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2 / 2)

可結果卻出乎人意料,一連幾次月考,人都得了第一,不僅如此,宋修濂還帶著學裡的幾個同窗一起溫習讀書,且把昔日欺負自己的葛玉才馴的服服帖帖。

他便是在那時對人留了意,起了結交的心思。及至後來竹林裡一曲《流水》,他為他奉上掌聲,當即他便脫口道:“修濂,你願意做我的子期嗎?”

宋修濂欣然點頭,自此二人情誼深交,相知相伴走過了整個年少

時光。

憶及往事,謝廣筠眼角不禁起了濕意。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1,美好的年華恰似流水東去,一去不複回。

此乃世事規律,念懷可以,不應傷情。很快他就斂去憂愁,麵上綻開一笑,與趴在床上的宋修濂道:“其他幾世呢,快與我說來。”

宋修濂側過頭看他,笑他心急,同時把自己另外兩世之事一並給他講了。謝廣筠聽得目瞪口呆,男子削去長發留成短發?男女共處一室讀書?以及高樓大廈,汽車飛機?

顯然謝廣筠並不能理解他這兩世之事,宋修濂也不指望他能接受,畢竟人生活在古代,思想不比現代人,不能理解是人之常情,若能理解那便奇了怪了。

屋裡是長時間的靜默,宋修濂先開口道:“廣筠,我與你說這些,無非是想說,人不管活幾世,親情、友情、愛情,皆可遇可求,唯獨這知己之情,最是難得,可遇不可求,千金美人換不來。”

“我在蕪縣任職五年,人雖自在,內心卻時常覺著孤單,每每入夢,夢裡不是失火就是發水,還有被人追殺,夢裡少歡喜,醒來後多有失落。”

“閒暇之際,我時常想起咱們書院時候的歲月,想起前塵往事,想多了便也悟出了一個理,這人世的酸甜苦辣,悲歡離合,皆離不開一個‘情’字。我待親人有情,待兄弟有情,待愛人亦有情,待你…”

他頓了頓,看著謝廣筠,“待你更有情。我待你之情,皚如山雪,皎若明月,堅貞不渝,卻無關風月。”

“廣筠,你待我之情亦如此吧。”

四目相對,宋修濂眸子黑沉卻極亮,柔情又不失堅毅,謝廣筠呆看了片刻,才道:“君待我心如明月,我待君心亦如是。你好好養傷,待你傷好了,我帶謝忱來拜你做乾爹。”

宋修濂笑道:“你那兒子很是護爹,我說一句你的不好,他能懟我十句,我可不敢認他。”

謝廣筠也笑道:“他給我家人嬌慣壞了,其實沒什麼壞心思,你做了他乾爹,他也會護著你。”

宋修濂但笑不語,他方才所說

不過玩笑而已,謝廣筠品行端莊,冰清玉潤,養的兒子也絕不會差,平白無故得一乾兒子,他高興都來不及,又怎能敢不認。

二人說話間隙,李書書帶著兩個孩子進來,孩子一見到自己父親,立馬撲到了人懷裡,宋修濂摟著兩個女兒,有種劫後逢生的喜悅。

謝廣筠見他們一家子親近溫存,不好再做久留,便告辭走掉了。

一個月後,宋修濂傷勢痊愈,他又開始了每日早朝、國子監、家裡三點一線的生活。

這日早朝的前一晚,裴尚書府。

裴文眠坐於燈下看一封信,一青衣男子立在他身側,說道:“大人,那宋修濂近來頗得聖寵,要不要屬下給他除了?”

裴文眠將手中的信封折起,就著燭火燒掉,道:“那宋修濂官階雖一般,卻頗得聖上賞識,你就這麼給他除了,也不怕皇上追查下來查到我頭上,到時我的官帽丟了事小,若是牽連到了齊王殿下,你我便是有一百顆腦袋也不夠抵。”

“明宇,你跟我也有些年頭了,怎麼說話做事還是這般不經腦子?”

他在自己腦袋上點了點,“這個地方是用來思考的,不是裝糞料的。”

明宇立馬道:“屬下魯莽,一時忘了大人平日裡的教誨,日後定當改之。”

裴文眠捋須頷首,又問道:“那些個落逃的羌人有消息了嗎?”

明宇回道:“尚未,屬下正在竭力尋找。”

裴文眠道:“找到了全部殺掉,免得到時他們把你給兜出來。”

明宇道:“大人放心,屬下隻是與他們有合作,並未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他們奈何不得我。屬下自當謹記大人之言,將他們統統殺光,不留一個活口。”

裴文眠擺擺手,要他下去。

三月春風徐徐,窗外樹影搖動,裴文眠剪了剪燭花,心事略重。羌竺國的太子給他們朝的人殺了,羌竺國國君必定惱恨不已,兩國之間免不了又是一戰。

興和帝在位這三十年間,武舉盛況空前,多少有識之士紛紛投筆從戎,投身到邊關防禦之中。

兩國之間戰戰停停,戰時,將士們拚死奮戰,不讓敵軍入侵半步;不戰時,士兵們站崗放哨,嚴加防守,生怕敵軍突襲。

不管戰與否,將士們都必須堅守自己的崗位,無詔不得擅自離關。

興和二十二年平涼關一戰,郭懷遠大將軍被敵軍傷了腿,無法再上戰場,原武彰被任命為鎮遠大將軍,掌領十萬邊防軍。

邊防軍乃國家支柱,連皇帝都要敬畏幾分,作為邊防軍的最高領率,原武彰自然也受到朝中官員們的敬重。

因其功勳卓著,身份地位殊榮,在太子之位競爭中,身為大將軍親外甥的三皇子李敘,自然也就受到不少朝中大臣的擁戴。

李敘能文善武,聰穎敏慧,頗有聖上年輕時候的樣子,深得聖上喜愛。彆看人現在年紀小,待再過個四五年,人一旦長成,將會是二皇子太子之路上最大的威脅。

這也正是裴文眠所愁慮的,身為二皇子的母氏一族,不論付出何種代價,他都得要在三皇子羽翼豐滿之前輔助二皇子奪得儲位。

他先是舉薦了自己人給皇上,要其到邊關為將禦敵,目的是為削弱原武彰手中的軍權。可邊關的那些戰士認主,他們隻聽從原武彰的命令,他的人過去隻是個擺設,根本建不了功立不了業,原武彰的地位也就無可撼動。

方才那封信正是從平涼關而來,信裡說,他的人因為與原武彰有點小衝突,給原武彰斬決了。

他也曾以功高蓋主的利害要義離間皇帝與原武彰,奈何皇帝對其十分信任,壓根不吃他這套。

裴文眠揉揉額心,心中多有忿悶,這邊防軍如同銅牆鐵壁,任憑他怎麼施展三頭六臂,皆攻略不下。

他隻能寄希望於兩國再決一戰了,希望羌人能將原武彰大敗,讓其再不能上戰場,讓三皇子失去臂膀依靠。

同時他這邊也不能有所懈怠,朝中支持三皇子的雖不少,但支持二皇子的更多,足足超過了七成。

二皇子除了身體不大好外,其他的無論是血統還是才智,都遠勝三皇子一籌。隻要大臣們一如既往地

每日諫言,皇帝總有動搖的一天。

翌日早朝,主要事務上奏完畢,大臣們又如往常一樣勸諫皇帝早立太子一事。大部分臣子言奏,二皇子博學多才,心智成熟,身為嫡皇子血脈正統,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選。

少部分說三皇子身康體健,文武兼備,長大了定有一番作為。立儲乃國之大事,皇上不能隻顧眼前利害,而不做長遠考慮。

剩下個彆的則保持中立,既不選二皇子也不選三皇子,究竟封誰為太子,全憑皇上聖意。

殿上的李重獻早已是眉頭緊鎖,眼目陰沉,這些大臣們每日裡翻來覆去就這麼幾句,他聽得頭都要炸了。

他在殿上來回踱了幾步,而後麵向殿堂之下,問道:“宋修濂,你如何看待立太子一事?”

宋修濂回道:“皇上,臣與其他大臣言意一致,認為立儲乃國之大事,太子作為國之儲君,每日裡政務繁多,不僅才華要求出眾,身體康健更為重要,還望皇上深思。”

李重獻道:“哦?聽愛卿之意,朕應該立三皇子為太子?”

宋修濂立馬道:“回皇上的話,三皇子年紀尚幼,資曆太淺,心智多有不熟,不足以處理某些政務,臣認為不宜過早被立為太子。”

“既如此,朕便封你為李卻的老師,太子太保,輔佐太子共理東宮之事。”

李重獻的話讓宋修濂瞬間懵杵在地,一時反應不上來。他隻是說李敘不宜過早被立為太子,並沒有立李卻為太子的意思啊,皇帝這話中有話,一下子將他套了進去。

不隻宋修濂懵怔,底下大臣們更是驚詫不已,驚的是太子之事諫言多年,今日終於塵埃有定,卻詫異於宋修濂為太子太保一事。

朝中比宋修濂官位高且德高望重的官員比比皆是,皇上卻選他做太子太保,著實出人意料。官員們疑慮,紛紛七嘴八舌起來。

有人驚詫,也有人驚喜。這其中最驚喜的莫過於裴文眠,他隻關心李卻能否登上太子之位,其他的皆為次要。

他假意咳嗽幾聲,站於他不遠處的兵部侍郎陳宥言立馬稟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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