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潮熱雨季01 西格(2 / 2)

守衛領隊按了按耳中通訊裝置,傾聽片刻,冷著臉說:“兩個人都放行。”

金屬防護門在安戈涅兩人入內後就重新合攏。

黏連在她背影上的視線隨之斷絕,安戈涅輕輕舒了口氣。上次被那麼多劍拔弩張的alpha圍著,似乎還是聖心王宮社交季的開幕舞會。

門後是條寂靜無人的走道,一側是舷窗,另一側的艙室門緊閉,不知道是什麼用途。前方還有兩道安全門,隨兩人靠近適時開啟。他們一路前進,居然沒有碰到第二個人。

“如果真的打起來,你能控製住那些守衛?”安戈涅走在前麵,隨口問道。

“唬人罷了,您未免太高看我,”提溫口吻輕飄飄的,“我隻是個手無寸鐵的生意人。”

她沒有作答,因為走廊到了儘頭。

普通、甚至可以說過於普通的雙開金屬拉門擋在麵前。安戈涅觀察四周,沒找到門鈴之類的東西。她遲疑著抬手,考慮開門入內。

哪怕隻有一點,她也想掌握主動權,至少不能在西格麵前露怯。

但艙門猛地打開,切斷她才起頭的思緒。

黑發青年從中現身,狹路相逢,避無可避。

心臟好像都因為驚駭漏跳一拍,安戈涅抽氣,下意識後退。然而對方逼進得更快,不僅追上這一步,還順勢突入心理安全區,軍靴尖幾乎與她的鞋頭相碰,深藍近黑的眼睛近距離鎖定她。

他向她伸手,好像要攬住她,一同棲近的還有雪鬆與琥珀交纏的甘冽信息素。

不要過來!安戈涅腦海裡霎時隻剩下這個念頭。

她的身體本能地動作,後退再後退,試圖遠離信息素的源頭。後背撞到什麼,不像是飛船艙壁,她顧不上確認,因為西格快要碰到她。

“放開我!……?”安戈涅維持著推拒的動作,定了定神,發現西格僵在了那裡。

即便他的表情變化並不明顯,依然難掩滿心的錯愕,以及一絲……與受傷相近的古怪情緒。

剛才作壁上觀的提溫這時突然行動起來,插進了兩人之間:“這好像是我們第一次見麵,西格閣下,我是自由聯盟陶朱雙蛇的提溫。”

安戈涅沒多想,側步藏到提溫身後,借此避免再次直麵西格,致使他再有什麼出格的舉動。

金發青年體格和反抗軍指揮官相差無幾,擋住身形纖細的omega綽綽有餘。西格見狀,英挺的眉毛幾不可見地壓了壓。

他沒什麼起伏地說:“人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剛剛目睹了那種事,我怎麼可能一走了之?”提溫刻意停頓片刻,“就算您眼下控製著王國大部分空域,對初次見麵的淑女動手動腳地問候,好像也不太合適吧?”

這個說法明顯令西格不快,他差點出口反駁,最後隻道:“我沒有惡意。”

提溫挑眉:“您不打算再多解釋一點?”

“與你無關。”

眼見著兩人陷入僵持,安戈涅硬著頭皮從提溫身後轉出來。西格立刻看向她。

她沒有躲閃。

剛才事態展開太過突然,恐懼一時在她心頭占了上風。現在隔了一步的距離看,相比轟動王國的叛亂宣言視頻,指揮官真人反而沒那麼有壓迫感,也就是說話簡潔了一點,氣質冷峻了一些。他看她的眼神甚至比她遇到過的大多數反抗軍士兵要溫和。

總之,如果忽略掉剛才的事端,西格不像是無法溝通、一視同仁憎恨所有王室相關人員的嗜血怪物。

這樣她就有爭取的餘地。

久聞大名之類的社交辭令太過虛偽,可能反而不討好,安戈涅索性省略寒暄,提起裙擺,行了個標準的問候禮:“西格閣下。”

“不要叫我閣下。”西格來了這麼一句後便陷入沉默。他沒有再進逼,卻也沒有將視線挪開。凝視她的眼神專注得令安戈涅困惑。

這樣子……就好像在等待她率先做出什麼表態。

可安戈涅一點頭緒都沒有。

她的茫然傳達到了西格那裡,他的眉心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

“我還有一些事想與您確認,能借一步說話嗎?不妨讓公主殿下先進屋稍事休息。”提溫對兩人之間的微妙氛圍視若無睹,端著笑麵說道。

見西格沒立刻應答,他慢悠悠地補充:“說完我就會離開。”

安戈涅一言不發地走進去,帶上了拉門。

肅靜的走廊上轉眼隻剩下兩個alpha麵對麵。

“陶朱雙蛇想要什麼?臨時加價?”西格神色轉冷,話語不留情麵。

“不,堅持陪同公主殿下到這裡是我的個人行為,與集團決策無關。”

西格皺眉,逼視提溫的目光中多了一絲被冒犯領地般的敵意。

提溫恍若未覺:“您打算怎麼處置公主殿下?”

西格冷硬道:“與你無關。”

“確實和我沒關係,”金發青年話鋒一轉,“但我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承諾。”

“什麼?”

提溫朝門後的方向飛了一個眼色:“不論您對聖心聯合王室是什麼看法,又或是對安戈涅有什麼意圖,能否請您保證,不會強迫她接受您的標記?”

西格眼神的溫度一瞬間降到冰點。他的怒火是安靜的,就連信息素都驟然收斂——像是狂風暴雨降臨前的片刻寧靜,愈平穩愈發令人膽戰心驚。

他的回答更像一個警告:“不要把我和王室的某些alpha混為一談。”

提溫隻是笑:“我相信您的為人,但公主殿下似乎並不那麼認為。”

此言一出,西格的瞳仁驟縮。

“她拜托你……讓你要求我做那種承諾?”他的嗓音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

“那麼說並不準確,公主殿下得知是您要見她之後就非常不安,要猜出她在為什麼不安很容易。所以我就主動賣了她一個人情,提出由我出麵,向您委婉地傳達她的顧慮。”

從西格臉上判斷不出他是否相信了。他冷然追問:“你從中能得到什麼?”

“幫一位惹人憐愛的公主殿下排憂解難,這不是最好的獎賞嗎?”提溫輕笑。

黑發的指揮官身周釋放的壓力驟增。

提溫揚了一下眉毛,抬了抬手:“您彆激動。當然,我不否認,我也有利可圖。

“如果您不肯做這個承諾,或者即便承諾了之後還是違約,那麼我手裡就多了一個您涉嫌侵害omega的把柄。不論實施成效如何,對omega人群必須實施保護性優待是寫進國際章程的條款。而組建新政府的關頭,如果反抗軍指揮官爆出性醜聞,對象還是亡國的公主——”

他適時收聲,微笑著連退開兩步,好像真的很怕西格會忍不住揍他一拳。

西格對提溫的說法不置可否,用刀子般的眼神剮他一記,忽地轉身,猛地打開艙室拉門。

確切說,是將原本細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縫隙徹底擴大。

他當即和站在門邊傾聽的安戈涅打了個照麵,她從頭僵硬到腳,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好像甚至忘了後退。

“我——”她眨眨眼,想找個掩飾偷聽的由頭,起頭的句子卻被對方蓋過。

“我不會強迫你接受我的標記,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

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西格的話語有些怒氣衝衝。又或者,所有他克製語氣竭力掩蓋的情緒都寫在了話外的彆處,比如凝視著她的深藍雙眸。

深邃的眼瞳中有如狂潮奔湧。

“我沒有理由傷害你。”

西格的聲音低了下去。他不再盯著她,繼續那麼做好像令他難以言喻地痛苦。

安戈涅不由自主隨著他視線挪動的方向望去,猛地怔住。

進門後她就顧著聽外麵的響動,以致於根本沒留意,陳設極簡的房間正中央,一大捧粉紫相間的繡球花默然團團盛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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