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1 / 2)

彆院坐落在清溪河的上遊,綠瓦紅牆,屋簷陡峭,崔陵歌早先一步到了彆院,正安排人將季寒執的箱籠抬進去。

季芙一見崔陵歌大吃一驚。

“蘇嫿,崔,崔世子怎麼在這裡?”她姐夫不是那一日就離開上京,消失不見了嗎?不然她阿姐也不會心灰意冷,遠嫁琅琊郡。

蘇嫿知道以季寒執的傲慢性子不可能長期居住在季國公府,定然是要在外麵置辦宅子的,隻是不知道如何跟季芙解釋崔陵歌和季寒執的關係,其實這一路南下,她大約也猜出昔日赫赫有名的清河世子崔陵歌不過是和季四一樣的存在。

“許是回上京了。”

季芙瞠目結舌,就算前姐夫回了上京,怎麼又跟她大堂哥在一起?崔家和季家不是和離了嗎?

“娘子,這是郎君在上京置辦的宅子,比季國公府清淨,娘子的廂房已經收拾好了,可以隨時入住。”季四憨厚地笑道,這裡離蘇娘子買的那宅子隻有一牆之隔,郎君那點心思,是瞞不過他的。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尋到這樣的風水寶地。

“嗯,我先送老太太回公府。”蘇嫿點了點頭,見季芙呆滯的表情,索性假裝看不見,這事情解釋起來太麻煩了。

將季寒執安置好,蘇嫿便送老太太回季國公府,順便去接阿嬤,安頓阿爹,這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是日薄西山。

上京才將將入冬,到了夜間,氣溫便驟降,空氣中都透著一絲寒氣。

她從季國公府過來,便見兩進兩出的宅子前亮著兩隻紅色的宮燈,蘇氏子弟守在宅子四周,大門虛掩,一路走來,小庭院打理的十分整潔精致,百花開敗的季節,也有著霜凍的山茶花含苞待放。

“郎君這些年受苦了,沒有想到老奴有生之年還能見郎君一麵,死而瞑目了……”阿嬤哽咽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嬤嬤快起來,是我該謝嬤嬤這些年照顧阿檀……”

蘇嫿站在廊下微微一笑,抬頭看著上京的夜,眼睛有些酸澀。

一年時光匆匆而過。

年關之後,上京便漸漸暖和起來,漸有草長鶯飛之勢,很快就是三月的祈靈大典,今年負責祈靈事宜的是久居琅琊郡的王氏。

“說來也奇怪,王氏自恃清高,往年都不來上京主持這祈靈大典的,去年開始就搶著辦這事,一連兩年都他們家辦,臉皮真的厚。”

“還有那無雙縣主,明明是個術士,整日不清修,跟個世家閨秀似的,今日參加賞花宴,明日參加詩會,後日又去寺廟裡布道,出儘風頭,今年還是她主持祈靈大典,現在上京的世家子弟們就跟被下了降頭似的,稱她為九洲第一美人,每天王家彆院的門檻都被踏破了,真是氣人。我見過王疏月,長得確實美,不過也沒有你好看呀,那些男人眼瞎吧。

蘇嫿,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季芙來了半日,說的嘴皮都乾了,見蘇嫿坐在庭院內,蓋著一件雪白的狐裘,半眯著眼睛曬太陽,廊下放的是一筐筐才摘下來的青梅果,頓時氣的拿青梅果砸了她一下。

蘇嫿指尖微動,將小青果接住,看著院內明媚的陽光,彎眼說道:“你阿娘又逼著你去相看了?”

“可不是嘛,是忠勇侯府家的六郎君,他們家都落魄成那樣了,靠著祖輩的蔭庇撈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職,結果趙家六郎說他心儀無雙縣主,珠玉在前,其他的小娘子都是瓦礫,說的我能瞧得上他似的。”季芙氣得咬了一口青梅果,酸的小臉皺成一團,慌忙吐出來,“你摘這麼多酸果子做什麼?”

“釀酒。這青梅果醃漬一下很開胃。我特意讓季四去園子裡采的。”

“你整日就知道吃,大門不邁,二門不出,難道真的一直這樣下去?蘇嫿,這次的祈靈大典,你跟我一起去吧,讓那些世家子弟看看,什麼樣的叫做美人。”季芙看著蘇嫿精致的五官,臉上閃過一絲的興奮,現在全上京貴女的頭號大敵都是王疏月,比修行比不過,但是能比美呀。

“王家給季國公府下了帖子?”蘇嫿見一隻雛鳥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來,指尖溢出一絲心燈之力,揮手將它送回鳥窩,慢條斯理地開口。

上京這一年,表麵風平浪靜,繁華依舊,內裡實則波濤暗湧。香約大監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基本是油儘燈枯,阿爹入了上京,陪她住在清溪河畔,九洲各大修行世家慌的不行,朱氏皇族也寢食難安,背地裡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清溪河畔。

一名將隕落的大術師,一名入住上京的新晉大術師,上京格局若是發生變化,便是九洲的變化,難怪琅琊王氏緊張,借著祈靈大典把帖子送到了季國公府。

“是呀,我本來也不想去的,不過咽不下這口氣。嫿嫿,你陪我去吧。”季芙撒嬌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可憐巴巴地看著她。若是放在兩年前,打死也不信她會向蘇嫿撒嬌,隻是現在大堂哥昏迷不醒,這偌大的宅院,季四和崔陵歌都是聽蘇嫿的,那她聽蘇嫿的也不丟人嘛。

而且蘇嫿這一次回來之後,變化良多,年少時的狡黠調皮都收斂了起來,整個人越發的沉靜冷淡,自帶一股不易親近的清冷氣息,好在嫿嫿不煩她,與她說話時依舊溫柔,偶爾她黏人,嫿嫿也縱容著她。有時候她覺得蘇嫿比季婉阿姐還要像她阿姐,真是奇怪。

“娘子,昨天有人送了祈靈大典的帖子來,混在了一堆拜帖裡。”季四拿著一堆拜帖過來,“還有三哥從北荒回來了,這一次帶回了一株極雪草。這是三哥此行收獲的藥材名冊。”

“你也有祈靈大典的帖子?”季芙找到祈靈大典的請帖,果真看到琅琊王氏的族徽,見寫帖人是王疏月,頓時驚道,“王疏月親自給你下帖子?還有,你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拜帖?”

蘇嫿打開藥材的名冊,看著上麵收購來的藥材,有幾味藥材十分的珍稀,這一年多來,他們重金收購珍稀藥材以及藥材消息,頗有成效。

“應該是寫錯了,祈靈大典你也彆去了,王疏月是想打探你大堂哥的消息。”

“這是什麼瓜?王疏月和我大堂哥?”季芙雙眼冒光,很快就將旁事丟在了一邊,纏著蘇嫿問八卦。

蘇嫿輕笑了一聲,說道:“具體的我也不知呢,你問季四。”

季四額間冒汗,苦著臉,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沒有的事情,娘子,你要翻舊賬也應該跟郎君翻,我,我去洗青梅果。”

季四抱起一筐青梅果,撒腿就跑,惹來身後兩個小娘子一陣輕笑。

“嫿嫿,難怪你喜歡欺負季四。”季芙捂著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見季四一個踉蹌險些摔倒,笑得更歡。

蘇嫿抿唇淺笑。

“王疏月喜歡我大堂哥?”

“應該有幾分舊情吧。”蘇嫿淡淡說道,隻是也未必是那樣的情深義重,否則這一年多來,就算礙於大術師之威,王疏月也該上門來探望季寒執的。

結果一次沒有。王疏月隻是在上京經營著世家人脈,一邊觀望一邊享受著世家大族子弟的吹捧。想到遠走蒼城山,避世清修的謝風遙,她微微感歎,人與人之間差距是如此之大。

“那大堂哥喜歡王疏月嗎?”

“不知,你可以自己去問問他。”蘇嫿指了指東廂房,隻見裡麵傳來一陣重物掉地的聲音,夾雜著季四鬼哭狼嚎的叫道,“郎君醒了,郎君醒了。”

因季四那一嗓子,季寒執蘇醒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上京。無數的目光聚集到了清溪河畔的彆院。

蘇輕舟帶著蘇氏子弟麵無表情地守在彆院門口,禁止閒人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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