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嗬~嘿嘿嘿！”
“嘿嘿~嘿嘿~”
詭異聲調的小曲不住重複,於燈在黑暗裡耐心等著視覺恢複,他並未失去意識,隻是方才直視強光,導致了暫時失明。
因為不確定周邊環境的情況，再加上這沙啞詭異的小曲，於燈理智的保持了沉默。
他沒聽見玩家的聲音,不過這並不意外，因為方才一並滾下來的時候，於燈在最上頭——換句話說,他們都在下麵給他當了肉墊，才換來了於燈的意識清醒。
其實我剛才該念詩的，於燈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方才把主動權拱手讓人——這不能怪他，誰突然看到那個怪物,都得楞神。
其實這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於燈眨了眨眼,黑暗褪去，他眼前蒙著一層淡淡的昏暗,顯現出此間天地的真實麵目。
這是……
於燈從人堆上跳下來,在平地上張望了下,一個個隔間映入他眼底——並不顯擁擠的單人房,並列在兩排,中間是一條小小的過道,上麵積著一層灰，顯然多年未曾有人踏足此地。
於燈仰頭看自己掉下來的地方，牢房的上空破開了一個巨大的洞,顯然他們在力的作用下，撞穿了上方那個洞，恰巧掉進了這個牢房裡。
洞後是一片黑暗，看不到絲毫光——讓人心有餘悸的黑暗。
於燈收回了視線，打量一個疊一個的玩家，確定他們隻是陷入了昏迷，才將視線投向身旁存在感極強的生物上。
他亦或是她，盯著於燈看了半晌，詭異的小曲就是從他嘴裡發出的。
於燈乍一看，愣是沒分出對方的性彆和種族，他貼在牆上，整個人瘦的幾乎隻剩一張皮，於燈和他對視了幾秒，糾正了自己的認知。
不是幾乎隻剩一張皮，而是就剩了一張皮。
“嘿嘿~”對方抿著嘴朝於燈笑。
於燈沉默的跟對方拉開距離，險些貼到身後的欄杆上，所幸在碰到前，他先反應了過來，停下了後退的動作。
“*&%#@”對方張嘴說了一串亂碼。
“你好。”
於燈打量完不起眼的柵欄，跟對方點了點頭，又打量起了周圍囚牢，似乎有生物躺在附近的囚牢裡，但這裡除去對方的嘿嘿聲外，沒有任何動靜，實在很難判斷周圍還有沒有彆的生物。
“你……你好。”對方重複了一遍，將艱澀的話轉換成了於燈熟悉的普通話，才用詭異的語氣——似獰笑，又好似痛哭的語調繼續道：“你從上麵下來？光明神殿發生了什麼？”
“上麵？”於燈回憶了下他們往下掉的感覺，生出了不祥感：“這裡是下麵？”
“嘿嘿~這裡是塔底第一層。”對方抿著嘴繼續道：“小家夥，我看你也不像是那家夥的信徒，你是被抓進來的？”
塔底第一層？
於燈仰頭看了眼天花板上的黑洞，黑洞黑不見底，悄無聲息的注視著他。
“我是來救人的。”
於燈的話音剛落，對方飛快接茬。
“就憑你們幾個？救人？”對方發出嘿嘿嘿的笑聲：“不要騙我，反正你也出不去了，咱們接下來得相處到你死了為止，倒不如說實話。”
“當然不止我們幾個，我的同伴跟我們走丟了……”
“你瞧你說的……越說越離譜，”人皮抬起頭盯著他，聲音輕柔：“你們人再多，能打的過裁決者？”
於燈神情一愣，像是有些意外：“裁決者……確實不好對付。”
“所以，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哎呦，誰踩著我腦袋了？”玩家們昏迷的buff一過，立刻鬨哄哄的醒了過來。
“下去下去，血量都快被你們踩沒了。”
“這是哪？”
“看著像是牢房……”
“謔，這人皮……媽呀，活的！”
“大佬，菲爾德那家夥呢？”
“彆擠彆擠……哎呦，什麼玩意電我？”
“這柵欄怎麼回事？咋還電人呢？”
於燈揉了揉太陽穴，黎以觀察完環境，出口阻止了玩家：“彆吵了，都站好。”
現場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他們還挺活潑。”人皮慢悠悠的開口道：“你帶著這麼幾個不著調的家夥，就敢來異端裁決所救人？”
“光明神殿現在弱到這種程度了？”
玩家們不開口，改世界頻道刷屏了。
於燈瞄了眼熱鬨無比的世界頻道，隨手關掉了它，任由感歎號閃個不停，不再跟對方迂回試探，直入正題：“我們也彆互相試探了，直說吧。”
“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對方回的飛快：“我有三個辦法能出去，你想聽嗎？”
“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你先說。”
“第一個辦法，你們怎麼進來的就這麼出去。”
對方看了眼玩家，從他們的表情變化中得到了足夠的信息，嘿嘿一笑，發問：“誰把你們送進來的？”
於燈看了黎以，黎以跟他交換了個眼神。
於燈：他看出來了。
黎以：你是說我們被坑了這件事嗎？
於燈摸了摸鼻子，裝作沒看懂的樣子，扭頭看向對方道：“光明神殿的教皇。”
對方盯著他看了幾秒，又看了眼玩家們臉上的憤憤不平，再度嘿嘿一笑：“跟光明神殿做交易，腦子不好使？”
於燈沒對此發表評價，玩家中倒是有想開口的，黎以的目光飄了過去，對方的衝動又被克製住了。
“第二個辦法，這個走廊最前方有扇門，你可以想辦法打開它。”
玩家朝欄杆外看去，試圖看到對方所說的那扇門，但他們離走廊儘頭實在有點遠，以至於伸長了脖子，也看不到那扇門。
對方看了眼急匆匆的玩家，問出了第二個問題：“你們來救什麼人？”
“族人。”
“一整個種族都是異端？我看你們也不像是亡靈生物。”對方點了一句，沒得到於燈的回應，又自言自語般道：“看來光明神殿還是老樣子，擅長顛倒黑白。”
“第三個辦法，你放我出來，我一離開懺悔之牆，裁決者就會出現，你們可以從裁決者進來的地方出去。”
這話裡的不懷好意，明顯到讓人覺得如果自己選擇了這個方法，那就是真的沒腦子。
地裡黃：他是不是覺得我們是傻子？
小白菜：但我們問他這種問題，本身就有點傻……
凱撒：說什麼呢？哪傻了？這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就算他瞎扯，也會給我們一些有用的訊息，更何況，他還不一定是瞎扯的呢。
白熾燈：雖然異端不一定是壞人，但他看起來真的不像是好人。
凱撒：人家敢把這個方法說出口，就說明他確定我們最後一定會選擇這個辦法，換句話說，他確定其他兩個辦法我們都做不到。
小白菜：第一個辦法就彆想了，教皇都把咱們賣了。
地裡黃：第二個辦法看起來好像有點希望，但他們被關在這裡這麼久，都沒打開那扇門……
牛頓：聽起來你們現在有點慘。
大團子：彆說了，來之前我以為這是個爬塔遊戲，沒想到現在畫風一變，成了密室逃脫。
凱撒：我知道了，其實可以換個方向想，不管是哪個辦法，他都能獲得好處，畢竟如果我們能出去，那意味著他也能出去。
於燈收回目光，再度關掉了世界頻道，雖然大部分時候玩家們都很不靠譜，但在某些時候，他們也會迸發出讓人驚訝的智慧火花。
對方不知道狀似平靜下的熱鬨，他瞄了眼玩家們的表情，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教皇是用什麼理由跟你們達成合作的？”他緊盯著於燈，聲音又急又快，像是一把鏽跡斑斑的刀，不太鋒利，但仍殘留著寒光：“彆告訴我，他什麼都沒說，你們就信了。”
看來他對我們的智商確實持有消極的看法。
於燈思考了幾秒，爽快道：“他的理由是推翻偽神的統治，讓被偽神遮蔽的真神出現在世人麵前。”
對方神情古怪的看著於燈：“你相信他說的話？”
於燈點頭。
“難得來了人，居然還是一群傻子。”在遠處傳來一聲輕響，幽幽的飄來一句話。
玩家們條件反射的轉頭看去，在烏漆嘛黑的光照條件下，沒找到對方的存在。
“於燈，人類，您是？”
“嘿嘿嘿，悉尼·馬丁……”人皮露出詭異的笑聲：“人類。”
人類……？
眾人打量了下就剩張皮還活著的悉尼·馬丁，對人類這個物種的生命力產生了極大的懷疑——正常人怎麼看都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活下來。
這是真當他們沒腦子？
似乎是知曉他們內心的吐槽，遠方那個聲音再度響起，揭開了他們的疑惑：“他是人類，不過是成了邪神的人類而已。”
“這都是不重要的陳年往事了，”悉尼·馬丁嘿嘿一笑，為於燈介紹道：“那邊那個聽力特彆好的老家夥是路易·班奈特，一個嘰嘰喳喳的大惡魔。”
白熾燈：大惡魔？是我知道的那個大惡魔嗎？
地裡黃：你認識他？
白熾燈：不認識，但我聽說過大惡魔。
小白菜：惡魔的進階版？
白熾燈：比那厲害一點，準確來說，以前大惡魔的彆名就是魔王。後來出現了魔王和勇者遊戲，這個彆名才漸漸沒人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