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2 / 2)

給婆婆換好被褥後,她將沾了屎尿的褥子往水裡一丟,洗了手,再也忍受不住,趴在院裡的老槐樹下放聲大哭。

宋修濂站在不遠處,一時不知該如何勸慰。大靖朝律法有規,丈夫外出三年無音訊者,妻子有權改嫁。二姐今年二十整,若是放在他那個時代,還是大學生一個,女孩子最好的年華。

怎可如此年紀就守活寡,困囿林家。

他走上前,在二姐肩上輕輕拍了拍,安慰道:“姐,你要是過不下去了就回家。待我出息了,我養你們。”

宋若梅心結多年,這麼一哭,心裡反倒好受了幾分。她看著自家小弟,眼裡是無法言說的鬱鬱。她哪能離開呢?床上躺著一個無法自理的婆婆,她這麼一走,可真就斷了老太太的命了。

她抹掉眼淚,臉上露出一個蒼白的笑:“謝謝阿濂,二姐沒事,你在鎮上讀書,有空多來看看二姐,二姐心裡就高興了。”

宋修濂忙道:“會的,我一定常來看二姐。”

邊上的宋母沒言語,她隻是輕輕將女兒攬進了懷裡,女兒心裡的苦,她這個做母親的豈能不懂。

修濂兩歲時,她丈夫沒了,是她一手將四個孩子拉扯長大。這麼多年,她從未叫過一聲苦,不是她不苦,而是沒人訴。

她深知寡婦的不易,兩個女兒,一個個重蹈她覆轍,她卻無能為力。她又能怨誰呢?或許,這就是命吧。

太陽一點一點西斜,母子三人絮了一番家常後,天色已不早。邱伯還在書院等著,他們得趁天黑前趕回村裡,不然天黑路上不好走,出了事就麻煩了。

“娘,我們該走了。”

宋修濂催促。

宋母又與宋若梅交代幾句,才依依不舍離開。

臨走時,宋若梅往宋修濂手裡塞了些銀錢,宋修濂說什麼也不肯收。

“二姐的一點心意,小弟莫要推辭。二姐沒什麼要求,隻求你平平安安,好好把書讀。”

宋修濂捏了捏手裡的幾點碎銀,仿佛捏的是一家子的希望。

等回了學堂,學堂的下午課已畢。送走母親與邱伯後,他才與邱延川一道回了宿舍。

晚間,他躺在宿舍的硬板床上,腦袋像個時光機,嘩嘩幾下,走完了他的四世三生。他覺得他的人生好似泡影一樣,非常虛幻不真實。

每一世他都圍繞讀書學習打轉,拚了命的學,好不容易拚出個所以,結果砰一聲,泡影幻滅,落得一個空。

命運就像一個牢籠,將他圈的死死的,他逃不脫掙不掉,隻能被牽製著走。

可既然又選了讀書科舉這條路,便隻能硬著頭皮上了,至於以後如何,宋修濂不禁一歎:

管他個鳥,一步一步走,他都穿了三次了,還怕再多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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