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1 / 2)

舒太醫本名舒奕丹, 是李卻的禦用太醫。李卻自出生起,身體方麵的病症便由舒太醫護診,是以人對李卻的身體一清二楚,這其中便包括李卻不能生育。

今日一早, 有宮女來稟皇後娘娘身上不大舒服, 正好當時舒太醫在給李卻號脈, 李卻便讓他過去了。

這一去可不得了,舒太醫竟診出皇後娘娘懷孕了。要知道皇上不能生育,皇後這是給皇帝戴了“綠帽子”。

舒太醫嚇得不輕, 連滾帶爬跑來向李卻稟明情況, 這邊剛說完, 李卻就昏了過去。

一直到天黑時分, 人才蘇醒過來。這人雖醒了,精神狀態卻是極差。

“老師”李卻喚了一聲,氣息十分微弱,一直守在人身邊的宋修濂立馬伸過手來,將其緊緊握住。

從李卻昏過去起,宋修濂便提心吊膽,惶惶不安, 生怕人醒不過來。

這會兒人醒了,他也就稍作放了心,握著李卻的手回話道:“皇上,臣在。”

李卻張了張嘴唇, 聲音有些嘶啞:“老師守了朕一天, 肯定很累,快去歇著去罷,朕有話與舒太醫單獨說說。”

皇後讓皇帝蒙了羞, 家醜不可外揚,李卻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醜事被外人知曉,便是他的老師也不例外。

宋修濂理解他的想法,也沒多說一句,叮囑人“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幾句之後,便離去了。

待人去後,李卻才把目光轉到跪在床邊的舒奕丹身上。

“舒卿,快起來吧!”

李卻一邊說著,一邊叫高頃拿張凳子來。舒奕丹今年六十有二,一把老骨頭了,哪能經得住長跪,從地上爬起來時,一陣頭暈目眩,腳下不穩,若非高頃扶了一把,他怕是要栽倒過去了。

李卻看在眼裡,於心不忍,“太醫辛苦了,太醫為朕殫心竭力,朕感激不儘。”

舒奕丹惴惴不安,聲淚並下:“微臣謝皇上體恤,皇上龍體有恙,微臣卻束手無策,無法醫治,心中很是慚愧。”

李卻搖搖頭:“朕娘胎裡帶來的病症,生來就如此,太醫已經儘力,何以言愧。”

舒奕丹以袖拭淚,默然不語,官袍上的那抹血跡若隱若現。

“太醫,”李卻籲口氣,“皇後懷身孕多久了?”

舒奕丹回道:“五個多月了。”

“五個多月!”李卻撐著床沿坐起身子,情緒激動,咳喘不止。高頃忙拿了個靠枕給人墊在背後,一邊給人撫胸口順氣。

“萬歲爺,您息怒,身子要緊。”

與高頃的聲音同時響起的是李卻的憤恨聲:“朕真就是個傻子了,皇後背著朕與彆人私通,朕卻一無所知,如今連孩兒都快出生了。”

既而看向舒奕丹,“舒太醫,你去弄副墮胎藥來,給那賤人送去,將那孽胎除了。”

“皇上!”舒奕丹一下子跪倒在地,“使不得啊,皇後腹中的胎兒已然成形,如若強行用藥,皇後性命怕是不保。”

“那該如何?”李卻嘶嘯,“要朕眼睜睜看著那賤人把孽種生下來嗎?”

舒奕丹垂頭喪喪:“皇上息怒,事到如今,隻能如此了。”

突然一個枕頭砸過來,不過不是砸在舒奕丹身上,而是砸在了人的身後,李卻掩唇又咳起來,錦帕上染了血。

“皇上,您的身子要緊,萬動怒不得啊!”高頃哭著,拿了藥喂給李卻吃,李卻抬手打掉,藥碗應聲落地,湯汁灑在了高頃身上。

李卻重重跌躺床上,高頃嚇得連忙跪倒,哭聲不止:“皇上,您的身子要緊啊不能不吃藥”

李卻哪裡還在乎這些,捂著嘴巴咳個不停,身子痙作一團,大有再次厥過去的可能。

這邊舒奕丹已從地上爬起來,忙從隨身攜帶的藥箱裡拿出幾根藥針,也不管人同不同意,徑直紮在了李卻的某處穴上。

隻一息,李卻便陷入昏睡之中。

舒奕丹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倒在地。李卻自出生起便伴有心衰竭症,大怒大喜大悲皆使不得,如今人頻繁咳血,顯然是大限將至,如若再遭受幾次刺激,說不定當場便暴斃。

唉,命運多舛,病疾相隨,皇上當真是萬分辛苦,舒奕丹不禁唏噓幾聲。

高頃從地上爬起來後,將人拉了一把,說:“舒太醫,有勞您了,您守了一天也累了,這裡有奴才守著,您快些回家歇著去吧。”

舒奕丹看了眼床榻上安然入睡的李卻,從人身上取下藥針,放進藥箱裡,而後對高頃說:“那便有勞高公公了,老朽告退。”

說著便退了出去,門打開的一瞬,清甜的梔子花香撲進來,月光如流水一樣鋪灑滿地,照在李卻的臉上,兩滴淚珠從人的眼角滑落,落進清涼的夜裡,落寞又孤寂。

李卻是第二日早上醒過來的,人有些癡愣,目光呆滯,情緒不再如昨日那般激動,心裡卻是滿滿的悲涼。

原以為當了皇帝,為國為民謀事,心裡便會得所安寧,忘卻掉身體上的病痛,不想最後還是敗給了這具病體。

因為身體原因,房事上不能滿足皇後,皇後便背著他乾下苟且之事,這於皇家而言,臉麵丟儘,莫大恥辱。

皇後私通外男,按照律法,當處死。李卻也並不會心慈手軟,為了掩蓋其醜事,想著私下將其秘密處死。當然,與皇後私通的那個男人更該千刀活剮。

“高頃!”

李卻喚了一聲,高頃忙探過頭來,臉上露出欣喜之色,“皇上,您醒了。”見皇帝想要起來,趕緊扶了一把,扶著皇帝坐好,在其身後墊了個靠枕。

“高頃,”李卻說,“你去把成嶽叫來。”

成嶽是大內侍衛總管,管著皇宮中三千多名侍衛,李卻想著皇後平時出不得宮,與其有染的男人很可能是宮中侍衛,便密令成嶽查明一二。

查去年十一月至今年一月這三個月期間,可有侍衛出入後宮,此事秘密查辦,不得聲張。

成嶽接到命令後便火速查辦去了。皇宮戒備森嚴,侍衛們各司其職,巡邏、值守、隨護,每隔四個時辰換班一次,沒有皇帝的允準,他們不得踏入後宮半步。

後宮與前朝相接連的地方,有一條橫街,稱之為“天街”,不論白天黑夜,這裡都有侍衛把守,侍衛們沒有皇帝的諭令,是不敢從此處進入後宮的。

侍衛們入宮當職,都經過一係列嚴格訓練,知道什麼能看,什麼不能看,什麼地方不該去。後宮是皇帝及其妃嬪們居住的地方,他們若是冒然或者偷偷進入,被皇帝發現,可是要被砍頭的。

他們中大多數上有老下有小,進宮當差隻為混口飯吃,絕不敢冒著被誅九族的風險,與後宮有染。

侍衛們每日活動的區域,以及做了什麼事,換值簿上均有記載,就存在成嶽那裡。皇帝交給的任務,他隻用半天便查清楚了,那三個月期間,並無侍衛出入後宮。

無侍衛出入後宮?李卻聽後,陷入了沉思,沒有侍衛進入後宮,皇後的孩子是哪裡來的,總不能是他造出來的吧。

“皇上!”這時候高頃開口了,“皇上還記得皇後娘娘去年臘月隨太後去金香寺祈願的事嗎?”

李卻點點頭,自然是記得。去歲臘月冬,天氣寒冷異常,他身子骨弱,因為遭受不住風雪無常,很快便病倒了。

太後擔心他的身體,為了讓他儘快好起來,寒冬臘月裡,由皇後作陪,帶著一眾侍從往金香寺祈願去了。

金香寺坐落於金香山上,在卞京城外南三百裡處,因山得名,是一座皇家寺廟,自太祖起便已存在,至今已有一百六十餘載。

為了讓李卻的身體儘快康複,太後虔誠之至,在寺裡祈禱了整整七日,才返身回了宮裡。

這七日裡,皇後與太後一樣,都住在金香寺裡。莫非,李卻一時如醍醐灌頂,皇後就是在那裡與人偷的情?

正好與皇後懷胎時間對的上,李卻勃然震怒,好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後,香火勝地,竟也敢胡來。他立馬將那幾日隨在皇後身邊的宮女太監叫到了自己殿裡。

那幾日隨在皇後身邊的是三太監六宮女,他們這會兒跪在皇帝跟前,戰戰栗栗,氣都不敢出一聲。

“朕問你們話,你們如實回答,如若不答或是有假,朕立刻把你們丟入義尚房,杖斃!”

皇帝的話讓宮侍們懼怕不已,身體瑟抖,磕巴著:“是。”

李卻問:“去年十二月,金香寺祈願,可曾有男人近身過你家娘娘?比如說和尚、侍衛。”

宮侍們哆嗦道:“沒、沒有”

李卻怒極:“好些個忠心耿耿的奴才,為了自家主子,連朕都敢蒙騙。你們再不說實話,朕不僅把你們殺了,連你們的家人也一塊兒處死。”

宮侍們嚇得屎滾尿流,其中一宮女指著另一宮女道:“回、回皇上話,金香寺祈願,是她一直貼身侍候娘娘左右,娘娘的事她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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