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當得自由32(1 / 2)

重生八次後 飛奔的橘子 12606 字 5個月前

並不能上論壇的於燈暫時還不知曉他在玩家中的形象變化,他此刻正準備去處理不重要的瑣事——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所以,他走在尼瓦雷王國境內,並不急切,饒有興致的觀察著尼瓦雷王國的情況。

他身後沒跟著龐大的玩家隊伍,除去黎以和幾個熟人外,其他玩家跟脫韁的野狗般,撒歡似的去尋找支線任務和隱藏任務了。

在被光明神殿追捕和迫害的那段時間裡,玩家們光顧著求生,壓根沒體驗到全界遊戲真正的體驗,而現在——他們有足夠寬鬆甚至太過寬鬆的環境來讓他們為所欲為。

“不愧是以光明神作為主流信仰的國家。”黎以看了眼隨處可見的神像,有些感慨。

在眾所周知光明神已死的情況下,光明神殿昔日權威一落千裡。

前有亡靈生物大行其道,後有屠神者舉辦諸神信仰宣講大會,所有勢力和政權都恨不得跟光明神殿撇清關係,生怕因此而遭到即將崛起的新勢力的迫害。

在這種情況下,尼瓦雷王國內依舊有著濃鬱的光明神信仰氛圍。

這絕不是因為他們不想和光明神殿撇清關係——前幾天尼瓦雷王國才發布了廢除光明神殿宗教領袖的法令,這意味著這個曾經以光明神為主流信仰的國家,也選擇了背棄光明神。

這些殘留的痕跡隻能說明,在他們的日常生活中,光明神的烙印太過深刻,以至於時至今日,依舊無法抹除。

於燈停下腳步,看向擁擠的街頭。

人群圍著神父,低聲說著什麼,神父臉上隱有悲戚之色,有人遞給了他些東西,又低聲對他說了什麼。

於燈集中注意力,側耳傾聽,那些不甚清晰的聲音清楚的映入他耳內。

“神父,你快走吧,現在的局勢還好些,要是再過幾天,恐怕就不能活著離開了。”

“大家……”

“神父你彆說了,我聽說那個什麼會辦的很成功……”有人打斷了神父的話道:“你再不走,恐怕真的來不及了。”

“光明神……”神父喃喃自語的念著光明□□字,引來了周遭人群的騷動。

“神父!你想帶著我們一起死嗎?”

“神父,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了信徒,異教徒們能做出什麼來,就算你留下,也不過是被清算,倒不如趁著法令還沒下來,先走吧。”

“神父,你走吧。”

於燈側過頭,注視人群中身著黑衣的神父。

他手上的聖經橫在胸前,目光從曾經誠懇的信徒身上環顧而過,唇瓣微動,複雜的神情凝聚在他臉上,似悲傷又似被背叛,但在即將醞釀成更激烈的情緒前,他的視線一頓,穿過眾人,將平靜注視著他們的於燈納入視線之中。

雙目相接,對方顫抖的唇瓣忽而不顫了,他接過眾人遞來的東西,轉身就往外走,恍若身後有洪水猛獸般,逃跑似的離開了此地。

眾人有些茫然對方突然的行為,彼此看了眼,扭頭朝身後看去,隻看到了幾個外鄉人的背影,朝著相反的方向離開。

“他怎麼了?”凱撒跟在於燈身後好奇發問。

於燈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虛,沒接茬。

黎以在一旁解釋:“被於燈嚇到了。”

不需要黎以再解釋什麼,他這麼一說,凱撒立刻露出了然的表情,覺得這十分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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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對自己身上的變化並不覺得奇怪?”黎以看了眼正在篝火前吹牛打屁的玩家們,帶著於燈朝僻靜的上坡走了幾步,遠離了玩家,也遠離了喧鬨的俗世。

他們在通往尼瓦雷王國首都的必經路,一座無名山上。

在此處可以看到遠方的燈火點點,如一簇簇掉落的星光,在黑暗中撐起些許微光。

每一點燈火,就是一座城市,而最大的那簇燈火,就是尼瓦雷王國的首都,也就是於燈此行的目的地。

“當你活的次數足夠多之後,你對自己的了解也會超乎你最初的想象。”於燈的視線遊曳在下方的燈火處,在不遠處飄來的人間氣息中,找到了些熟悉的東西。

他知道黎以會問出這個問題——因為這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做了。

當然,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回答對方這個問題了。

那些糟糕回憶裡的微弱光芒,讓於燈緊繃的情緒緩和了幾分,他將視線從遠方收回,落到無比熟悉的同伴身上。

“你猜,這是你第幾次問我這個問題?”

黎以在最初的微微一愣過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照你之前所說的,我猜是第四次?”

於燈搖頭,重新看向這片陌生的大地。

“不,是第八次。”

黎以這下是真的有些驚訝了:“你之前說這次是我們第四次合作……”

於燈點頭:“但在此之前,我們未曾合作的時候,每一次,你我在糟糕的地獄相遇,你都會這麼問我。”他停頓了下,用黎以熟悉的語調道:“你知道你的狀態很不對勁吧?”

於燈側頭看向黎以,再次回答對方:“沒錯,我知道。”

黎以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他相信於燈的話,他更相信他們曾並肩戰鬥過無數時光,隻是……相信跟深刻銘記之間總是有些區彆的,所以他理所當然的忘記了,對方比他更了解黎以這一點事實。

黎以有些遺憾:“我很抱歉……”

於燈豎起手,他沒開口,平靜的豎起手,黎以就下意識的中斷了話,或者說下意識的聽從了他。

黎以在停下話後,自己都感到十分驚訝,他就那樣毫無抵抗的被對方的氣勢所攝,下意識的選擇了服從。

於燈平靜的注視著遠方:“你沒必要感到抱歉,這本就不是你該承擔的東西。”他給黎以留出了些情緒波動的時間,才繼續道:“這隻是一點小小的副作用。”

於燈扭頭看他,他的語調和神情始終保持著平靜,好似對話中並不存在讓他心緒起伏的東西:“或者說,本質上,我就是這樣的人。”

他看向黎以,溫聲解釋道:“曾經的少年死在第一次末日中。”

黎以的情緒因他的這句話再度起了波瀾,他斟酌著詞彙,想勸解對方,又反應過來,如果他曾這麼問過,那麼他也一定曾這麼勸過對方,而從眼下的情況來看,勸告並沒有起到效果。

黎以咽回原本的話,將話題帶回腳踏實地的方向:“雖說你現在的狀態看上去有些不對勁,但這並不是糟糕的不對勁。”

他認真的勸慰或者說開導著對方:“相反,結合你曾經的經曆,我不得不說,你現在的狀態已經是超乎尋常的穩定了。”

“隻是……”黎以看向於燈,雙目對視間,他宛若看到了一個深淵,見不到出口的深淵。

黎以因此停頓了下,才繼續道:“隻是你的偽裝會讓人下意識的擔憂你的情況。”

他舔了舔唇,察覺到對方的危險,故而措辭愈發注意:“我是說,你是否並不覺得這樣的你是正常的,所以才會下意識的選擇偽裝?”

於燈黝黑的眼眸平靜的注視著他,他輕笑了一聲。

“這是你的建議。”

“啊?”對未知的恐懼和緊張退去,黎以稍稍有些詫異的發出了個單音節。

“為了更好的團結其他可團結的有生力量。”於燈提醒了對方一句:“比起像是連環殺人犯的模樣,倒不如普通一點更有說服力。”

黎以下意識的摸了摸眼眶。情況有點糟糕啊,居然是我的提議嗎?

黎以沒有懷疑於燈,因為這確實像是他會說的話——在更多人活下去和一個人的心理健康之間,他理所當然的會選擇更多人的那一方。

隻是如今,沒有更多人的另一方做對比,隻有一個選項,所以他不需要做選擇,可以毫無負擔的擔憂對方的心理健康……

隻是眼下這個場景有些糟糕而已。

黎以摸著眼眶,還在組織措辭,於燈已然笑著開口。

“事實上,黎以,在你想說什麼之前,我覺得我有義務提醒你。”於燈重新將視線投完下方:“我比所有人都了解你,這個所有人指的是包括你在內的所有人。”

黎以喉結微動,對方說服了他,他放棄了措辭,直接道:“所以,你感覺怎麼樣?需要幫助嗎?”他停頓了下,帶著幾分調侃道:“遲來的那種。”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幫助。”於燈眯起眼看那燈火中的景色,有條不紊的做著評判,話語流暢的流淌而出:“你可能並不了解你對我而言有多重要。”

這下黎以感覺更尷尬了,他瞄了眼地麵,琢磨著自己現在往後退一步會不會讓現場氣氛變得更尷尬……

於燈毫無察覺般繼續道:“你是我作為正常人的標杆,是我最後的底線,是我容忍蠢貨的原因所在。”

“隻要你還在這個世界上,隻要我確認這個世界還有那麼一點人性的光輝。”於燈打量完了遠方,側頭看混合著尷尬和感動還有不知所措的黎以:“那我就會一直做那個擁有泛濫善意的好人。”

黎以喉結動了又動,在把話出口前,他一本正經的跟對方確認:“所以,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不方便對外人說的關係吧?”

於燈歎了口氣,十分堅決道:“絕對沒有。”他停頓了下:“你猜,這個問題是你第幾次問我?”

黎以不是很想猜,也沒打算猜:“這個問題難道不是出在你身上嗎?”他的視線在於燈臉上尋覓著可疑的東西:“你的描述很容易讓人誤會。”

於燈思考了幾秒,疑惑反問:“哪裡容易讓人誤會?”

黎以確認對方臉上的疑惑十分真摯,才語速飛快道:“像是什麼你是我的底線,標杆,還有隻要有你在什麼的,這個用詞很……”他尋覓了下合適的詞:“讓人誤會。”

於燈忍不住又笑了起來:“相信我,在那個時候,你聽到我這麼說,會很欣慰。”欣慰於不穩定因素的穩定。

“但現在不是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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