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2 / 2)

他似乎也明白這是什麼樣的感情,卻一直沒有明說開,這會兒李敘情緒低落,他忙出言寬慰:“親妹妹逞個口舌而已,你也要計較?”

李敘看向他,似惱非惱:“在你心裡,本王肚量就這麼小?”

聽這口氣,李敘應當是消氣了,謝忱一笑,摸了摸人的肚子:“宰相肚裡能撐船,王爺的肚量可比宰相的大多了。”

李敘一下子破涕為笑,方才的惱怒很快煙消雲散。

看的對麵的宋景沅莫名其妙,翌親王當真是性情多變,喜怒無常,一會兒惱,一會兒笑,跟個稚氣未脫的孩子一樣。

經過方才李敘無緣無故的惱笑,宋景沅這會兒安分了不少,再也沒去挑逗謝忱。桌上氣氛有些死沉,宋景沅渾身不大自在,早知道翌親王在,她便不上來了。

與她坐在一起的葉新苡也是同樣的感受,她話本來就少,從始至終沒有發一言,眼睛不知該往哪裡放,幸好挨著窗戶坐,她便一直盯著樓下的人群看。

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她以為看花了眼,又盯著看了一遍,確定沒看錯之後,對宋景沅說:“景沅,快來看,景溪在下麵。”

宋景沅聽到自己妹妹的名字,立馬起身趴向窗戶,看到人群中的宋景溪時,朝著下麵揮手喊道:“妹妹!宋景溪!”

宋景溪聽到是宋景沅的聲音,立馬抬頭上看,看到人時,也揮了揮手,叫了聲“姐姐”,興高采烈跑進樓裡來。

等人上樓進了包廂,宋景沅才發現妹妹身後跟了一男子,臉色立馬陰沉下來,將宋景溪拉至身後,與那男子沒好話道:“你是何人?跟著我妹妹做什麼?”

岑軻回以一笑,道:“你就是宋景沅吧,我是宋若梅的兒子岑軻,你的表哥。”

表哥?宋景沅盯著人一陣看,她有三個姑姑,二姑宋若梅在她外婆去世的時候來過她們家一次,那時她才三歲,人小不記事,對這個姑姑一點印象都沒有。

如今姑姑的兒子竟這麼大了?宋景沅轉頭看宋景溪,宋景溪點一點頭:“是呢姐姐,爹說他是咱們二姑的兒子,讓咱們叫哥哥。”

宋景沅這才轉回身,對岑軻行了一禮:“表哥,方才是我魯莽,請見諒。”

岑軻笑道:“不怪景沅妹妹,對不相識之人心存芥蒂是應該的。”

轉而看到其他之人,問:“這幾位是?”

謝忱率先回道:“在下謝忱。”

緊接著葉新苡也回了一聲,到李敘時,李敘隻說了二字:“姓李。”

岑軻麵上帶笑道:“李公子好!”

李敘也不應話,拱了拱手:“我們還有事務在身,不便奉陪,告辭!”說著,拉起謝忱的手走掉了。

留下幾人麵麵相覷,宋景溪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懨懨地說:“怎麼我們剛來他就走了?”

宋景沅道:“他怕你纏他。”

宋景溪臉上立刻泛起了紅暈,低低地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纏他身上了。”

宋景沅看她一副癡樣,在人額上輕輕一戳,“彆看了,人都走沒了。”轉身入了座,長長舒了口氣,翌親王不在真好,感覺呼吸都順暢了。

隨後其餘幾人也入桌坐好,宋景沅問岑軻:“你到京城來做生意嗎?一個人還是家人陪同?”她時常聽父親說起,她二姑家是做織錦生意的,現下紡織業火熱,想必人這一趟是為著生意而來。

她所想不差,岑軻點點頭:“我此番來京,正是為著家裡的生意。不過,隻我一人來,不曾有家人陪同。”

“哦?”宋景沅興致勃勃,滿心佩服,“看不出表哥年紀輕輕,生意上竟這麼能耐。”

岑軻微微一笑:“景沅妹妹說笑了,我也不小了,我父親在我這個年紀早跑了好幾趟生意,而我這才第一次出遠門。”

宋景沅笑問:“表哥多大了?”

岑軻道:“十九。”

宋景沅又接著問:“表哥娶親了嗎?”

岑軻:“不曾。”忍不住多看了人幾眼,此女與他所見過的女子大不一樣,小小年紀,一點兒也不怯場,全然沒有女兒家的羞怯之態,直言直語,毫不避諱,教他心裡竟生出幾分彆樣感覺來。

“景沅今年十五了吧。”他說。

宋景沅:“是啊,再過兩年就要嫁人了。”

見她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岑軻問:“嫁人不好嗎?找個如意郎君,相守一生,豈非人生一大美事。”

宋景沅以手托腮,看著窗外,說:“不好,嫁人就不自由了。還是現在好,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想去哪兒便去哪兒,也不用看人臉色。”

旁邊的宋景溪說道:“姐姐不是與我說,女孩子一生中最好的歸屬便是嫁一個好人家嗎?怎麼這會兒又說嫁人不好了。”

宋景沅又一指戳在她頭上,“說你癡你還真癡,姐姐說的是你不是我。待會兒回去了我便與父親說,讓他將你許配給謝忱,治一治你這癡樣。”

宋景溪被她說的有些難為情,忙說:“姐姐還沒有嫁人,哪有妹妹先的。”

宋景沅笑道:“你這倒是說了句實話。”

“謝忱便是方才那位好看的公子嗎?跟景沅妹妹倒是十分般配。”

岑軻的一句話,讓宋景沅轉過眼,抬眼轉眸間,勾魂攝魄,小小年紀,竟有風情萬種。

岑軻心中卷起駭浪驚濤。

宋景沅笑了笑,說:“般配不代表能成對。須知襄王無意,神女亦無心。”

岑軻輕咳一聲:“景沅妹妹眼光還挺高,那樣美好的男子都入不了你眼,真不知這世上還有誰配得上你。”

宋景沅歎了聲氣:“配誰又有何關係呢?女子最終都是要嫁人的。若是個男子便好了,可以考取功名,封官蔭子,不必拘於家裡。”

岑軻驚奇道:“想不到景沅妹妹竟有鴻鵠之誌。”

宋景沅很是迷茫:“有何用呢?又施展不了。”

之後幾人又坐著閒聊了一些話,在這家酒樓吃了午飯,下午時候在府寧街逛了逛,回到家裡已是日落西山時分。

宋修濂先他們半個時辰回的家,他先叫了岑軻在自己房中說了些話,吃了晚飯後又將宋景沅叫到書房。

宋景沅不知他爹叫她何事,正開口問時,宋修濂指了指對麵的凳子,“景沅,過來坐。”

宋景沅過去坐下,見他爹臉色不大好,就問:“爹,怎麼了?”

宋修濂看著她,一陣沉默,而後才藹聲藹氣地說:“景沅,今日爹進宮麵聖,皇上提到了你的婚事,想要把你賜婚給翌親王。”

聽到翌親王時,宋景沅想起今日在酒樓裡不大愉悅之事,要他嫁給翌親王,她可是想都未從想。

對於她爹的話,她並不急於表達自己的意見,隻問:“爹的意思呢?可是同意了這門婚事?”

宋修濂道:“爹尚未應下。很早之前爹就與你說過,你姐妹二人未來的夫婿由你們自己挑選,爹隻是給你們把關參謀。至於嫁不嫁翌親王,全在你自己,爹不能替你做主。”

見宋景沅不言聲,宋修濂又說:“爹就是將此事與你說說,你也不要有心裡負擔,爹是皇帝的老師,皇帝尊師重道,爹若是不同意,他也不會強人所難。”

宋景沅抿了抿唇,反問:“爹的意思呢?爹想要我嫁給翌親王嗎?”

宋修濂:“爹啊,爹舍不得你,爹想要你一直留在我和你娘的身邊。”

宋景沅立馬從座上起來,跪在宋修濂膝前,仰起臉說:“爹不想我嫁,那我便不嫁,我守在爹和娘身邊一輩子。”

宋修濂笑了笑,在人頭上輕輕一摸,“傻丫頭,爹與你說笑呢,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哪有女孩兒長大了不嫁人的,你年紀尚小,爹隻是舍不得你太早嫁人。今天跑了一天,你也乏了,早點歇著去吧。明日爹進宮與皇帝明說,推了這門婚事。”

伸手去拉地上跪著的宋景沅,宋景沅卻一動不動,沒有起來的打算,她仰著小臉說:“父親,我問你一句話。”

她話說得鄭重,宋修濂拉她的手微一滯,頓了頓,道:“什麼話,你問。”

宋景沅問:“宮裡傳言,皇帝無子嗣,將來皇位會傳給翌親王,這是真的嗎?”

宋修濂愣了一瞬,宋景沅怎就問到了這個,嘴上卻如實回答:“皇帝不能生育,並且壽限不長,將來皇位十有八九是傳給翌親王。”

一雙手突然握住了宋修濂,宋景沅重重說道:“爹,我嫁,我要嫁給翌親王,我要當皇後。”

最後幾個字說的斬釘截鐵,宋修濂震憾不已。他仔細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兒,一時叫人難以捉摸,沒了主意。

“皇後”二字,榮譽雖盛,卻難承其重。景沅年小,隻看到其表麵的風光,哪裡知曉這背後的辛酸與不易。

宋修濂將女兒從地上拉起來,要其坐好,而後鄭重其事地說:“景沅,你可想好了,深宮厚牆,人一旦進去便失了自由,為一堵堵高牆所圍困,勾心鬥角,利欲熏心,連最簡單的快樂都不能擁有。”

宋景沅不為她爹的話所退縮,堅持己見道:“父親,景沅不甘於平庸,與其庸庸碌碌一生,倒不如嫁入皇室,若有幸做得皇後,還可在史書上留得一筆。而且,為著家族榮譽,父親也希望我嫁入皇室吧。”

宋修濂搖搖頭道:“比起家族榮譽,爹更希望你快樂。”

宋景沅緊接道:“可是父親敢保證,景沅嫁了彆人就一定能快樂嗎?”

一時問的宋修濂啞了言。

宋景沅起身跪道:“景沅懇請父親明日入宮受了皇上的賜婚,景沅心甘情願,願意嫁與翌親王為妻。”

宋修濂的眼皮隨著案桌上的燭火跳了兩下,不知是不是歲深的緣故,總感覺握在手心裡的東西有些力不從心,宋景沅掙開了他,大有遠去高飛之勢。

夜深,皇宮禦書房。

李敘跪在李卻跟前,低垂個頭,好似霜打了的茄子,精神不佳,悶悶不言。

今天一天他都與謝忱待在一起遊玩,回到宮裡已經很晚,剛踏進自己殿門,便被皇兄身邊的內侍攔住,叫來了禦書房。

禦書房裡,皇兄與他說,給他訂了門婚事,對方是皇兄老師宋太保家的女兒宋景沅。

他雙膝跪倒,拒絕了這門婚事。

李卻麵上明顯不悅,但還是好言道:“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紀,朕給你賜婚你不受,可是覺得這門婚事不滿你意?”

李敘低垂著頭,不發一言。

李卻又問:“還是你心裡另有他人?”

李敘依舊悶聲不吭。

李卻就坐他跟前等著,等著等著,漸漸失了耐性,他掩唇咳了幾聲,強忍著怒道:“你倒是說話,朕的身子不比你,坐在這裡跟你說話已經耗了極大精神,你卻跟個木頭一樣,一動不動,是想耗死朕嗎?”

李卻很少對李敘發脾氣,今日這般隱忍著怒氣,想是對他極為不滿。李敘趕緊叩道:“皇兄息怒。臣弟沒什麼大誌,隻想做個閒散王爺,隨心所欲,自由自在。臣弟不想娶宋家女子,對其他女子也是無心無意,還望皇兄成全。”

“沒什麼大誌?隨心所欲?自由自在?”李敘重複著他的話,嗤聲冷笑,“李敘,這是你一個皇室人員該說的話嗎?倘若朕明天死了,你做了皇帝,你還會這樣說嗎?”

李敘登時仰起頭,眼裡滿是驚惶,哭道:“臣弟說錯了話,皇兄可打可殺,何苦咒自己來。”隨而又低下頭,伏在地上。

“非是朕咒自己。”李卻撐著座椅起身,腦袋一陣眩暈,他緊緊扶著桌子,才不至於跌倒。這副身子是越來越不行了,不知還能撐得幾時,心裡一邊想著,一邊看著眼前的李敘。

而後緩緩開口,“宮中那則傳言想必你也聽了,朕無子嗣,將來崩逝之後,帝位會傳於你。”

李敘伏在地上道:“是哪個亂嚼舌的瞎說,臣弟去把他舌頭割了。”

李卻身子晃了晃,說:“非是傳言,是真的。朕不能生育,將來這皇位就是你的。”

李敘再一次抬起頭,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而且,”李卻閉起眼睛,“太醫曾斷言,朕活不過二十六歲。如今時限已至,朕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怕是命不久矣。”

撐著桌子咳了好幾聲,李敘的心好像窒息了一樣,喘不過來氣,他不相信皇兄的話是真的,人這些年一直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活不成了。

身子突然顫了一下,眼睛有些發紅,李敘咬牙切齒道:“哪個庸醫胡言亂語,臣弟這就去把他砍了。”

李卻擺擺手,示意他不要亂動,撐著桌子繼續說:“朕在這裡從天黑一直等你到現在,精神早已不濟,若非強撐,怕是話都與你說不成。”

說完便跌坐在椅子上。李敘的心快是要跌出來,他小心翼翼扶住李卻,自責不已:“臣弟渾蛋,臣弟這就扶皇兄回去休息,有什麼事等皇兄休息好了再說。”

李卻拂開他的手,從桌上的一個錦盒裡取出一卷軸給他,說:“父皇的遺詔,你自己打開來看看。”

李敘不解,在李卻的注視下打開了卷軸,當看到詔書上所寫內容時,心率加快,雙手顫抖,久久不能平靜。

詔書上寫:

皇太子李卻,聰穎敏慧,愛民惜才,朕倍感欣慰。朕崩逝之後,李卻登基,繼承大統。

然,太子病恙抱身,太醫言其不能生育,朕痛惜不已。

若太醫所言為實,太子大統期間沒有育下皇嗣,一旦山陵崩,皇位即刻傳於皇三子李敘。

興和三十一年冬擬。

李敘顫抖著手看完,卷軸猛地一放,伏在地上慟哭起來。

“臣弟不要皇位,臣弟隻要皇兄好好活著。”

李卻緊閉著雙眼,兩道淚水流了下來。他又何嘗不想活著,然,天命不可違。

雙手緊握著座椅扶手,勉強讓自己心緒平穩下來,李卻緩緩睜開眼睛,說:“你也不要哭了,哭多了傷身。”

李敘依舊哭個不止,李卻又勸慰他幾句,他才漸漸停息下來。

而後李卻才又說今晚的正事。

“朕知道你心裡有人,也知道你心裡之人是誰。但是李敘,朕要告訴你,你與他玩玩便也罷了,若是動了真心,趕緊趁早絕了此念,免得日後生出麻煩。”

李敘伏在地上不敢抬起頭,今晚之事,一件比一件糟心,他有些遭不住。

他不言聲,李卻又接著說:“我朝民風雖開放,男風卻入不得世俗,你見朝中有幾個官員敢明目張膽納男色,便是有,也是私下玩玩,對象多是家裡的孌寵,身份地位本就不對等,又何來情愛一說。”

“你舅舅那樣的倒是個例外,可即便如此,他也付出了慘痛代價,妻子鬱死,父子反目,他心裡怕是不會好受。你是下一任國君,李氏江山還要等著你的子嗣來延續,你便是不娶宋家女,也會有張家女王家女等著你。隻要你做了大靖朝皇帝,便由不得你不娶後納妃。謝忱身為高官之子,又是家中獨子,你忍心他像個女子一樣居於後宮等著你的寵幸?便是你忍心,你的老師謝尚書能同意嗎?”

這些話如針紮一樣紮在李敘心上,李敘痛心不已,他抬起臉說道:“臣弟不要做皇帝,不是還有四弟嗎?皇兄可以把皇位傳給他。”

李卻被他的話氣得直想扇他一巴掌,可還是忍住了說:“朕的壽數有限,怕是隻有這一兩年,或是一年都不到。李適年幼,貪玩心重,他怎麼能坐的住江山。而且,這皇位是父皇要你坐的,不是朕,要說你找父皇說去。”

李卻已是氣極,偏李敘跟著了魔似的,說出的話也是魔性十足,氣的李卻險登極樂。

“那臣弟便先坐著,等四弟長大了,能坐的住的時候,臣弟再把皇位傳給他。”

“啪”一聲,李敘臉上挨了一巴掌,李卻指著他罵道:“混賬東西,為了一個男人,當真是瘋魔了你。”

李敘嚇得趕緊跪伏地上,再不敢頂撞。李卻捂著嘴咳嗽個不停,咳的太厲害,一口鮮血吐在了錦帕上。

正好李敘抬眼瞧見這幕,頓時嚇得大驚失色,話也有些哆嗦:“皇兄”

李卻抬了抬手,聲音十分微弱,卻又帶著幾分威嚴,“跪好了!”

李敘哪裡還能跪得住,正準備起身給皇兄倒杯水時,門就開了。

進來的是高頃。

高頃一直都守在門外,沒有皇帝的命令,他不準進來。然而房裡咳嗽聲太重,他預感不妙,也顧不上皇帝的話,直衝衝就闖了進來。

進來時正好撞見皇帝咳血,可把他嚇個半死,忙從懷裡掏出一顆救心丸,倒了水喂給李卻吃下。

一邊給人撫著胸口,待人喘順了氣,他才忙又跪下,哭道:“萬歲爺,夜已經很深了,有什麼話您明天再與翌親王說也不遲,何苦遭這一茬罪來。”

皇帝身體不好,平日裡這個時辰早睡下了,今日是為著等翌親王才一直熬到現在。那翌親王也不知犯了什麼事,竟把皇上氣的咳出了血,若是他晚進來一步,皇上怕是有性命之憂。高頃心裡怨恨著翌親王,嘴上不住勸說皇帝早些歇著去。

許是嫌他煩了,李卻聲音裡滿是不耐:“行了,朕已無礙,你先出去,朕還有話沒與翌親王說完。”

那高頃慣會看人眼色,皇帝話說到了這份上,他也知道自己堅持下去無甚意義,隻好默默退了出去。

很快,禦書房裡又隻剩下李氏兄弟二人,卻沒了方才的風聲簌雨,房裡很安靜,除了兩個人的呼吸聲,再無其他。

李卻情緒也早已平複,身上也舒坦了些,他與李敘好聲好氣道:“你就是被朕給養壞了,朝政之事一點不通。你可知皇位頻繁更換意味著什麼?每一次新帝繼位,朝廷都要來次或大或小的動蕩,若是給有心之人乘了間隙,趁機作亂,怕是江山不保。”

見李敘不吭聲,他又接著說:“今日朕便把話說死了,你不娶宋家女朕也不逼你,但是朕還會給你婚配其他官員家的女兒,你若不願,大可來找朕。最好你現在就把朕氣死,明日你登基做了皇帝,愛娶不娶,再不會有人管著你。”

李敘也不答話,隻是哭,哭了好久,他才說:“臣弟不負皇兄,不負父皇,不負李氏江山,隻能”

他哭的很是傷心,哽了一會兒,後麵幾個字才說出來。

“隻能,負了他。”

今日從酒樓出來之後,他帶謝忱去了城外的一座花山,山間開滿了虞美人花,漫山遍野,火紅似花海。

就是在那裡,他向謝忱坦明了心跡,謝忱也接受了他。如今才不過幾個時辰,這份令他悸動不已的愛,就這麼夭折了。

就這樣,無疾而終。

李敘伏在地上,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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