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視頻平台都在近日裡公開了第四季度的片單。
在這之中,訊星的片單引起了一些網友們的注意。
這《落花時節》是個什麼片子呢?它就像是憑空出現的關係戶,乍看很陌生、很突然,可一旦放大了那張海報,顯出最下排字體縮小到微不可見的主演、主創名單,眾人心中的好奇頓時化作一股怨氣:
原來是《槐花落》穢土重生了啊!真特麼晦氣!
網友們早幾個月前才艱難平息了憤怒,此刻就如同結束休眠的火山,被激怒後再度噴發,相關話題直接狂奔著衝上了熱搜前排——
“就問一句:《槐花落》給傷殘演員的賠款到位了嗎?”
“出事又如何?《槐花落重生之落花時節》照播不誤!”
“訊星真是頭鐵啊,虧了劇王又把炸雷的劇抬上來……”
“訊星,就這麼不喜歡賺錢嗎?是不是想倒閉啊?”
“我宣布訊星明天就倒閉!同意的請大口呼吸!”
“啟華官司輸了好幾場,那些錢到底都賠了沒啊?”
“不說了,我先舉報為敬,上至導演下至演員作風問題一大堆,還背負重大事故,這劇要是能播在座各位都有責任。”
觀眾的憤怒經過反彈後,抵製力度比從前更大!
大概是有過豐富的被禁言、被封詞條、被鎖廣場的經驗,這次網友們都學聰明了,大家換著法兒搞些諧音梗,甚至用圖片代替文字傳播,還有各路吃瓜群眾做出表情包幫助“宣傳”。
彆說呢,傳播得快,還不容易被訊星和片方抓。
集訓中的程鬆寧也從小艾同學那裡聽說了這件事情,聽完《槐花落》改名重生的一係列操作,他愣了好一會兒,才笑道:“這劇還能提上檔也是神奇……”
喬艾還在研究筋膜槍怎麼用,程鬆寧已經轉頭去了浴室。
“我聽說《槐花落》是展慶年他嶽父親手撈出來的。”
小艾同學追了上來,站在浴室門口問:“之前微博不是有人詳細扒過展慶年這一家的恩怨嘛,二十多年前京圈有名的孫家贅婿,#展慶年贅婿#這個詞條都被鎖了呢!他還有個獨生子沒畢業,據說是跟著嶽父在B市。如果展大導演真的出事兒進局子了,依照這個情節的嚴重程度,他兒子將來豈不是也要受拖累?”
水聲響起,程鬆寧的聲音被模糊了一些。
“你未免也想得太多了……”
他們那個階級,能和普通老百姓一樣嗎?
進局子還是進體製,私底下運作一下就是了。
人家做嶽父的撈個展慶年都不費勁,將來想要再推一把孫子,不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程鬆寧衝了澡出來後,喬艾便準備給他塗藥酒。
剛揭開瓶蓋兒,就聞到那股刺鼻的味道,喬艾正想往手心倒時,程鬆寧的手機響了,一看來電提示,他不得不重新披上睡衣避開喬艾去接電話。
“我回來都半小時了,你還過來做什麼?”
“過來看你,我不放心。”
電話那頭嚴斯銘的聲音聽著格外空蕩,甚至還有回音。
程鬆寧眉頭一皺,就猜到他大概在停車場,又或者電梯間之類的地方……
“今天下午訓練的時候他們踢到你哪裡了?後背還是肩膀?我帶了東西過來給你按按,不然明天一覺睡醒有得你痛。”
程鬆寧拉上窗簾,攏了攏衣襟,歎氣:“不用你來。”
“來都來了,你能趕我走?”
“真不用了,有喬艾在的。”
嚴斯銘頓了頓,又問:“你確定?”
程鬆寧走向外麵,看到還在研究藥油按摩手法的喬艾突然站起來,對方從兜裡掏出手機接了個電話,也許是歐娜的,也許是彆人的,沒一會兒,就扭頭過來恰好對上程鬆寧的視線:“呃,寧寶,關副導那邊說定製道具到了,讓我現在就去盯著,明天試妝要用,你——”
程鬆寧無奈道:“你先去吧,我這兒不急。”
電話那頭,嚴斯銘輕笑出聲:“讓他今晚都不用回來。”
“你彆得寸進尺……”程鬆寧低聲警告。
喬艾走得很快,他走後沒多久,程鬆寧就聽到外頭的門鈴被按響,這次來人是嚴斯銘:從頭到腳都是一身黑,戴著的帽子和《爛紅》慶功宴時程鬆寧的那頂一模一樣。
他並不是空手來的,手裡提著一個小藥箱。
進門後,嚴斯銘先將藥箱輕輕放在茶幾上,這才伸長了手臂緊緊攬住程鬆寧,而後者幾乎抬不起胳膊,懶洋洋的任他抱住一頓蹭。
“這麼累?讓我看看……”
輕薄透氣的睡衣被脫下,被室內燈光一照,清晰可見的是程鬆寧左肩著地的部位、連著後背蝴蝶骨,一整片全部布滿青紅帶著淤血的傷痕!
傷成這樣,光是看著就能想象當時的痛意。
但程鬆寧自己也隻在洗澡的時候對著鏡子草草看過一眼。對此,他早有心理準備:痛歸痛,都隻是些皮肉傷,遠不至於傷筋動骨那麼嚴重。
可嚴斯銘親眼所見後,隻覺得心肝一陣抽痛!
“你乾脆氣死我算了……”
嚴導半強製半哄著人趴下,他自己親自倒了藥酒、在手心搓熱後,輕輕貼到程鬆寧的肩後,順著刺目的傷痕一點點使力推下來。
麵對赤著上半身的程鬆寧,嚴斯銘生不出任何旖旎心思。
聽著對方咬牙隱忍的悶哼,他隻有滿腔的心疼,下手太重程鬆寧會很痛,可是下手太輕淤血又散不開,藥酒起不了效果。一個來回後,嚴斯銘忍不住問:“要不明天請一天假,咱們停訓一天。你比他們都訓得早,歇一天能礙著什麼事?”
程鬆寧痛得直抽氣,罵人都使不出力氣,他有氣無力地道:“虧你說得出口……”
嚴導帶頭徇私偷懶,這傳出去像什麼話?
除了牛萌萌,程鬆寧還是全組為數不多的20+青年。
他是主角,他都扛不住,那這片子還要怎麼拍下去?
嚴斯銘手下使勁兒,越往後推,程鬆寧痛得越厲害,他忍不住開口讓人“輕點”,可越是這麼喊,嚴斯銘越是咬緊牙關使力,還意味深長地問:“哭了?”
“沒哭。”
“真沒哭?我看看。”
說著,嚴斯銘蹲下來,湊近程鬆寧有些發白的臉。
“你哭了……”
這一刻,嚴斯銘的表情複雜極了。
他看上去明明很心疼,但又有那麼一絲遮不住的興奮,也許是因為程鬆寧眼眶裡真的有濕意醞出來,使得他此刻顯得脆弱無比。
程鬆寧緩緩閉眼,連罵他都沒力氣。
他翻身滾向沙發內側,掙紮著躺平後,這才睜開一雙疲憊又幽怨的眼睛瞪向嚴斯銘,啞聲道:“敢用那雙藥酒味兒的手摸我臉你就完了。”
嚴斯銘笑著給他披上衣服,自己轉去衛生間洗手。
空氣裡的味兒一時半會也散不掉,他倒了杯水過來,喂程鬆寧喝了半杯,剩下的半杯被嚴斯銘一口喝完。直到杯底和茶幾桌麵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後,二人這才聊起彆的話題。
“《槐花落》改名重新上檔了,你知道吧?”
程鬆寧用眨眼來代替點頭,嚴斯銘在他額前摸了一把,又去擰了條濕毛巾幫他擦臉。
“之前,我和你們嘉衡的楊副總談過這事兒。嘉衡告啟華是告贏了,但也僅限於此。展慶年那邊不僅啟華在竭力保人,他嶽父孫新民也賣了很大的麵子到處活動關係,上至總局那邊的處罰和出演限製,下至兩個傷殘演員的諒解書,都給活動了出來,有了這些,展慶年能保下,《槐花落》也就還有運作空間……”
聽完後,程鬆寧也隻是沉默。
嚴斯銘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明知故問:“不高興了?”
“換你能高興得起來?”程鬆寧彆過臉。
*
這一晚,嚴斯銘沒有留宿。
不是他不想,而是程鬆寧不讓。
他公寓附近其實有狗仔蹲守的,而且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