卻添了一湖錦鯉。

“真好看,世子日後若是落魄了,賣字畫也能養家呢。”

“嗬,身無長物,唯有珠玉……”

季四抱著鐵棍,笑得如同傻子,他已經好些年沒有見到郎君這般和顏悅色地說話了,就好似久溺深潭,冰寒刺骨的人坐在了火爐邊,蘇娘子便是那隻小火爐。

因看季寒執作畫到夜深,夜裡睡的極晚,早晨又被蒼城山道觀的早課鐘聲吵醒,蘇嫿一整天都沒有什麼精神,也沒有隨巫思去遊玩蒼城山,就在後山的竹屋內待著。

六月的山裡是最舒適的季節,蘇嫿早上起來進畫軸裡修煉了一番就已經是午後了,出來時就見季寒執和一個穿著布衣的中年男子在桃樹下下棋。

那中年男子摸著胡須,哈哈笑道:“這局不算,我們重新下一盤。”

“這已經是重下的第三盤了。”季寒執抬眼見蘇嫿出來,放下手中的伏羲石雕刻的棋子,眼眸微深,語氣卻極淡,“馬上就能吃午飯了。”

“郎君,飯已經做好了。”

季四連忙應聲,從竹屋裡搬出桌子和椅子,然後將做好的飯菜端上來,擺了一桌。

蘇嫿見四冷盤、四熱菜、四碟子糕點,還配了一壺梨花釀,都是她喜歡的口味,頓時微微驚訝。

“季四,這些食材哪裡來的?”

“一早從青雲閣運來的,我下山去取的。”季四憨厚地笑道,“廚藝一般,娘子將就著吃。”

“咦,這是青雲閣的桃花酥和荷葉糕?這魚清蒸出來還帶著一股子藥香,不介意多一雙筷子吧?”中年男子眼睛一亮,說話間已經坐在了桌子上,“我一人附贈一個命卦如何?”

蘇嫿見他摸出一個古樸的龜殼羅盤,雖然留著胡須,周身卻洋溢著難以言喻的親和力,能在蒼城山後山談笑風生,瞬間猜出了他的身份。隻是沒有想到九洲第一人的雲水真人不是古板的老道士,而是一個俊俏愛笑的中年人。

“自然可以。不過我們郎君天生不信命,道長不如換個東西?”平日裡憨厚的季四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臉精明,隻怕在臉上寫了四個字——千年火參。

“那不行,我最喜歡給年輕人卜卦,還是卜卦吧。”

季四臉一垮。

“吃飯,話那麼多?”季寒執瞥了她一聲,然後朝蘇嫿招了招手,“過來吃。”

“是,世子殿下。”蘇嫿笑吟吟地坐下來蹭飯,見他數日奔波,這一路上胃口不佳,人似乎消瘦了幾分,連忙拿筷子夾了一片魚肉到他碗裡,免得蒼城山的道士將魚肉吃光了。

季寒執愣了一下,隨即唇角微揚,拿起筷子給她夾了半條魚,這才慢條斯理地吃飯。

蘇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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