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應該十分清楚,我中的毒有多難解。如果沒有你提供的藥方,慶和帝死去之後,我也活不過三個月,所以,你認為我會操那麼多的心,留後手穩定朝野上下,為他人作嫁衣裳?”
季嚴淩放下茶杯,心道果然是這樣。
阮梅梅這女人根本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狂徒,她把朝野上下攪個天翻地覆之後,就像準備兩眼一閉,不再管生前身後事了。
“可是現在,你有了長久活著的機會。”
“對,能活得更長,我很高興。”
阮梅梅終於擦拭完了她心愛的長刀,動作利落地收刀入鞘。
“原定的計劃發生了意料之外的變化,所以,我才答應與你合作。
我準備的不充分,但你卻蓄謀良久,你在地方府縣上有不小的勢力,如今又拿著虎符,振臂一呼,說不定就可以得了小半的江山。”
聞言,季嚴淩挑了挑眉,沒有否認阮梅梅對他隱藏實力的評估。
隻是,他對阮梅梅想要和慶和帝同歸於儘這件事,感到莫名的煩悶,忍不住刺了刺她。
“阮梅梅,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就這樣不男不女地過一輩子?不成家,不生子?”
“這樣有什麼不好?一個人無拘無束的。尋常女子囿於後宅瑣事,家長裡短,日子也不輕鬆。”
“但是,她們至少有個活著的念想”
季嚴淩的聲音有點壓抑,一雙沉似深淵的眸子靜靜地注視著身邊之人:“阮梅梅,你的家仇報得差不多了,今後有什麼打算嗎?”
被季嚴淩用這樣的目光看著,阮梅梅的心中升起一絲狼狽。
她覺得自己已經被看穿了,那些積攢已久的倦怠和茫然,都被身邊這個笑得風雅從容的男人看得透徹,她彆過頭,不讓更多的軟弱情緒暴露在季嚴淩的眼中。
“今後的打算?等新帝長大可以親政了,我就把手中的勢力交給他,讓你們兄弟倆繼續纏磨爭鬥。
我則要回到家鄉去,在丹陽山下赤霞村那一帶,種許多樹許多花,給那些曾經枉死的家鄉父老乘涼遮陰。”
“及時抽身,歸隱山裡嗎?”
聽得出阮梅梅話中的真心,但是,季嚴淩對此卻有些不以為然。
他覺得阮梅梅還是把事情想簡單了,到手的權勢,若是說放棄就放棄,古往今來,也就沒有那麼多政治鬥爭下的流血和犧牲了。
不過,鑒於阮梅梅現在正處於比較特殊的時期,季嚴淩沒有再多說什麼。這女人的性情一向堅韌,說不定過幾天,她就調整好了心態,對他開始新一輪的找茬了。
“走吧,時間差不多了,咱們去大殿,該和各位大人們仔細談一談了。
而且,昨天剛辦完隆重的典禮,今天又要準備先帝的葬禮,這一陣子夠忙亂的,若是有哪位大臣年邁體弱,趁著這個機會,也該告老還鄉了。”
阮梅梅正感到不自在呢,她總覺得季嚴淩今天的態度很奇怪,一會兒陰一會兒晴,還不如像平時那樣,一直帶著張虛偽的麵具,讓她可以心安理得地針對和討厭。
此時聽了季嚴淩的提議,阮梅梅不著痕跡地鬆了一口氣,她板著臉,走在季嚴淩的身側,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偏偏,一向知情識趣的皇長子仿佛沒有注意到阮梅梅的不佳情緒,他放慢了步伐,側頭湊近了和她說話。
“阮梅梅,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有你需要的解藥配方嗎?”
若是彆的話題,阮梅梅肯定不搭理他了,可是這個配方的來源,她心裡是真好奇。
“為什麼?”
“這是一個秘密,我若是告訴你了,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將來,若是你真的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想要遠走高飛了,你會提前和我打招呼,並讓我知道你的行蹤?”
阮梅梅楞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慢慢點頭,答應了季嚴淩的交換條件。
“這個解藥秘方,是我母親從慶和帝那裡偷看來的,為此,她犧牲了聞家安排在宮裡三分之一的人手和眼線。你說,一國之後,對帝王掌控龍禁衛首領的手段這麼感興趣,是為什麼?”
季嚴淩輕飄飄一個問題,讓阮梅梅的眉頭皺了起來:“策反?把柄?給你鋪路?”
“可能吧。”
季嚴淩的嘴角彎了彎,漫不經心的笑意從眼中流露出來:“那時候,他們兩人的感情還不錯,父皇他……還沒下定決心要鏟除聞氏一族,但是,我母親她已經開始做額外的準備了。”
“所以,你想告訴我,聞氏一族被安上謀逆的名頭,也不是完全被冤枉的?”
“不,雖然聞氏一直有爭儲之心,但還沒有反叛謀逆那麼大的野心和膽量。我和你說這些,隻是突然想說罷了,有些話,我藏在肚子裡,不和你說一說,大概就要藏一輩子,然後帶進墳墓裡。”
阮梅梅覺得,今天的季嚴淩太不正常了,也許,需要解藥配方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身邊這個神經兮兮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更新,麼麼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