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11)(1 / 2)

賈璉一進門, 就來了這麼一句。不光把鳳姐兒給驚住了, 就連正給賈璉上茶的平兒也被唬了一跳, 手裡的茶盞險些沒掉到地上。

王熙鳳趕緊湊到賈璉跟前, 撥開他捂著眼睛的手問道:“二爺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倒是說出來啊。你忽巴喇的來了這麼一出,可不是要嚇死個人嗎。”

賈璉睜眼看屋裡除了平兒並沒有外人, 他便對著鳳姐兒小聲說道:“剛才我不是為了奴才的事去那邊找了大老爺嗎。”

鳳姐兒點頭,還是認真聽的樣子。

賈璉又繼續說道:“我把那事跟老爺說了以後, 老爺隻說知道了。我以為沒事了,才說要告退。就忽然聽見老爺跟我說,咱們祖上還跟朝廷借了八十萬白銀沒有還。以後我若是承襲了府裡的爵位,那這筆欠銀也得一同記在我身上。”

話音才落, 就聽見咣當一聲,這回平兒手裡的茶盞終於掉到了地上。

不過屋裡的三人都沒工夫理會那摔碎了的茶盞,都在關心著賈璉嘴裡的那八十萬兩欠銀。

“怎麼襲了爵還得欠朝廷銀子!這府裡日常開銷都不夠了, 哪裡有哪些銀子去還債。”王熙鳳一臉不可置信, 又有些氣哼哼的說道。

平兒也在一旁嚴肅著一張臉, 聽著兩位主子的話。

賈璉還是閉著眼睛說道:“據老爺說那些銀子都是老國公在南邊任上接駕時,跟戶部借的。那蓋著戶部官印的欠條上,明明白白的寫著欠銀八十萬兩。都是我親眼看見的。

老爺也說了, 不管是誰繼承了爵位,都得背上這筆債。

尤其現在老聖人退位,新帝估計是顧及著老聖人的臉麵才沒馬上叫還銀子。要是萬一哪天老聖人不在了,大概就到了該咱們還銀子的日子。”

“怪不得二爺說是活不得呢。若是咱們沒了爵位, 以後定然跟後頭街上住著的族人一樣,還得看著彆人的臉色過活。便是咱們僥幸得了爵位,還得背著這麼一大筆朝廷的欠銀。照這麼看,可不是咱們真是沒有什麼活路了。”王熙鳳蹙著眉頭說完,忽然又繼續問道,“大老爺那邊對這八十萬欠銀可有什麼章程?”

“能有什麼章程,這麼多銀子老爺還能變出來不成。”賈璉依舊閉著眼說道。

大老爺能在東大院安安生生的這麼多年,王熙鳳才不相信他心裡能沒有成算呢。

想罷便伸手把賈璉的臉掰過來對著她自己,說道:“老爺當時是怎麼說的,你好好跟我學學,叫我聽聽。”

“不是都說過了嗎,就是我提醒了老爺當心奴才下人作怪,彆叫他們敗壞了咱們這些主子的名聲。然後老爺說‘知道了’,之後就是忽然說了朝廷欠銀的事情。”賈璉還是有氣無力的說道。

“然後呢?”

“什麼然後呢。”

“我是問你然後老爺又說了什麼?”

“我當時就被那八十萬銀子給唬住了,哪裡還知道什麼然後。這不就趕緊回來跟你說這事了嗎。”

“合著爺都沒把話聽完,就回來了。”

“老爺都把事情告訴我了,還能有什麼話不成。”

王熙鳳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賈璉的額頭,因說道:“可是叫我說爺什麼好!老爺既然跟你說這件事,不就是想跟爺商量著怎麼預備著還賬。不然還專門說出來嚇唬爺不成!”

賈璉一臉的恍然大悟,又拍手道:“奶奶說的還真是那麼回事,我可不就當是就被嚇著了嗎。”

然後他又接著說道:“要不咱們趕緊過去跟老爺商量商量這事怎麼辦。”

夫妻兩個在炕上說著話兒,平兒也在旁邊聽明白了。她心裡也有些怨怪賈璉,話都聽不全還憑白的回來嚇唬人,看來二爺真真是不如二奶奶多了。

不管兩位主子接下來怎麼商量,她已經蹲下身子,親自動手把地上打碎的茶盞給收拾乾淨。然後起身下去親自給賈璉又端上了一盞茶。

就在這時候,外頭又有小丫頭報說“周大娘來了。”

“什麼了不得的事,一天幾趟的往這邊跑。”王熙鳳頗有些不耐的嘀咕了一句,才揚聲道:“叫周嫂子進來。”

賈璉已經從炕上起身,整好了衣服坐在一旁椅子上。伸手拿起了平兒重新上的茶盞,低頭吃著茶。

王熙鳳倒是在炕上坐著沒動窩。不一會兒周瑞家的就掀簾子進來了。

她先給二人行了禮問了安,才把手裡的小匣子遞到鳳姐兒麵前說道:“太太今日在姨太太那裡,我過去回話的時候正好姨太太打發我拿這些新製的宮花給各位奶奶和姑娘們送來。這不是我就特意先來給奶奶這裡,好叫奶奶先挑。”

王熙鳳心裡有事,哪裡顧得上挑什麼花兒。隻叫了平兒隨便拿兩朵,說是先收了回頭再戴。然後她又隨口跟周瑞家的問了姨太太、太太可好。

周瑞家的說道:“這幾天二奶奶有些顧不上家裡的事,太太那裡的事情便多了起來。今日這不是說有些頭疼,才出門到姨太太那裡散散。”

這話說的,好像是王熙鳳故意躲懶,才叫太太勞累到了一樣。

這罪名王熙鳳哪裡能叫她扣在自己身上,便開口說道:“這也怪我疏忽了。隻是大太太這些日子一直不見好,前兒又鬨了那麼一出。我哪裡還能再不管不顧呢,橫不能真的叫人說咱們王家的女兒不孝吧。”

確實是這麼個道理,王家人不能叫人說出不孝的話。

周瑞家的才點頭要開口應和幾句,就聽見王熙鳳又說話了,“那邊大太太一日不好,我就一日不能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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