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他們就和寧家再無往來。
說到這,寧輕垂眸。
雖然想起來就覺得惡心,但杜瑞看他的眼神做不得假,所以,對方應該真的以為他和媽媽已經過世。另一方麵也說明,杜瑞還沒有喪心病狂到把他們都忘了。
寧家人應該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和杜瑩瑩一起,編造出了他和媽媽已經去世的謊言來,從源頭上絕了杜瑞找他們的心思。
夏希樂聽完,剛降下去的火氣又蹭一下冒了起來,擼起袖子就想往外衝。
“好啦!”寧輕好笑的把人拉住,“不說不氣了嗎?”
“他們太欺負人了。”夏希樂吸了吸鼻子。
不想認就不認,把人說死了算怎麼回事?
“乖,”寧輕抱住人,拍了拍他的後背,“已經過去了。”
“而且,在我眼裡,他們和死人也沒什麼差彆。”
“可是……”
“沒有可是。”寧輕輕聲道,“小樂,彆為了那些不重要的人生氣,他們不值得。”
“哦。”
半響,夏希樂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試探道,“那你要……認他嗎?”
“他應該,不知道你還活著。”夏希樂不情不願道。
雖然他覺得杜瑞不配,但保不齊寧輕會想要認回去,畢竟是親生父親,有那一層血緣關係在。
“你覺得呢?”寧輕一聽就聽出了他話裡的不情願,但還是故意問道。
“當然是不認。”夏希樂脫口而出。
他可沒忘記那個油頭男已經十七歲的事。
但說完又覺得這話有點太理所當然,他不能左右寧輕的想法,就試圖挽尊道:“當然,這還是要看你自己,你想認就認,不想認就不認。但是……”
夏希樂突然頓住。
半響沒聽到下文,寧輕挑了下眉梢,“嗯?”
夏希樂鄭重道:“不管你認不認,都不準離開,你是我們家的。”
這輩子都是。
寧輕的心臟像是突然被砸了一下,酸酸軟軟的。
小孩兒的話樸實無華,卻總能說到他的心坎裡。
“好。”他應下。
夏希樂立刻笑了起來,“呐,說好的哦,不能反悔。”
“嗯,不反悔。”
“拉鉤!”
夏希樂伸出小拇指。
寧輕低頭看了一眼,見小孩兒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也就配合著和對方拉鉤按了手印。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嗯。”
“那你……”夏希樂仰頭看著寧輕,大眼睛裡藏著滿滿的關切。
他沒說完,但寧輕知道他想問什麼。
他搖搖頭,“從他背叛媽媽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
一個可以放下懷孕妻子改名換姓另娶新人的男人,他不配做他的父親。
夏希樂聞言,嘴角立刻翹了起來,“那就不認,以後我爸爸就是你爸爸。”
“嗯。”被小孩兒的好心情感染,寧輕忍不住又揉了把他的頭發。
“拍賣會應該開始了,要不要下去看看?”
夏希樂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那杜家人呢?”他怕出去見到那幾個人,會忍不住想動手,可彆禍禍了人家的拍賣會。
想到之前看到的情景,寧輕道:“已經被蘇三爺派人丟回岸上了。”
“嗯?”夏希樂頓時樂了,“這麼給力?”
“嗯。”
雖然圈子裡一向有三六九等之分,但那都是私底下的事情,明麵上大家都追求一個體麵平和,但杜家人卻是肆無忌憚的在宴會上大肆詆毀主人家的客人,甚至杜瑞還說這個宴會低賤,可以說是把蘇三爺的麵子往地上踩。
寧輕覺得,人沒把他們直接丟海裡已經算是不錯了。
而且,經過今晚這一事,杜家的名聲在港城算是儘毀了。
杜家人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夏希樂放下杯子,站起身道:“那我得去謝謝蘇爺爺。”
的確是要去謝謝,寧輕心道,沒有蘇三爺出麵,他動手的事也沒那麼容易善了。
“走吧。”
回到宴會廳,拍賣會已經開始。
台上正在展示的,是一顆60克拉的無暇鑽石,價格已經叫到四百多萬。
但看現場的熱情程度,價格應該還會再漲一波。
見到兩人進來,服務生熱情的將他們引到了專門留著的位置上。
“兩位如果有什麼需要,儘快吩咐。”
“要怎麼拍?”夏希樂問。
服務生就把桌上的號碼牌遞給了夏希樂,“這是我們的號碼牌,有喜歡的,叫價就行,每次的最低加價是10萬。”
“謝謝。”
“不客氣。”
服務生走後,夏希樂看了看四周,沒看到熟悉的東西,“沒有拍賣圖冊嗎?”
“一般都沒有。”寧輕道。
夏希樂聞言挑了下眉梢,有點不敢相信的看向寧輕,“玩兒這麼刺激的嗎?”不給圖冊,那不就是全靠拍賣前那幾分鐘介紹來下決定?
寧輕看著台上的鑽石,點點頭,“嗯,拚的就是眼力和膽量。”
“哦。”
夏希樂突然壓低聲音問道:“會不會拍到假的?”
“有可能,但概率不大。”
沒人會在這種時候冒險,畢竟能來參加的,都不是什麼善茬。
當然,除了他們這種被臨時帶進來的。
拍賣會熱熱鬨鬨的進行著,可杜家的酒店房間裡卻是烏雲密布。
杜瑞的臉沉如鍋底,他看著麵前的妻子,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八年前,他車禍昏迷了半年,醒來後終於想起了失憶前的事情,也想起了他曾經結過婚,還有一個未出生的孩子。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把他們找回來,但因為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所以沒有辦法立即動身回家鄉。
杜瑩瑩知道後,特彆善解人意的和他說,她先替他回去看看。
她會和他們說清楚情況,到時候再看事情要怎麼解決。
如果他還愛著她,她願意退出,把丈夫還給他。
他當時很感動,所以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半個月後,杜瑩瑩帶回來了他的家人。
父母兄弟均齊全,卻不見蔡思思和他那未出世的孩子。
他父母在他麵前痛哭流涕,說是他們沒照顧好他的老婆孩子,讓他們早早的走了。
他那時候雖然難過,但斯人已逝,再難過也沒有用。
而且那時候杜家正遭受對手的圍攻,家族根基岌岌可危,他忙著收拾爛攤子忙得腳不沾地。
一直到兩年後,他才抽出時間回了一趟鬆雲縣,去祭拜了蔡思思和大兒子寧輕。
他一直以為他們已經不在了。
可今天,杜瑩瑩卻告訴他,那個他覺得麵熟的男生,就是他的兒子寧輕。
一個早該去世的人,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
“杜瑩瑩,你到底瞞了我什麼?”他冷聲質問。
杜瑩瑩嗤笑了一聲,臉上沒有半點平日裡的溫情,“不是我瞞了你什麼,而是你爸媽瞞了你什麼。你仔細想想,對於你前妻的事情,從頭到尾,我說過一句話嗎?”
杜瑞臉色鐵青。
因為的確如杜瑩瑩所說,他沒有說過一句話。
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媽說的。
說蔡思思病重,他們借遍了親戚的錢,卻依舊沒能把人救回來。而寧輕因為母親的離世傷心過度,沒多久也病了,精神恍惚之下掉進山裡的水庫,人沒了。
可現在,他們告訴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謊言。
他的兒子還好好的活著。
他們騙了他。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杜瑞大聲質問,“你明明可以告訴我實話。”
“告訴你什麼?”杜瑩瑩臉上的妝早就花了,她麵目猙獰道,“告訴你好讓你去找彆的女人,養彆的兒子嗎?”
“憑什麼?”杜瑩瑩神情倨傲道,“彆忘了,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杜家給的。”
“憑什麼要用我杜家的東西去養那些下賤人?我告訴你,你想都不要想,隻要有我在的一天,那個賤種彆想進我杜家半步。”
杜瑞定定看著歇斯底裡的杜瑩瑩,似是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出自她的口。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他渾身失了力般,喃喃道,“我在杜家當牛做馬這麼些年,都是做白工是嗎?”
“難道不應該嗎?”杜瑩瑩冷笑道,“你本來就是入贅我杜家,不該給我們當牛做馬嗎?”
“好,很好。”杜瑞點點頭。
沒有這事,他還不知道自己在杜瑩瑩眼裡,是這樣的存在。
杜瑩瑩看著這樣失魂落魄的杜瑞,突然心裡一突,有種很不好的預感,她張了張嘴,想挽回些什麼,但一想到杜瑞看向那個寧輕的眼神,她心底的怒意留怎麼都壓不下去。
她那麼愛他,他憑什麼想著彆的女人,彆的孩子?
半響,杜瑞突然道:“既然你不願,我會儘快申請改回原身份,這樣,寧輕就不會入你杜家的門了,他是我寧家的孩子。”
“!!!”
杜瑩瑩目赤欲裂,“你要認那個野種?”
杜瑞義正言辭,“寧輕不是野種,他是我寧杜的兒子,蔡思思是我明媒正娶的老婆。”
“好一個明媒正娶。”杜瑩瑩冷笑,“被你忘得一乾二淨的明媒正娶。”
“我那是失憶。”杜瑞辯解。
杜瑩瑩翻了個白眼,“那你的感情可真廉價。”
“……”
“杜瑞,你想改回原身份,可以,”杜瑩瑩雙手發抖道,“但前提是,你和我離婚,從此往後脫離杜家,不再認小晟這個兒子。我成全你。”
說完,杜瑩瑩拎包就走。
“你去哪?”杜瑞喊住她。
杜瑩瑩回頭,“我不像你,這個兒子沒了,還有另一個,我杜瑩瑩隻有一個兒子,我當然要去醫院陪著他。”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獨留杜瑞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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