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2 / 2)

“孩子不是你的。”

琴酒在那個瞬間差點把手中的手機屏幕捏碎,“……你說什麼?”

古川久彌沙倏地抬頭瞪他,眼瞳清明,似乎已經有了某種孤注一擲的覺悟:“我說,孩子不是你……”

他在那個瞬間傾身,將她按倒在床上,伸手卡住了她的肩膀,以一種幾乎陷入皮肉之中的力道。

——那雙如鐵箍一般的手本是衝著她纖細的脖頸去的,但到底還是在最後一刻轉了方向,改為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這一下是當真帶

了盛怒的力量,古川久彌沙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捏碎了,她痛得倒吸一口涼氣。

琴酒壓在她身上,雖然還是下意識地避開了她的腹部,但聲音卻已經沉得嚇人:“……誰的?”

他按著她的力道竟還在加重,她覺得自己的肩膀大概已經破皮了,卻還是頂著他吃人的視線看了回去。

“你自己都說了,我身邊那麼多男人,你一個個猜過去吧。”

盛怒之下,琴酒居然笑出了聲,“你在逼我殺了你。”

古川久彌沙也乾脆笑了一聲,笑意間依稀可見幾分從前盛意淩人的模樣,“你也可以選擇幫彆的男人養孩子——”

她在的桎梏下強撐著起身,湊到了他耳邊惡劣地加了一句:“——和孩子的母親。”

她的話音剛落,隻覺得頸間一陣鑽心地疼痛,下意識痛呼出聲,想要掙紮逃離。

琴酒卻已經抬起了頭,他的綠瞳中泛著盛怒的顏色,唇邊還殘著一絲血跡——古川久彌沙這才發現,剛剛他啃咬的那一口竟然把自己咬出了血。

“你是狗嗎!”她氣急。

他隻是伸出舌頭,舔了舔唇邊的血跡,將屬於她的鮮血含入口中。

“敢在我麵前說這種謊……”他的瞳中竟也染上了些許血色。

古川久彌沙從來不缺與瘋子作對的膽量,她強撐著笑了起來,“既然你覺得我是在說謊,那你來吧。”

她躺了下去,“我不介意和肚子裡的孩子一起死在這裡。”

她三句話不離孩子與死亡,真真假假之間,配上她似笑非笑的語調,確實莫測高深。

她一向擅長蠱惑人心,琴酒十分了解這一點。

言語是她最趁手的武器,顛倒黑白、玩弄人心,無所不用其極,但下意識的行動騙不了人。

她在乎這個孩子。

口口聲聲說著流產,口口聲聲逼著他下手,卻下意識間多加維護。

琴酒很清楚她當夜的反應,絕無可能孩子是彆人的——但她偏偏要拿這樣的話氣他,又或者說,逼他。

她不要這個孩子,哪怕她的潛意識在保護著它,哪怕她已經深思熟慮了一個下午,她最終還是決定放棄它,放棄他們的孩子。

那一下午的思量,隻是讓她想出了這樣殘忍的說辭逼著他殺掉它——或是,他們。

她從來沒有放棄逃離他的身邊,哪怕是以死亡為代價。

“是我之前對你太溫柔了,是嗎?”琴酒扣住她肩膀的手指慢慢鬆了下來,轉而撫住了她的臉頰,是一反他盛怒之態的輕柔觸感,卻讓人心生冷意。

他傾身覆下來的時候,古川久彌沙看著他幾乎下意識避開她腹部的動作,有些恍惚地想。

他終於還是信了——相信了這個無中生有的孩子,相信了那是他的骨血,更相信了她那些下意識對“孩子”的愛護。

甚至在她說出真話“孩子不是你的”時候,都毫無猶疑地堅信自己的推論。

這大約就是謊言的最高境界——連琴酒自己的信任都在助她鞏固著這一份謊言,即便將真相擺在了他麵前,他也毫無動搖,全盤相信。

怎麼能不信呢,她幾乎連自己都要騙過去了。

這個“孩子”會是他們無可替代的情感轉折點,她從前已經表現出了太多對他的恨意,要如何自然地過渡自己的感情到最後的心甘情願,她準備了許多方案。

可惜現在係統不在了,她隻能選擇最荒唐的一種。

係統出品的道具,沒有被識破的可能,她的身體一切反應都和正常受孕一模一樣,隻除了無法真的懷上一個胚胎。

但這也是在時間久後才會露出的破綻了,至少她的計劃並不需要那麼久。

或許真的是

因為身體出現了“懷孕”的反應,她變得更加多思多慮,甚至敏感脆弱,從琴酒開始動作起,淚水便沒有停止過。

但在這種時候,她的淚水從來隻會起到催化作用。

到最後琴酒抱著她去浴室的時候,她已經幾乎到了半昏迷的狀態——大概是他真的在顧慮她的身體,他的手段已算得上克製,卻也成了另一種意義上的殘忍。

她躺在溫熱的水流之中,看著頂上浴霸明亮的燈光,意識模糊間已經有些昏沉。

到現在她已經可以確定,琴酒對她仍然抱有感情,即便沒有係統的數值提示。

縱使那份感情瘋狂、執著又病態……但終究深入骨髓,即將成為他唯一的軟肋。

如今她在這份軟肋上多加了一枚籌碼,最終將會由她自己親手,將這些釀成劃破軟肋的利刃,直抵他的心臟。

她躺在水中,躺在他的懷中,在這一刻她本該繼續做戲,又或者就此酣睡中,卻在抬眸間無意瞥到了琴酒的側臉。

即便是那麼淩厲的男人,在水霧的籠罩下仍像是收斂了鋒芒,金色的長發順著水流拂過她的皮膚,是與自己的發絲完全不同的觸感。

濕冷又刺痛,一如他給她的感覺。

但就是這樣的人,他居然是真心的。

居然不是她的錯覺,地下賭場中的那一眼,摩天輪上的那一吻,甚至是最後樹林中匆匆的最後一麵。

——多可笑啊,琴酒居然是有真心的。

她這份目光並未掩飾,琴酒低頭,水珠自頰側滑落,落入了懷中的她臉上。

“想問什麼?”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浴室中回蕩。

“為什麼?”她脫口而出。

琴酒垂目,等著她解釋這沒頭沒尾的一問。

“當年為什麼……殺了我?”

不是計劃,也並非劇本,更不在任何打算之中。

這樣的質問她本不該脫口而出,情理上來講,她雖然不知道當年他動手的原因,但至少他確實對她起了殺意。

她可以拿這件事去打造自己的人設,可以拿這件事去搏他的心軟與愧疚,卻不該對這件事追根究底。

讓他想起當年的殺意,對現在的她也沒有絲毫好處。

但她問了——既然問了,她便就此問個夠。

她微微直起身,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沒有那麼質問:“既然殺了我,又為什麼……要將我送你的帽子帶在身邊那麼久?”

隔著迷蒙的水霧,她看不清他目中陡然掀起的浪濤,隻是自顧自地問了下去,“又為什麼……隔了這麼多年,還要將我綁在你的身……”

她的話被他驟然的桎梏打斷,水聲“嘩啦”作響,琴酒已經逼近了她。

古川久彌沙下意識後退,背後貼上了冰涼的瓷磚,凍得她微微一抖,卻須臾便被他拉了回來,攬住了她發涼的背脊。

她終於看清了他的神色——那是怎樣的一種神色?如同那一夜他看著親手將利刃紮進替身心口的她,複雜得似乎永遠不會出現在琴酒這樣的人臉上。

“你說,那個帽子,是你送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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