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要非常非常仔細地去看，仔細到眼瞳深處的血月亮起，才能捕捉到毛絨飛絮的流動走向，看清楚核心處巨大的線團般的毛絨聚合體。
“你好。”那毛絨以一種符合外表又不那麼符合外表的內向口吻向他打招呼，“我是莫夫莫夫……我的異化程度有些高，希望這個樣子沒有嚇到你。”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徐飲棠下腹的子宮被刺激到一般微微發熱，擠出了鑽進身體裡的毛絨絮絮。
其實這種毛絨並不是真正實體的毛絨，就像徐小乖身體攤開觸手蠕動時那種粘稠滑膩令人毛骨悚然的觸感那樣，屬於其存在形式本身自帶的錯覺擬態，可以讓自己的體型顯得比實際更龐大毒性更強，以威懾潛在的敵人。
徐小乖的觸手實際上是滑嫩Q彈又有韌性的絕佳觸感，根本不會黏糊糊地到處滴答毒液。
但莫夫莫夫不像徐小乖那樣對正常人眼裡自己的外貌威懾力毫無逼數，在一眾家長誇誇團的洗腦下覺得自己特彆好看，每天都要洗香香臭美照鏡子。
在發現諾亞正看著自己臉色漲紅呼吸急促，一副受到了極大精神刺激的模樣，又發現國特科的三位工作人員也有些呼吸困難咳嗽乾嘔的症狀，搖搖欲墜仿佛見了鬼的樣子時，莫夫莫夫身上的毛絨非常明顯地瑟縮起來，尷尬又努力地試圖收攏毛絮。
就跟一個大庭廣眾之下穿著奇裝異服引發萬眾矚目的社恐患者似的，看起來實在是有些可憐了。
徐飲棠輕咳一聲，善解人意地幫他解圍道：“我們先去醫院裡吧。我想我的孩子們一定會很喜歡你的。”
“還、還有孩子啊……”莫夫莫夫已經忍不住縮到了卡瑪佐茲身後，深深後悔起自己為什麼一時好奇踏出家門，藍月亮那廝的白月光就算有三頭六臂，不也跟他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嗚，好奇心害死貓。
“不用擔心。”徐飲棠上前一步，做出邀請的姿勢，“它們都是很乖很聽話的好孩子，相信你們一定能愉快相處。”
透過眼瞳中血月的光，他能看到莫夫莫夫身上不詳混亂的氣息，那是邪神眷顧與虛空之海留下的痕跡，意味著莫夫莫夫和他一樣也被某個邪神納為過眷屬，並且在虛空之海裡得到過什麼。
讓他失去人類的模樣變成了可怖的怪物，卻又留存住了自己作為人類的意識，沒有徹底被侵蝕成邪神驅使的傀儡。
甚至就第一眼的感覺來說，徐飲棠覺得莫夫莫夫的精神狀態比自己還要穩定一些，沒有混淆錯亂之類的糟糕症狀，如果披上一張人類的皮囊，大概會是個內向溫和的普通人，送上門醫院都不收的那種。
莫夫莫夫有些不太擅長應付徐飲棠這樣的人，雖然徐飲棠長得好看說話輕聲細語禮貌又溫和，但就是會給人一種溫吞的壓迫感。當這樣的人不站在他的敵對立場時，莫夫莫夫完全不知道除了殺掉之外還能有什麼應對方法。
幸好誰也沒指望他能肩負起社交重任，卡瑪佐茲眼睛一轉把莫夫莫夫塞給眼睛綠得冒光的諾亞，自己跟小青一唱一和接上徐飲棠的社交辭令，順利集體轉移到了醫院裡。
餘空遊已經和勞倫斯並三個崽在醫院門口排排站，客人來了不用徐飲棠說就自動上前認領，按已經商量好的路線帶他們參觀醫院。
外表看起來最正常最像個人的餘空遊帶走了被莫夫莫夫精神攻擊的國特科三人組，帶他們先去看一些菜地雞籠養魚池之類的風景舒緩心情。
三個崽則好奇地圍住了莫夫莫夫。
這個哥哥？叔叔？聞起來很香香又很親切，它們從意識裡伸出觸須發出禮貌友好的貼貼信號，如同三個可愛無比的人類幼崽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跟你撒嬌，再鐵石心腸的人都會忍不住心軟軟，露出嘿嘿嘿的姨母笑。
況且莫夫莫夫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跟自己形態有些相似，但能溝通能交流還很友善的邪神幼崽，四舍五入也可以算是隔壁種族的半個同類了，他激動地回應了三個崽崽的貼貼，迫不及待從諾亞那讓他渾身不自在的撫摸下逃離，快樂地加入了崽崽們的陣營。
徐小乖見他身上毛絨狀的密集觸手到處亂飄，還教他該怎麼把這些觸手都收回身體——就像同時控製幾億隻手腳配合運動，對生來就是這個模樣的幼崽來說是本能，對莫夫莫夫這樣的前人類來說卻很有些難度。
莫夫莫夫要掙脫開，諾亞不想打起來是留不住的，隻能遺憾地歎氣，再扭頭看向某個不應該在這裡的人時語氣中難免帶出些不爽，“你不是有事嗎？”
時·翹班·月白從容點頭，“所以我才在這裡啊。”
給徐飲棠送控製異化程度的藥劑，可是比什麼都重要的頭等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