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0章 最後的準備(1 / 2)

戰地攝影師手劄 痞徒 16699 字 5個月前

12月5號晚上十點四十二分,衛燃和陶燦華二人總算將書寓二樓打掃的符合了美香的標準。

看了眼時間,美香換上日語,朝身旁的佑美歉意的說道,“佑美,讓你看笑話了。”

“沒關係”佑美溫柔的搖了搖頭卻並沒有多說什麼。

“和我下樓一趟怎麼樣?”美香繼續問道,卻並沒有說出原因。

聞言,佑美順從的點了點頭,同樣沒有詢問原因。

“你們兩個回房間換身衣服”美香冷著臉朝衛燃和陶燦華吩咐道,“然後去地下室裡反省。”

說完,美香這才站起身,帶著佑美和茉莉下樓走進了儲藏間。

不久之後,換了身乾淨衣服的衛燃和陶燦華也走了進來。

“進去”

美香依舊冷著臉說道,“你們兩個既然想打,就在裡麵好好打一頓,打死一個最好,兩個全死了我還清靜。茉莉,把地下室的電斷掉,再把地下室的入口鎖了。”

“是”

茉莉麵無表情的應了一句,彎腰從一張桌子下麵抽出了一塊足以遮蓋住入口的木板,接著又打開抽屜,從裡麵取出來一把能有月餅大的掛鎖。

衛燃和陶燦華對視了一眼,隨後老老實實的沿著台階進入了黑漆漆的地下室。

都不等他們二人走到底兒,茉莉便在美香的示意下將那塊能有半張門板大的木頭板蓋在了出入口上,隨後又用木板上上自帶的門栓和周圍的栓孔彆在了一起,並且用那把大鎖將其鎖住。

“佑美小姐”

美香接過茉莉遞來的鑰匙之後直接遞給了佑美,同時也用日語說道,“鑰匙由你來保管吧,什麼時候放他們出來也由你決定,還請千萬原諒他們的魯莽。”

稍作猶豫,佑美最終還是接過了那把銅鑰匙,她也總算是看出來,無論剛剛的打掃二樓衛生還是眼下的關小黑屋,說白了其實都是做給自己看的。至於目的,無非是擔心自己會遷怒下麵那倆倒黴蛋罷了,或者不如說,擔心自己遷怒衛燃罷了。

想到這裡,佑美反倒有些羨慕地下室裡的衛燃。可與此同時,她也暗自無奈的搖了搖頭。

原本她還打算今晚去地下室裡看看呢,但眼下的情況,顯然是不太可能了。

在短暫的失落過後,佑美卻又覺得這樣也不錯,雖然今晚沒辦法去地下室裡看看有些遺憾,但卻恰好借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去衛燃和陶燦華的房間裡看看。

“美香姐姐,鑰匙可以由我來保存,但是什麼時候放他們出來,還是由”

“至少關他們一晚上”

美香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至於什麼時候放出來,那就看佑美妹妹什麼時候原諒他們的失禮了。”

“我已經原諒他們了”佑美輕輕握住美香的手,“那就隻關一晚上,明天一早就放出來吧。”

“那那就聽佑美妹妹的吧”美香歎了口氣,“我們也上樓休息吧。”

“好”佑美乖巧的點了點頭。

“把樓下的電斷了”美香故意用日語朝著茉莉囑咐了一句,顯然是在表明態度。

茉莉無奈的看了眼鎖住的地下室出入口,稍作猶豫,最終還是打開牆壁上的電箱,斷開了裡麵的電閘。

“把儲藏間的門也鎖起來,免得有人偷偷給他們把電閘合上。”美香頗有些較真兒的繼續用日語囑咐道。

茉莉咬咬牙,最終還是鎖上了門,將鑰匙遞給了美香。

順手將這把鑰匙遞給了佑美,後者稍作猶豫,最終接過了第二把鑰匙。

在美香不斷的致歉中來到了三樓,佑美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拋了拋手中的那兩把鑰匙,嘴裡也噙著輕蔑的冷笑,無聲的罵了一句蠢貨。

不緊不慢的完成了洗漱工作,佑美躺在床上耐心的等待著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她卻全然不知道,此時在地下室裡,衛燃和陶燦華早就已經躺在了戲台旁的沙發,比她更早一步睡著了。

她更不知道,就在這個深夜,已經有兩大包傳單隨著唐絕塵的屍體一起,搭乘著沃爾克的車子離開了書寓。

此時,在日租界已經陷入了黑暗的街道上,正有些白天忙著工作的小販、苦力、甚至中學生,正在數九寒冬的冷夜裡,兩兩一組的拿著分配到手的傳單和漿糊桶,熟練的用那些抗日救國的文章,牢牢的糊在了街道上的那些媚日的大字報上,以及一些小巷子裡、路燈杆上、電影院門口,甚至中原公司的大門上。

深夜一點半,佑美又一次的離開了她的房間,輕手輕腳的來到了一樓,首先撬開了陶燦華的房門。

借著手電筒的光束,佑美將這個房間仔細的翻找了一遍,隻可惜,這房間裡東西雖然不少,但大多數卻都是各種華夏傳統樂器以及一本本她根本就看不懂的減字譜。

不死心的給那些減字譜拍了些照片,佑美離開這個房間之後,轉而又撬開了衛燃的房門。

隻不過,在看到床頭櫃上放著的那瓶壯陽補腎的藥物和那份風月題材的報刊時,她也難免下意識的覺得手指頭隱隱的有些發疼。

稍作猶豫,她最終還是從兜裡掏出了手套戴上,把每個櫃子和每個抽屜都翻找了一遍。

隻可惜,這一頓翻找,她唯一的發現也僅僅隻是一把壓在枕頭下的PPK小手槍罷了,其餘更多的,則是塞滿了房間各處的澀情報刊。

一臉晦氣的離開了衛燃的房間,佑美小心翼翼的打開了儲藏間的房門,隨後小心的趴在了被鎖死的木板上。

雖然聽的不是太清楚,但她依舊可以勉強聽到此起彼伏的呼嚕聲。稍作猶豫,她卻起身走到了門口一側,打開電箱合上了電閘。

等她再次趴在已經往外透光的木板上的時候,也聽到了衛燃和陶燦華迷迷瞪瞪的對話。

起身離開儲藏間,佑美卻是連房門都沒鎖便返回了三樓自己的房間。

轉眼第二天一早,佑美起床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多了,這在往日絕對算得上早起,但對於書寓裡的春華戲班子的成員來說,卻早已經吃過了早餐,此時都在二樓的宴會廳裡,在秋實演奏的鋼琴曲中開始練習跳舞了。

慢悠悠的洗漱之後又換了身衣服,佑美這才下樓,一臉矜持的將地下室的鑰匙交給了茉莉,由她打開了通往地下室的木板,緊跟著,她便看到衛燃和陶燦華不分先後的跑出來,各自鑽進了洗手間裡。

強忍住笑意,佑美轉身上了二樓,同時暗暗琢磨著,該怎麼去地下室以及二樓的茉莉和秋實的房間裡檢查一番。

上午九點,昨天在舞會上才見過的那些年輕人也準時趕到了書寓,在美香和茉莉的教導下,在秋實演奏的鋼琴曲中認真的開始學起了狐步舞。

而在二樓客廳旁觀的佑美,也在暗暗記憶著這些跳舞學員的身份。以她的了解,這些年輕的學員似乎都是些商人的孩子,其中甚至有相當一部分都是日裔僑民的子女。

不僅如此,就連美香的教學,為了便於理解,時不時的都會換上日語進行重複。

也正是從這些細節,佑美不由的開始懷疑,他們是不是找錯了方向。

就在她暗暗動搖的時候,尤二姐也派人將美香的車子送了回來,並且順便送來了一份據說是她男人從北平帶回來的糕點作為謝禮。

都不等臉上殘存著手掌印的衛燃將對方的司機送走,一輛摩托卻開進了院子。

緊跟著,二樓窗邊的佑美便看到衛燃拔腿跑進了樓裡,繼而聽到了雜亂的腳步聲,看到了跑上樓的衛燃。

或許是昨晚的教訓足夠深刻,這次衛燃卻是根本都不敢往她的方向看上一眼,隻是快步走到宴會廳的邊上,朝著正在給學員指導動作的美香招了招手。

“怎麼了?”美香隨著衛燃往客廳的方向走了兩步低聲問道,不遠處捧著茶杯的佑美也暗暗豎起了耳朵。

“沃爾克先生的手下來了,他來問沃爾克在不在這裡,說他從昨晚到現在了都沒回去呢。”

衛燃頓了頓,繼續問道,“昨晚是沃爾克把那個藝妓送回去的,我想著他們倆是不是正忙著呢,咱們用不用給沃爾克先生打個掩護?”

“打什麼掩護”美香不耐煩的揮揮手,“讓他去金船跳舞場問問吧,彆是真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行吧”衛燃痛快的應了一聲,轉身又跑下了樓。

很快,樓下的那個德國商行。騎著摩托的人也被衛燃打發走了,美香也繼續和茉莉一起,認真的教那些學員們跳舞。

倒是佑美,隱隱的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美香等人不知道沃爾克的事情,但她可是清清楚楚的知道那個猶太人做了什麼。

念及於此,她也坐不住了,索性起身返回了三樓,鎖死了房門之後,將皮箱清空,隨後一手搖動發電機,一手按住電台的電鍵,動作迅速的發送了一條簡短的電報。

都沒等她得到消息回複,樓下便再次傳來了摩托車發動機的轟鳴,等她推開窗子走到陽台上,也立刻見到半個小時前才來過的那個德國人再一次駕駛著摩托開進了院子,接著便跑進了樓。

等她匆匆扣上皮箱離開房間的時候,二樓的鋼琴曲已經停了下來,接著,她便聽到美香詫異的問道,“失蹤了?怎麼個失蹤了?”

“我的撈飯.”

“表弟,你用德語問問,他這漢語聽著太費勁。”美香開口說道。

“沃爾克怎麼失蹤了?”衛燃立刻用略顯焦急的德語問道。

“我去了金船跳舞場,找到了昨天他送回去的那位藝妓。”

這個身上彌漫著狐臭味的德國佬焦急的說道,“但是她說,沃爾克昨天把她送到之後就回去了,還給了她一張自己的名片。”

“所以他沒回洋行?”衛燃追問道,“是不是去哪找樂子去了?”

“不可能的”

這德國佬篤定的說道,“我們今天和和一位商業夥伴有很重要的生意要談,沃爾克先生為了這件事已經努力了很久,他就算去找女人,也會準時趕回來的。”

“可是他昨天離開之後就沒來過我們這裡”衛燃說完,將剛剛的對話也翻譯給了美香。

“染穀,對,染穀先生。”

美香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說道,“表弟,你現在就開車帶著他去找染穀先生,問問他在不在他們那裡,我記得沃爾克偶爾會去找染穀先生玩牌。”

“我這就帶他去找”

衛燃說完,立刻換上了德語,招呼著找上門的德國佬下樓,一個駕駛著轎車,一個騎著摩托離開了書寓。

沃爾克失蹤了?

站在二樓和三樓樓梯拐角處的佑美暗暗嘀咕了一句,再次轉身上樓跑回房間,重新發出了一封電報。

毋容置疑,沃爾克先生和他的車子短時間之內是彆想找到了,而在日租界和法租界相鄰的邊緣地帶,早起的小蘇媽看了眼路對麵那幾家大煙館的門上又一次被貼上的抗日救國大字報以及撒的滿地都是的宣傳單,帶著一抹笑意重新拉上了窗簾。

12月6號的這天,衛燃陪著沃爾克的助理忙了整整一天,就連美香都幫著給昨天參加舞會的賓客都挨個打電話詢問了一番。

隻“可惜”,直到晚上八點多衛燃回到書寓的時候,消失的沃爾克以及他的車子不出意外的仍舊沒有找到。

這天的晚上,因為好友的失蹤,美香倒是難得的沒有出門跳舞,書寓裡的眾人,也在被美香一番仔細盤問無果之後,各自回了房間早早的休息。

又是深夜一點半,佑美再次摸了下來,悄無聲息的閃身進了儲藏間。

輕輕關上房門,佑美輕手輕腳的走進了漆黑的地下室。直等到走下台階,這才打開了手電筒。

隻可惜,隨著手電筒的光束掃過去,這地下室裡可謂一覽無餘,除了那個高出地板不足半米的戲台之外,根本看不到什麼可以隱藏秘密的地方。

將地下室裡那些桌子和沙發全都仔細的檢查了一番,佑美找到的,卻隻有兩枚不知道什麼時候掉進沙發縫隙裡的銀元,以及沙發底下的縫隙裡,一串落滿了灰塵,不知屬於誰更不知用途的鑰匙。

不死心的跪在戲台邊上,佑美舉著手電筒,將臉貼緊了戲台的縫隙仔細的觀察著。

“原來在這兒藏著呢!”

佑美哼了一聲,這戲台側麵的木板縫隙雖然隻有半個韭菜葉寬,但是當她將手電筒順著縫隙照進去的時候,卻可以隱約看到,裡麵似乎另有一層隔板,這隔板的周圍,似乎還放著不少白色的帆布包袱。

左右一番觀察,佑美小心的掀開了舞台上鋪著的大紅色地毯。果不其然,在這地毯之下的中央位置,有一個可以打開的蓋板。

費力的掀開這個足有一米見方的木頭蓋板,佑美在看到裡麵的東西時卻被嚇的險些驚叫出聲,緊接著便一屁股坐在了戲台上,她手裡的手電筒也不小心敲在底板上,發出“咚”的一聲輕微悶響。

就連那個木頭蓋板,如果不是她眼疾手快用腳尖撐住,都會重重的拍回原來的位置。

穩住了心神,佑美以最快的速度用手電筒對準了蓋板下的東西,焦黃的光束下,這蓋板下麵放著的,卻是一支做工精致外表惟妙惟肖的假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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