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2 / 2)

琴酒知道古川久彌沙是個很會演戲的人,她可以將一切柔情蜜意演成彆人想要的模樣,真實到有時候連他都無法區分。

所以自從她醒來後,她一切外泄的情緒,他都沒有相信。

她的一切都十分真切,真切到看不出任何破綻——但琴酒偏偏不信。

他被她騙過,不會容許自己第二次上當。

但此刻,她麵無表情地睜著眼流淚的模樣,卻讓琴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真實。

她甚至沒有哭出聲,隻是瞪著通紅的雙眼,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彙成不間斷的水流,琴酒從不知道一個人可以流這麼多淚。

即便是在過去,他也隻見過她在自己身下哭泣的模樣——那是無法克製的生|理性淚水,是被逼到極致後失去對身體掌控權的淚水。

他沉迷她在那一刻的無助與脆弱,那是隻有他才能給予的,介於痛苦與極|樂邊界的脆弱。

他喜歡她的淚水。

但他從未見過她真正地哭泣。

原來她真正哭起來是這樣的。

無聲無息,甚至連胸膛都少有起伏,隻是睜著無神的眼,空洞又絕望地流淚。

琴酒想起她剛剛質問自己的話——那是她流淚的原因嗎?

想到了那一晚,自己開槍殺了她?

她沉浸在了那樣絕望的回憶中,哭得無法自已。

想清楚的那一刻,琴酒覺得自己無法克製的衝動被奇跡般地暫時壓製下來。

他仍然迫切地想要占有她,但至少,不是在她這樣絕望的時刻。

琴酒停住了自己的動作,頷首吻去她的淚水。

但仿佛開閘一般傾瀉的淚珠根本沒有止住的傾向,琴酒一下下地吻著、吮著,隻覺得自己也已滿口苦澀。

那苦澀的味道順著她的淚珠融入他的齒間,咽入喉口,順著血液呼吸遍傳全身。

她如此真切的眼淚,在他的體內發酵出奇跡般感同身受的苦澀,讓琴酒竟然生起了想要讓她止住哭泣的想法。

他以為,自己是喜歡看她流淚的。

他沉迷於美麗與純潔在他手下破碎重鑄的美感,就如他喜歡燃燒的蒙娜麗莎。

但當她真正燃燒破碎的時候,他竟沒有產生分毫愉悅的感覺。

他想去修補。

琴酒的前半生中從來沒有“如何讓彆人停止哭泣”的常識,他隻能笨拙地僵在原地,伸出手一下下抹著她的眼淚。

然後硬邦邦地開口:“……彆哭了。”

他不懂安慰,隻懂發號施令。

“彆哭了。”

這樣的話當然起不到任何安慰效果,古川久彌沙一句都沒有聽進去,隻是繼續哭著。

他於是伸手將她抱入了懷中,用僵硬的力道拍著她的後背,試圖模仿記憶中“正常人”安慰彆人的樣子。

古川久彌沙沒有掙紮,或者說她已經沒有了絲毫反應,隻是呆呆地被他攬入了懷中。

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口,止不住的奔湧淚水霎時便將他的衣衫浸濕。

冰涼的一塊水漬黏在琴酒的胸口,在那個極度接近心臟的地方,讓他第一次有了酸澀濕涼的感覺。

他又將懷中不聲不響的軀體攬得緊了一點。

……如果她想哭的話,哭個夠也好。

他見過正常人流淚,絕不是古川久彌沙這樣,連在如此絕望悲戚的時刻都下意識地壓抑著情感的模樣。

他們用哭泣宣泄委屈與難過,可她連這樣的宣泄都是無聲而克製的。

他於是改了口:“……哭出來吧。”

古川久彌沙沒有反應,仍是靜默著流淚。

琴酒微微一頓,伸手挑起了她的下顎,在她唇上咬了一口。

相比起他以往瘋狂時的力道,這一口已經算得上十分輕柔,但卻仍是賦予了她片刻的痛感。

她下意識一顫,奔湧的情緒便如尋到了一個出口,霎時決堤。

她猛地撲進了他的懷中,宣泄的哭喊與淚水決堤般湧出。

她在他的懷中哭得聲嘶力竭,似乎要將這麼多年所有的痛苦與絕望都發泄出來。

琴酒攬住哭得渾身抽搐的她,一下下在她脊背上輕撫著。

“……哭吧。”

古川久彌沙這一下當真是不管不顧地哭得天昏地暗,連自己現在在哪都不去想了,也不管麵前抱著自己的人是誰,隻是自顧自發泄著。

琴酒幾乎拿出了全部的耐心,等著她哭完,連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她的淚水染得幾乎滴水。

他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把身體中所有的水都哭了出來。

琴酒喜歡鮮血,溫熱又新鮮的血液包裹著自己的感覺,讓他著迷。

但他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討厭眼淚。

被她的眼淚浸泡著,讓他煩躁難安,卻又不想對她發泄。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哭聲終於弱了下去,琴酒以為她終於發泄完了,低頭去看她。

卻見她嘴唇蒼白,滿臉水色,通紅的雙眼中已經哭不出半滴眼淚,隻能一抽一抽的乾哭著,竟然已經哭得神誌模糊了。

他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想給她補補水。

她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推拒,隻是呆呆地順著他的動作,小口小口地抿著。

喝乾了他手中的水,古川久彌沙愣愣地抬頭,顯然是還沒有回神的樣子,隻是本能地想要補水。

她一抽一抽地看著他,眼神中是毫不掩飾的渴望:“……水……”

她的眼瞳像是被大雨衝刷下的清澈涓流,乾淨透徹,有一種攝人心魄的美,而那份美麗又疊加了不加掩飾的渴求,隻一眼便讓琴酒握著水杯的手一滯。

他壓了壓自己陡然急促的呼吸,起身去又給她倒了杯水。

他端著水杯回到床前,她已經自己伸了手去拿杯子,然後急切地灌了幾口,動作急迫間有幾滴順著唇邊流下,落在了她本就被淚水打得潮濕透明的衣領。

琴酒察覺到自己的指尖微微發緊,他沉聲發問:“還要嗎?”

她放下杯子,點點頭,“要。”

仍舊是那樣不加掩飾的、熾烈的渴望。

琴酒最後一次去倒滿了水杯,卻仰頭自己喝了一口,然後傾身覆上了她的唇。

溫熱的清水從他的口中渡給了她,她乖順地咽下,甚至意猶未儘地伸了舌頭,似乎仍想索取。

她這般不自覺索取的動作頃刻點燃了琴酒所有的暗焰,他狠狠將她壓|倒在床上,看著她朦朧的雙眼。

“那接下來,就到我了。”

她的眼中還有些迷茫,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這樣泛著些迷茫的乾淨水色幾乎讓他發狂。

在徹底圓補自己遺憾的前一刻,琴酒的眼前突然閃過了她剛剛絕望而無聲的哭泣。

——反正……你已經殺過我一次了。

他沉身,看著她刹那間閃過痛意的臉龐,突然開了口。

“……不會再有第二次。”

古川久彌沙小口小口地吸著氣緩解著不適,冰涼一片的心間這才緩緩暖了起來。

……很好,有這句話,她這一番功夫才不算白費。

這麼多年的攻略生涯下來,理智與冷靜已經深深刻入了她的骨血。

縱使剛剛得知係統離開的那一刻確實是真情流露,但在琴酒開口的那一霎,她便漸漸清醒過來。

她知道琴酒不肯再輕易相信她。

既然這樣,那不如好好利用這個天賜良機,順勢再搏一把。

要哭得驚天動地聲嘶力竭並不難,她本來也已經久未發泄,再加上係統的離去,她能哭出百倍真情。

琴酒想要真情,她就給他真情。

隻是現在暫時沒有了係統的幫助……

她微微眯起眼,看著吊頂上微微晃動的暖色燈光,最終還是閉了眼,任自己沉淪。

……看來要改換路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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