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選擇死亡呢？”死亡本人如此道：“不過你腦子有病，做出這種選擇也不讓人意外，但既然你都要死了，那你應該也不會在意我來取代你活下去吧？”
“怎麼不說話？”“他”：“你在意嗎？還是說，你隻是不想看到他們而已？那好辦，我把他們殺光就行了……”
“等會見。”世界意誌的核心碎片徹底蘇醒。
“我在這個小家夥身上待了這麼久，覺得那個宇宙有句話說的很對，有病就要吃藥。”他興致勃勃道：“你看你把自己折騰成什麼樣了？”
以上就是那場簡短的一個視線完成的溝通，鑒於某些詞彙難以用文字形容，遂用人類能理解的方式翻譯了一遍。
*
“我說，你怎麼還不走？”有存在催促崔杭。
“那家夥……”崔杭的視線亦落在了遠方——“他”的目光所停留之處，在對方視線掃來前，他挪開了目光。
“計劃可能要變更了。”
“不是一開始就說計劃要改下嗎？”
“最終對決來了。”
“什麼情況？那家夥到底在乾什麼？”
“我去解決問題，你們留在這裡。”
“你能行嗎？你要是完蛋了，我們這整個計劃可就徹底沒有成功的可能性了。”
“不對，應該說，你要是完蛋了，世界可就毀滅了。”
崔杭：“他說的沒錯。”
“誰？說什麼？什麼就沒錯了？”
“用死亡來更換世界意誌的核心，不是一個好計劃。”
空間裡飄起了一連串問號。
“你倒是說句人話，到底什麼情況？”
“如果我還能回來的話。”崔杭的存在消失在這片空間內：“到時候解釋給你們聽。”
“等等……”
“他走了。”
“那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看世界碎片們打架唄，還能怎麼辦？”有存在道：“於燈不是已經說了嗎？能拯救世界的，隻有世界本身。”
“但這是不是太倉促了？一切發展的太快了，計劃才剛開始，還沒進行到下一步，就直接跳到了最後，總感覺這隻會迎來失敗。”
“但世界可不會給你按照計劃走的機會，在“他”足夠強大之後，主動權就掌控在他手裡了，不是嗎？”
“那於燈呢？”
“他的生死是最終製勝的決定性關鍵。”
“會嗎？我倒覺得，他的存活對局勢沒有任何影響。”
“他可是命運的選擇啊，你這麼說未免太小瞧命運了吧？”
“命運從不出錯。”
“那可未必。”
*
岌岌可危的空間發出些許動蕩，耐心注視著世界的“他”轉頭看向緩緩浮現在空間中的存在。
“他”的神情由平靜轉為疑惑，跟崔杭對視了一眼後，又歸於平靜，挪開視線看向遠方，似乎並沒有要跟崔杭對話的意思——一如之前每一次見到崔杭那般。
崔杭沉默的注視著“他”，“他”跟於燈截然不同，誰也不會將兩者混淆。
在“他”眼裡，是整片星海，而在於燈眼裡，卻隻放得下一個小小身影。
空間動蕩緩緩平息，崔杭改變了主意，咽回了最初想說的話，平靜的注視著“他”。
“他”確實已經足夠強大，或者說，“他”已經複蘇到足夠壓製於燈的存在，如果沒有那顆珠子的話，或許於燈早已被徹底取代。
崔杭的視線停頓在於燈手上，他手中的珠子閃爍著微弱的紅光，像是某種不祥的凶兆。
“他”並沒有意識到這顆珠子的存在，又或許是死亡跟鮮血對他來說實在太過熟悉，以至於他下意識的忽略了它的存在。
空間動蕩再起，有某個存在掠過了外在的屏障，浮現在此處。
他沒有具體的形態，大部分生物甚至難以窺探到對方存在的模樣。
但在崔杭和“他”的視線中，他的存在卻無比清晰——那是世界的一部分，那是無數星海徘徊的倒影，在此處熠熠生輝的展開，吸引著他們的視線。
星海內的無數宇宙有序的運行，星海外的無數宇宙卻正掙紮在滅亡邊緣。
多麼有意思的一幕。
世界意誌似乎仍停留在曾經的鼎盛時期，卻忘記了這個世界早已處於死亡邊緣。
星海展開，迅速蔓延了整個空間，將一切不容置疑的包容在他之內，岌岌可危的空間再度瀕臨破碎，但某種力量支撐住了它，讓它停頓在破碎的那一瞬間。
星海停頓，卻沒與“他”對話，而是將視線投向了崔杭。
“命運？你也在這？”
“命運？”死亡將視線投向崔杭所在的地方，平靜的掠過崔杭，沒找到他的目標，才反應過來對方改變了存在形式。
他更換了視野，能量波動捕捉到現場存在的另一個微弱的動態，讓他瞬間鎖定崔杭。
“你居然變成了這個模樣？”死亡十分詫異：“你選擇成為可視之物？”
崔杭嘲諷了回去：“比起我來，寄生在人類靈魂上的你，這個選擇更糟糕吧。”
“寄生在人類靈魂上？”死亡不客氣道：“我可沒有，我隻是在旁觀死亡而已，我跟他可不是什麼綁定的關係，倒是你，我可沒聽說過，命運還能變成……”
他打量著那股特殊的能量波動：“生命體的存在。”
“你放棄了你的職責嗎？命運。”
“恰恰相反，我始終堅守著我的職責。”崔杭，或者說命運摘下了眼睛，星海在他眼底浮現、閃耀，熠熠生輝：“我在無數個不同的結局中，挑選了這個結局。”
“命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吧？”死亡肆無忌憚的拉嘲諷：“你成為了生命體，你選擇了死亡。有趣，真有趣，到時候我一定會來為你的死亡捧場。”
眼睛在崔杭手裡化為粉末，漂浮了一地。
“那今天或許就能完成你這個小小的願望了。”
“哦？你看到了你的死亡？”死亡平靜的注視著崔杭：“那可真是太有趣了。”
崔杭否定了他的說法：“我看到了你的死亡。”
“死亡的死亡？”死亡：“隻要生物仍存在死亡，我就將永生不朽。”
“沒錯，前提是你沒有選擇這個人類。”
“哦？這個人類……”死亡翻閱著於燈的記憶，恍然大悟：“你選擇了他，是嗎？命運。”
“雖然時代在改變，世界在變化，但這個改變還是太驚人了，”死亡歪著腦袋注視著崔杭：“你選擇了一個人類，來摧毀死亡？”
崔杭：“準確來說，是拯救世界，但你這麼說，也差不多。”
“所以，命運，你選擇了生。”始終保持著沉默的世界意誌核心開口插入了這場無意義的爭執之中：“那麼，或許你想替我活下去？”
星海將視線投向崔杭，發出誠摯邀請。
“你來成為宇宙意誌的核心吧。”
“喂，說好了我來成為宇宙意誌的核心的，”死亡不樂意的插話：“而且你是不是病太久，都看不清擺在眼前的事實了？命運選擇成為了生命體，他不可能成為宇宙意誌的一部分！”
“我可以幫他。”星海徐徐轉動，似乎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讓他重新變回宇宙意誌的一部分。”
“我成為宇宙意誌的核心！”死亡道：“這不是給你的選擇，是通知。”
星海的目光落到了死亡身上：“死亡，在那之前，就如同命運所說的那樣，你得解決你的麻煩才行。”
“什麼麻煩？”死亡掃了眼自己，不覺得自己哪裡存在麻煩。
“這個人類，”星海平靜的道：“跟你產生了糾纏。”
“你的病是不是越來越重了？”死亡：“一個人類？和宇宙意誌的碎片產生糾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很清楚我在說什麼。”星海看向於燈，在那一刹那，發生在於燈身上漫長的故事眨眼間在他眼前閃過，讓他清楚曾經發生的一切，以及因果。
“你注視著他的時候，他也在注視著你。”星海平靜的為死亡留出了一片空間，收斂了虛幻的星海：“你選擇了一個了不起的人類。”
死亡忍不住發笑：“你們真該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他對此不屑一顧，並準備用實際行動證明他身上並不存在什麼麻煩。
龐大的陰影從於燈身上徐徐浮起，陰影中籠罩著死亡和鮮血，更多的是白骨和靈魂，它們閃現其中，帶著生物無法直視的恐怖氣息，彌漫整個空間。
那是死亡真正的模樣，他帶來死亡，他就是死亡本身。
死亡緩緩掙脫他寄居已久的軀體，這稍稍有些複雜，但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我掙脫了……然後，殺死他，一切結束。”陰影從上方俯瞰於燈，死亡一點點籠罩緊閉雙眼的於燈。
崔杭注視著於燈，眼中有星光閃爍，又再度泯滅，複又亮起。
在那一瞬間，無數條時間線發生了變動，結局如繁星般更迭，在無數個命運中，本不該在今天死去的於燈走向了死亡。
崔杭很少看到世界線如此大規模的變動，但當這件事牽扯上死亡、命運還有世界核心的時候，如此大規模的命運線變化，又似乎變得理所當然了。
但對崔杭來說，雖然很少看到這個場景，但事實上，他上一次看到命運一瞬間更迭的場景離此刻並不久遠——就在黎以死去的那一天，無數原本世界未曾滅亡的命運一並隕落，成為了浩渺星海裡不起眼的一粒沙礫。
命運十分複雜，因為它能衍生出無數結局，而在這數不勝數的結局中，總會迎來注定成為現實的那一個。
大部分時候，崔杭不會乾涉自我演化的命運，但在某些時候，他必須確保命運走向他所選擇的那一個結局。
比如說，這件事事關整個世界的時候。
崔杭的視線在無數變更的命運中穿梭，在無數以於燈死亡為結局的世界線中，存在寥寥無幾的於燈並未死亡的世界線。
崔杭的目光落到了它們之上，然後平靜的旁觀著這一切。
崔杭無法更改世界線的變化，他所能做的，不過是在一切未曾開始前，引導命運走上他所選擇的那條世界線。
命運或許能確定你的人生軌跡，但無法乾涉你的選擇。
灰霧即將觸碰到於燈。
於燈睜開了眼。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墨爺送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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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個世界的名字叫做“命運的選擇。”
一語雙關。
明天見。
不出意外，明天還是雙更。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