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聲笛音湧入,笛音悠揚奔放,瀟灑自如,這行雲流水的技法,不像是在演奏樂器,倒像是頂級的劍客在比試。
這笛音如同點睛之筆,讓這段樂曲有了前所未有的感染力。
簡書平心潮澎湃,這麼了得的技法和掌控能力,是哪位笛子演奏家?鐘老?季老?吳老?不對啊,沒聽說這次來這麼多大佬,再說這幾位大佬都還沒到這種水平。
難道是大佬們潛心修煉,突破自我,上了新台階?
要是這樣,可太了不得了!
前幾天他還跟人說,我國發展得越來越好,但有些方麵,卻遠遠比不上古代。
比如書法、國樂、瓷器,現代人再努力也無法超越古代名家。
這幾年學國樂的孩子也不少,可像笛子這樣的樂器,吹來吹去都被局限在這個框框裡,很多考古出來的古代樂譜,用現代的技法根本無法演奏,讓人很難想象古代的大家是怎麼用樂器覓知音的。
忽而,笛聲頓挫,簡書平猛地睜開眼。這可不是現代技法,這複雜的演奏技法,吹奏方式他可從來沒聽到過!
簡書平激動地拉住工作人員:“這是哪位高人在演奏?”
工作人員一愣,半晌才循著笛聲看過去,笑著說:“您誤會了,這不是我們演播廳,我們演播廳在十四樓呢,這個演播廳好像在錄製《百分百少年團》。”
見簡書平不解,工作人員跟他解釋:“就是選擇偶像出道的節目,參賽的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
“二十歲?絕不可能!”簡書平也精通笛子,他的老師去世之後,他在國內笛子演奏上數一數二。
這怎麼可能是年輕人演奏出來的!
簡書平不信邪地走向演播廳,從門縫裡看向舞台上穿飛魚服的古風少年。
見到那張年輕麵孔時,簡書平心下一怔。
竟然真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如他所料,這年輕人的手法吹奏方式完全不是現代技法!可以說,這種演奏技法很好地發揮了笛子的優點,可以更好地演奏半音和轉調,使笛子曲調更為悠揚明快。
簡書平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張博物館展出的笛子曲譜。
他瞬間茅塞頓開,如果按照這位年輕人的演奏方式,古代曲譜都可以演奏出來。他腦子裡閃過幾段古代曲譜上的旋律,果然如古書中記載的一樣美妙非凡,聽之動容。
攝像大哥認識簡書平老先生,當下給他鏡頭,問:“您是國樂大家,如果讓你評價一下這幾位的演出,您會怎麼評價?”
簡書平笑著歎了口氣,隨即搖頭說:“琵琶、二胡、箜篌、古箏都可以直接拉去開演奏會,但最妙的還是這位吹笛子的。”
攝像大哥愣了一下,說實在的,雖然聽得出裴宴幾人演奏的不錯,但他作為一個不懂國樂的人也就聽個熱鬨,再說笛子實在不算一個熱門樂器。
被簡大師這麼一說,攝像大哥才意識到自己低估了裴宴,當下站直了身子。
簡書平笑道:“我沒有資格點評他,因為他的演奏水平遠遠在我之上。而他的演奏技法是我從沒見過的。”
攝像大哥一時沒反應過來,他以為簡書平象征性誇幾句就算了,誰知道簡書平竟然把裴宴抬到了這種高度。將裴宴的技法推廣下去?這不就是說明裴宴也是大師級彆的?
彈幕的粉絲都炸鍋了。
【我天!這是簡大師?建議大家去搜索一下,這可是大佬中的大佬!】
【簡大師都冒出來了,還說裴宴沒拿劇本?】
【劇本?你以為誰都有本事讓簡大師給自己抬轎?】
【我聽完就想說好家夥!牛逼!但說不出到底哪裡牛,聽簡大師這麼一說,才發現裴宴的吹法確實和其他人不一樣,他賦予了笛子新的生命力。】
【聽完我想跳舞怎麼辦!】
【就想問一句,樂器好就能出道?】
【樂器好怎麼不行?上一屆那個誰就憑一張臉也出道了,我家哥哥走的是古風人設,樂器受到大師認可,台風穩的一筆,帥得慘絕人寰,這還不夠?還不夠?你認真的嗎?】
【哥哥!!我給你們投票!!給老子衝!】
席景澄雖然還在笑,可那笑怎麼看都有幾分僵硬。
他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團的演奏水平這麼高,不說裴宴,就連幾人中最不苟言笑的路四方,都足夠碾壓在場所有人了!
剛才的一瞬間,席景澄竟然有種聽名家演奏的錯覺,好像他不是在初評級現場,而是端坐在維也納演播大廳。
偏偏他們還那麼輕鬆,就好像這場合根本不值一提。
席景澄有種不好的預感——
裴宴不會也得a吧?
蘇慕白從錦衣男團帶來的震驚中回神。這首老歌有很多版本,也有民樂演奏版的,但裴宴這個版本完全不一樣。
乍聽曲調變化不大,可曲風的纏綿之餘多了種暗鬥廝殺的緊張感,讓人很容易身臨其境,親眼目睹武林高手的對決,刀尖對撞的火化從眼前閃過,心臟都要跳出體外了。
蘇慕白已經有很長時間,沒聽過這麼震撼的樂器演奏了,他入行這幾年,一直在跟音樂打交道,對音樂的熱愛雖然沒有消失,卻已經變得像吃飯穿衣一樣自然。
自然到麻木。
他已經很久沒感受到這種來自音樂的最直白的衝擊了,讓他整個人都變得鮮活,心底那最深處的悸動也被一點點激活。
可以說,裴宴的演奏沒有過多花樣,卻給了他意料之外的感動。
工作人員進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蘇慕白眼中閃過明顯的訝異。
他之前拍的古裝電影裡,笛子也是自己吹奏的。
笛子花樣少,想吹好可不容易。他水平有限,隻知道裴宴吹得比自己的老師好,卻沒想到,裴宴竟然讓簡大師都自愧不如。
這就很考驗導師團了,萬一點評不好會顯得自己很沒見識。
蘇慕白想了想,笑問:“裴宴,你吹笛子吹多少年了?”
裴宴:“十七年。”
“原來是童子功了,難怪吹這麼好,你家有長輩擅長吹笛子嗎?”
裴宴頷首,事實上裴家滿門都擅長樂器,他自小被祖父抓去吹笛子,幼年因為被逼狠了,實在懶於練習,還在笛子裡放了簡單的暗器,讓笛子發不出聲音。
因為這事他被祖父打了手掌心。
蘇慕白得到肯定答案,這才了然。裴宴不僅有天賦,從小條件也好,就這氣質,活脫脫一個東山少爺。
周絮溫柔一笑:“指揮使大人,我很喜歡你,你不僅長得帥會演奏,你也很有領導能力。我真的很久沒見過你這麼讓人信賴的年輕人了,讓我覺得新一代的偶像,未來可期!”
周絮一向嚴格,這已經算很高的評價了。
貝子瑜:“笛人合一,笛如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