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2 / 2)

這王家人臉真的比上京城的城牆還厚!

“季四娘子,我們這也是聽說你們家跟香約大監交好,這才開這個口的,原來不是呀。”三夫人笑裡藏刀地說道。

“此事不難。”輕飄飄的聲音傳來,蘇嫿垂眼拈了一塊荷葉糕,優雅秀氣地咬了一口。

眾人驚住,柳七郎也呼吸一窒。

蘇嫿吃下一口荷葉糕,覺得今日的糕點本是美味,隻可惜心情卻不佳,辜負了這美味。

“小娘子可彆亂說,這事說到便要做到的。”三夫人聲音尖銳。

“我們家娘子從來不亂說。”季四就算是榆木疙瘩腦袋,此刻也看出這些娘子們來者不善,握緊鐵棍,隻要娘子一句話,他就能將這些人全都打出去!

蘇嫿看向季婉:“我養在季國公府多年,若是大娘子希望為這位郎君引薦,那我便帶他走一趟,若是不希望,這事我也當沒聽過。”

季寒執定然是不可能引薦的,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他懶得搭理。

季婉呆滯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是隱隱知曉內情的,季寒執怎麼可能會為了她的夫家引薦大術師,不落井下石便不錯了,蘇嫿真的能辦到嗎?

“阿姐,不可以。”季芙氣鼓鼓地拽了她一下,就算嫿嫿說可以,也不行,為何要為了這樣的夫家消耗她們和嫿嫿之間的情誼?娘家人才是她們真正的後盾呀。

季婉躊躇許久,艱難地說道:“真的不為難嗎?”

蘇嫿點了點頭,烏檀色的眼睛垂下,隱隱失望,忽然有些明白為何她嫁給崔陵歌一年,依舊落得和離的下場,後來又因為流言蜚語遠嫁,在夫家忍氣吞聲,如今為了一個不相乾的外人來求自家人。人的路,是自己一點點走出來的。

蘇嫿起身,看向清秀的柳家七郎,冷淡說道:“香約大監回上京之後,一直不見外人,我帶你去皇陵山,隻是修行破境一事全看機緣,凡事不可強求。”

柳家七郎見她同自己講話,受寵若驚,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放,結巴道:“多,多謝蘇娘子,其實我也知道自己蠢笨,不敢奢望見大術師,隻是這兩年來我心境一直被困,突破不了那道桎梏,若是娘子能指點一二,感,感激不儘。”

柳七郎說的滿臉通紅,正眼都不敢看蘇嫿,隻是滿臉的期待。

一側的三夫人和季婉等人聽的滿頭霧水,險些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這柳七郎怕不是修煉成了傻子?連大術師都不見,反而讓眼前這柔弱的小娘子指點他?

“你是不是有些傻?嫿嫿能指點你什麼?該不會是見我們家蘇嫿漂亮,起了彆的心思吧?”季芙一個跨步擋在蘇嫿麵前,橫眉豎目地瞪著柳家七郎。

“不,不,不是。”柳七郎急的額頭冒汗,語無倫次道,“蘇娘子天人之姿,我,我……”

“你什麼你,好好說話!”季芙雙手叉腰,凶巴巴地叫道,“我們季國公府雖然家道中落,但是也不怕你們!”

“噗,沒錯。”一道忍俊不禁的笑聲從鬱鬱蔥蔥的庭院裡傳來,年輕俊俏的蘇家小郎君執劍走出來,身後是季寒執和蘇輕舟,隻是不見崔陵歌。

季寒執一身深綠的花枝錦袍,廣袖儒袍襯的他身姿挺拔,貴氣迫人,加上斧鑿刀削的俊美麵容,看的趙家小娘子呼吸一窒,就連三夫人也覺眼前一亮,好俊的郎君,上京竟然有這樣俊美威武的郎君?

季寒執冷冽眸光掃過柳家七郎,信步走來,伸手握住蘇嫿的手,低沉說道:“剛從山上摘了一些野山楂果,晚上熬山楂汁喝如何?”

蘇墨撇嘴將一籃子山楂果塞給季四,山楂果明明是他們摘的,季世子隻攏著袖子,風姿卓絕地站在樹下,迷倒了幾位上山的小娘子罷了。

半點力氣都沒有出,哼。

蘇嫿見那籃子野山楂各個都紅通通、圓滾滾的,十分可愛,彎眼笑道:“好呀,熬汁之後,再做幾串冰糖葫蘆吧。咦,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蘇嫿感受到指尖的涼意,連忙用自己的小手暖著他的大手,急急說道:“季四,你去取郎君的披風來。”

季四一溜煙去了。

“不礙事,山上溫度低,許是沾了點山風。”季寒執嘴上說著無事,手卻沒放開,看向不請自來的一群人,眸光微冷。

“這位便是季世子嗎?我是琅琊王氏的三夫人……”

“我需要知道你是誰?”季寒執冷冷打斷她的話,看向季婉,季婉被這一眼看的遍體生寒,渾身輕顫,隻覺對方的眼光如刀子一點點地落在身上,空氣凝結,壓抑的人無法呼吸。

“你怎麼……”

蘇嫿皺眉。

季寒執飛快攬住了她的腰肢,垂眼低聲說道:“好阿檀,等回房間了再教訓吧,現在人多不太方便。”

蘇嫿:“……”

季芙捂嘴偷偷笑。

蘇嫿那邊春意濃濃,季婉這邊,三夫人和趙家小娘子則臉色慘白,剛才一瞬間她們好像深陷噩夢,此刻再看這金玉堆砌的檀園,再看眼前俊美冷峻的郎君,隻覺骨子裡都透著刺骨的寒意。

柳家七郎也失魂落魄,猶如木頭人。原來她喜歡的是季世子這樣的。

“術士?”季寒執看著麵前呆頭鵝一樣的年輕人,薄唇不悅地抿起,小小術士也敢來打阿檀的主意!這河西柳家是活膩了嗎?

“嗯,修為停滯,無法破境,所以才找上門來的。”蘇嫿看向柳七郎,“柳郎君,既然你隻是來尋求破境的,可否說一下心境因何被困?”

柳七郎不敢看她烏黑的大眼睛,低頭說道:“娘子不記得了嗎?那年蒼城山試劍大會,我也在的。娘子許是從未注意到我。”

他的心魔便從蒼城山開始滋生,試劍大會上,她帶著三尾小靈狐,素衣素顏,從那群道士和世家子弟中翩然而來,祭出那樣美的意境圖,從此他的心境便困在了那一日的蒼城山。

隻是他術法卑微,又因跟琅琊王氏交好,連跟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試劍大會一結束,她便隨著季寒執下山,自此杳無音信。

他沉迷修行,人卻不傻,此次是故意去琅琊郡拜訪,輾轉到了王家,順水推舟地隨著季家大娘子來上京,隻為再見一麵。

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季寒執冷哼一聲,俊臉陰沉了幾分。

蘇嫿微微吃驚,看了他兩眼,依舊沒有印象,淡淡說道:“你的困境我無法解,我可以為你引薦大術師,也可以為你修書上蒼城山清修,郎君想好了派人告知我就好。”

蘇嫿說完看向季婉:“大娘子所托之事,蘇嫿會做到,日後望娘子得償所願,日日安好。”

季婉聞言又驚又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真的能做到!!隻是欣喜之際,季婉又隱隱覺得窘迫失落,她聽出了蘇嫿的意思,她用季家的情誼換了河西柳家的一個人情,日後便兩不相欠了。

“多謝。”季婉臉色蒼白,低低道謝。

“季四,送客。”季寒執冷聲說道,“季芙,你也一起回去吧。”

“好。”季芙笑的比哭還難看,懨懨地垂下腦袋,阿姐的做法果真惹怒了大堂哥,看來她短期之內是見不到蘇家小郎君了,嗚嗚嗚。

“諸位請……”季四才取了披風過來,麵無表情地引著季家一行人出門去。

直到出了院子,檀園的大門在身後關上,三夫人等人才驚覺掌心都是冷汗。

“柳郎君,你是術士,為何會對那位蘇娘子這般,這般……”三夫人不安地問道,“她是什麼人?”

柳七郎看著奇石上雕刻的“檀”字,失魂落魄地說道:“她是當年力壓王疏月,奪得試劍大會的魁首,後來獨闖浮屠塔,劍指大術師蘇南衣,讓大術師隕落,南陽郡翻天覆地的蘇氏少主蘇檀,傳言她晉入了大術師,隻是無從考證。”

三夫人渾身一軟,一個踉蹌險些跌坐在地。

季婉狠狠地攥住季芙的手腕,震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胡說什麼呢?嫿嫿怎麼可能是大術師!”季芙呆滯道,隻是她看了看前幾日才搬來的奇石,上麵雕刻著“檀”字,還有季寒執時不時喊她阿檀,想起蘇家小郎君日夜都守在檀園附近,季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太打擊人了!以後她還怎麼搶嫿嫿的糕點吃,怎麼搶她的香囊嘛!

“芙兒,蘇嫿從未告訴過你嗎?”季婉聲音乾澀地問道。

季芙搖頭,紅著眼睛備受打擊地說道:“我們就跟閨中小姐妹一樣,她不愛出門,這兩年都是我來找她玩,我們經常一起去山上摘果子,在花園裡給鳥築巢,還一起養花,隻有得到珍稀藥材的消息時,她才會出遠門,一走就是兩三個月。那時我就無聊地一個人呆在家裡。

我還經常搶她的糕點吃,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跟她一起玩,大堂哥醒後,都不樂意我去找嫿嫿,時常一個人霸占著她。”

季芙語無倫次,三夫人和趙家小娘子聞言險些要昏厥,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夢醒後覺得更可怕了。

季婉臉色蒼白,看著季芙,內心苦澀,阿芙終究是有福的,而她的福氣都被自己消耗完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