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清坐在老師辦公室焦急不安地等待,好看的小臉變得慘白，咬著下唇，粉色的唇逐漸失去血色,和皮膚差不多的白，低著頭看鞋子，馬尾垂下，烏發遮住半張臉,不至於被人看去失態的表情。腳上的鞋子磨損嚴重，她心裡閃過羞愧感，並攏腳，微微往凳子後麵縮去,捏著寬大校服的衣角,恨不得身上是一件長衫,把她從頭到尾遮住，不被人看到此刻的衣著打扮。
“鬱清。”老師轉動凳子看向角落的女孩，“你爸爸到底來不來？這周可是大周末。”
鬱清身子一僵,眼神怯生生的，不敢亂看：“來的,他，會來的。”
說完心裡沒底，鬱清也不確定父親會不會來，母親不知道是不是要生寶寶了，一時間忘記這周是大周末,周末不需要上課,不能留宿學校。
伍子鳴臉上的不耐煩越發明顯：“你媽媽到底怎麼回事，打電話也不接，你是爸媽離婚跟了媽媽？”
“嗯。”鬱清表情有些呆滯,不願意談及家裡的情況，“老師，有需要幫忙的事麼？”
伍子鳴壓下厭煩的情緒，鬱清怎麼也是班裡的優等生，掙了不少臉麵給他，“你過來幫登分吧。”
鬱清快速起身，拉了拉袖子，“好的！謝謝老師！”
看著鬱清單薄的肩膀，伍子鳴不由得心疼伏案抄寫的女孩，聽其他老師說她母親再婚後，她就從走讀轉住宿，除了節假日和大周末回家，其他時間全天在校，一次也沒見她父親來探望。可想而知，鬱清的身份在新的家庭很尷尬。
鬱清認真地把全班的小測成績抄寫好，交給老師，不安地看了眼門口，還想問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打掃辦公室也可以，總之彆讓她坐著乾等就好。
“不好意思！”鬱荊誌氣喘籲籲出現在門口，“路上堵車，來遲了。”
最先看了鬱清，確定她沒事才舒了口氣。
伍子鳴愣了下，站起來：“鬱教授？”
“是你啊子鳴，你畢業後在這裡工作？”鬱荊誌一眼認出對方是自己曾經帶過的學生，主要是做過他的論文指導老師，印象稍微深刻一些。
伍子鳴笑說：“是啊，也承蒙您照顧，當初給我推薦了實習，因為表現不錯就留校了。”
他又看了眼鬱清，“這個……”
鬱荊誌走到鬱清身邊，摸了摸她腦袋：“這是我女兒，不好意思啊，麻煩你陪著等了。”
“沒事沒事！”伍子鳴憨笑，摸了摸腦袋，“不知道鬱清同學是您女兒，我可以送她回去的，不麻煩您來回跑。”
“不麻煩你了，早點下班吧，我們先走了。”鬱荊誌半年沒見女兒，和伍子鳴寒暄完，彎腰和鬱清說：“囡囡，去拿書包。”
鬱清顧不來老師和父親是什麼關係，小跑去拿書包。
鬱荊誌和伍子鳴又聊了一會兒，鬱清背好書包站在旁邊等大人們說話，乖巧安靜，也不鬨。
伍子鳴誇了鬱清不少好話，鬱荊誌笑得合不攏嘴。
過了十分鐘，終於告彆，鬱清跟在鬱荊誌身後去停車場。
“先去爸爸家吃飯，怎麼樣？”鬱荊誌落後幾步，和女兒並排走，“這周住爸爸家可以嗎？”
鬱清抬眼看鬱荊誌，想說可以，忍下心裡話：“我想先去爸爸家，晚點再和媽媽說。”
僥幸想，母親應該不記得這周是大周末，她就住在父親家兩天，回去當作沒事發生就好。
鬱荊誌聽到女兒願意和他回家，笑意漸深：“走，回去爸給你做好吃的。”
鬱清淡笑：“好！”
伸手摟過女兒的肩頭，鬱荊誌給她說：“你哥這周要熬比賽，也住家裡，你們許久不見，他肯定想你了。”
“哥才不想我。”鬱清小聲嘀咕。
鬱荊誌笑笑：“他稀罕得很。”
鬱清也跟著笑了，沒剛才在辦公室的緊張。
回到家，鬱荊誌做飯，鬱清坐在客廳寫作業。
等飯菜出爐，鬱荊誌裝好到保溫盒，看了眼時鐘：“囡囡，你去隔壁學校給你哥送個飯，我科研組有事情要去一趟。”
一聽要去某個陌生的地方，鬱清升起戒備，猶豫幾秒才開口：“好……”
家裡也沒有人了，隻能她去，拒絕不開。
鬱清抱著飯盒，尋尋覓覓半小時，終於找到鬱聞晏所在的社團活動室。
幸好是飯點，這處來回的人不多，鬱清小跑穿過走廊，停在教室門前。
聽到裡麵激烈的爭辯聲，鬱清直打退堂鼓，可她沒彆的辦法把保溫盒送到鬱聞晏手裡，深吸一口氣，敲響門。
屋子裡的聲音戛然而止。
屋裡。
鬱聞晏激動的站在講台上，正在為他主張的立場做辯論，爭取隊友的讚同，被敲門聲打斷，淩厲地掃過一眼，想看看是哪個不怕死的，中途打斷他們。
“不、不好意思。”門推開，一張漂亮的小臉出現在大家麵前，水眸閃過驚慌，像受驚的鹿。
一時間，所有的視線全部投到鬱清身上。
鬱清瞪大雙眼，目光掃過時，看到直直對著的男人。
他穿著黑色利落的夾克，抱手站慵懶地靠著窗邊，眉目溫和，卻透著幾分漫不經心。
隻一秒，鬱清深處的記憶被翻出，心跳漏了一拍。
男人的名字閃過她腦海。
——溫擇敘。
很久以前，某個清晨，見過一次。
太多的記憶湧現，鬱清怯懦地避開溫擇敘的眸光。
“請問，鬱聞晏在麼？”鬱清鼓足勇氣才說完這句話。
大家又齊齊把視線落在鬱聞晏身上。
“晏哥，找你的。”坐在離鬱聞晏最近的男人打趣說。
鬱聞晏的不爽瞬間煙消雲散，神采奕奕，走向鬱清前踢了一腳男人的凳子：“老子的妹妹，看什麼？滾一邊去。”
也沒人問是誰，鬱聞晏自己臭屁自曝，闊步走去的樣子，得意洋洋，特彆的欠揍。
接過保溫盒，鬱清轉身就要跑，被鬱聞晏拉住，“跑什麼，和哥說兩句話。”
“嗯。”鬱清老實巴交地站好。
鬱聞晏勾著她肩膀：“今晚回來住？”
鬱清：“不確定。”
“還不確定。”鬱聞晏想吐槽鬱清母親，忍了下去，“先回家，我等下給你帶吃的回去。”
“不用破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