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父子進宮 她是奴才的命啊!……(1 / 2)

申時末, 臨近黃昏,穿著一身深藍色官服的隆科多剛從衙門下值回到佟佳一族他們三房的院子裡。

還沒等他進入自己的小院, 他十五歲的次子玉柱就慌裡慌張的迎了上去,他十八歲的長子嶽興阿也耷拉著腦袋,跟在自己庶出弟弟的身後往前走。

“阿瑪!”

瞧見自己與愛妾生的兒子,隆科多立刻咧嘴笑了出來,瞥見跟在玉柱身後與嫡妻表妹生的嫡長子時,嘴角扯出來的弧度又變平了些。

男生女相的玉柱身上有滿漢兩族的血,長了一張極像李四兒的臉,唇紅齒白,腦袋還聰慧。

嶽興阿作為近親成婚誕下來的孩子,不僅性情木訥, 腦袋也不靈光, 長相也五大三粗的,平日裡半天都從嘴裡蹦不出來一個字。

上到佟國維、福晉赫舍裡氏、隆科多, 下到三房的丫鬟、婆子、小廝都更重視、偏愛玉柱, 生生把庶子給當成嫡長子來看待,將嫡長子給看成透明人瞧。

隆科多自動忽略掉自己不討喜的長子, 伸出大手拍了拍走到他跟前玉柱單薄的肩膀,笑嗬嗬地詢問道:

“玉柱不急, 發生何事了?為何會如此驚慌?慢慢告訴阿瑪。”

玉柱眼含憂色地對著隆科多說道:

“阿瑪, 額娘下午時去京郊的莊子上看望大夫人了, 現在已經三個多時辰都沒有回來了,兒子擔心額娘怕是出事兒了!”

如一道影子沉默地站在玉柱身後的嶽興阿,聽到庶弟這話,宛如一灘死水的眼神不禁動了動。

“怎麼會?”隆科多聞言心臟先是“咯噔”一跳,而後就笑著擺手道, “柱兒,你就是平日裡太孝順,關心則亂了,你額娘身旁可是跟了不少的護衛、丫鬟、婆子的,有那些人看著,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欺負你額娘的。”

“可是兒子這一下午都是心神不寧的。”

玉柱又跟著蹙眉道。

“放心吧,肯定沒事兒的,你瑪嬤呢?”

“瑪嬤剛午休睡醒,她老人家昨晚沒有休息好,今個兒足足睡了一下午,正待在正院大廳裡醒神呢。”

“走,咱們去瞧瞧你瑪嬤。”

隆科多拉著次子的胳膊抬腳往三房正院走,父子倆有說有笑的。

嶽興阿看著麵前相攜在一起的父子倆,雙唇抿得緊緊的,垂在身側的兩隻大手都緊緊攥成了拳頭,額頭上青筋直冒,知道李四兒那賤婦肯定又跑去莊子上欺負自己額娘了!

從心底裡說,他真得很想把李四兒這賤人拿刀殺死,可想起這闔府上下沒有一個人站在他們母子倆這邊,他的母族赫舍裡氏又不是顯赫的太子母族——索尼大人那一脈,母族實力低微遠遠比不過佟佳一族,他即使跑去找母族的人都沒用,更何況他的瑪嬤赫舍裡氏還是自己額娘的嫡親姑姑呢,不照樣被李四兒生出來的好孫子玉柱給迷了眼?素日裡哪曾為他們母子倆說過一句話?

嶽興阿越想越挫敗,眼圈都不由變紅了,都是他沒用,沒辦法護著自己額娘,若是他能乾些,怕是這些人也不敢這般明目張膽的讓李四兒這賤人坐在自己額娘頭上,磋磨自己額娘了。

“呦,隆科多回來了。”

坐在正院大廳的主位圈椅上赫舍裡氏看見自己最疼愛的寶貝兒子與寶貝孫子跟著走進了涼爽的大廳裡,瞬間眉開眼笑地喊了出來。

“額娘!”

“瑪嬤!”

隆科多與玉柱同時對著赫舍裡氏行禮。

跟在父子倆身後的嶽興阿沒有出聲喊人,更是沒有行禮,像是一根木頭般直挺挺地站在隆科多與玉柱倆人身後。

父子倆躬身行禮時,他也就顯露在了赫舍裡氏跟前。

瞧見自己不通禮數的大孫子,赫舍裡氏嘴角的笑容也淡了些,但她沒有出聲說什麼,反而親熱的招呼著父子仨坐下,示意身旁伺候的丫鬟將煮好放涼、清熱敗火又美味消暑的甜湯給父子仨一人倒了一小碗。

看著隆科多、玉柱端起青玉小碗喝起了甜湯,赫舍裡氏也拿起一根紅玉的煙杆子啪嗒啪嗒地吸了幾口,舒服的吐出來了幾個煙圈。

不喜煙味的嶽興阿瞬間屏住了呼吸,丫鬟端給他的甜湯也沒有喝一口。

“隆科多,等李四兒回來了,你讓她把她那花大價錢從洋人手裡買的烏香煙塊給我的院子裡再送幾塊,我這裡的馬上就要抽沒了。”

赫舍裡氏斜著倚靠在墊著軟枕的圈椅背上,看著坐在下首左側圈椅上的隆科多說道。

“好,額娘,我記著了,等四兒回來了,我立馬讓她過來,再讓她給您按摩下身子鬆散一番,兒子剛回府就聽說您昨晚沒有休息好,可是天太熱了,身子不爽利?”

聽到自己寶貝兒子如此貼心,赫舍裡氏滿意的點了點頭,她最寵愛的兒子就是隆科多,三兒子嘴甜、眼亮、還會來事兒,她擺了擺手,對隆科多表示自己的身子骨無礙。

嶽興阿則麵無表情,不吭聲的看著眼前母慈子孝、孫甜奶寵的親密戲,隻覺得陣陣反胃想惡心,這處處藏汙納垢的佟府合該來個地龍翻身,一起下地獄的。

不知道老天爺是不是聽到了他心裡十年如一日的虔誠祈禱,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吵鬨的聲音。

“夫人,三少爺!”

聽到外麵的動靜,赫舍裡氏與隆科多齊齊撩起眼皮往大廳門口的方向看,下一瞬就瞧見一個大丫鬟腳步匆匆的抬腿邁過門檻走了進來,跟在她身後的則是一個戴著紅纓帽子的禦前太監,與七、八個穿著黃馬褂的禦前侍衛。

坐在圈椅上的母子倆一臉驚訝的站起身子,嶽興阿與玉柱也不解地跟著站了起來。

“隆科多大人,萬歲爺宣你與國舅爺一起進宮麵聖,奴才已經派人到衙門口請國舅爺了,還勞煩隆科多大人快些隨著奴才進宮一趟。”

如今都是各衙門陸陸續續下值的時辰了,隆科多屬實是想不到現在他皇帝表哥喊自己入宮乾嘛。

他看向自己額娘。

赫舍裡氏立刻給自己身邊的婆子使了個眼色,婆子忙幾步上前走到太監跟前,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個金錠子瞧無聲息的塞進太監手裡,笑著說道:

“天兒這般熱,勞煩公公大老遠的出宮跑這一趟,我們三爺也是剛回府不久,您瞧他是換身舒適的常服去宮裡,還是穿著這帶著汗腥味的官服去拜見萬歲爺呢?”

麵白無須的太監將婆子塞到他手裡的金錠子揣進袖子裡,笑得像一隻笑麵虎似的,出聲道:

“雜家聽說萬歲爺今個兒似乎是帶著長孫殿下與眾位爺到京郊皇莊那邊去了,萬歲爺回來時很生氣,好像是被什麼不長眼的人給衝撞了,乾清宮那邊挺急的,三爺還是彆換衣服了,趕緊隨著奴才進宮麵聖吧。”

聽到禦前太監這話,隆科多的一顆心瞬間沉了下去,想到他的愛妾今日也是去的京郊莊子那邊,再聯想到疼愛的玉柱說,他額娘一下午了都沒回府。

他心中瞬間萌生了不好的預感,難不成四兒不慎衝撞到了皇帝表哥?

不,不會的!四兒最是溫婉可人,說話都輕輕柔柔的,手指上有個小傷口都得眼淚汪汪地喊疼一整天呢,她沒那個膽量和陌生男人們說話。

那就是皇帝表哥看上了四兒的美貌?想要效仿他汗阿瑪那般,從自己手裡奪走四兒,故而連給爺換身乾淨衣服的時間都不留!

四兒!四兒!爺的四兒!

隆科多越想,右眼皮子跳動的越厲害,顧不得多說什麼,忙邁開腿如一陣旋風般朝著門外跑了出去。

禦前太監與護衛們也忙跟上隆科多的步子跑了出去。

赫舍裡氏也不禁用手指揉了揉額頭,她也是知道李四兒今日去京郊的莊子上了。

她可沒有像隆科多那般思維發散聯想到萬歲爺搶奪臣妻的份兒上,赫舍裡氏抬手招來倆婆子,逐個吩咐道:

“你們派兩波人,一波到宮門口守著,有老爺與三爺的消息就快些回來稟報,另一波去京郊莊子上打探一番,看看下午那邊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是,夫人,奴婢這就去。”

倆婆子恭敬的俯身告退。

赫舍裡氏再度蹙著眉頭,吧嗒吧嗒地吸起了她的紅玉煙杆子。

玉柱本就擔心他額娘,如今乍然聽到自己的瑪法與阿瑪也被萬歲爺緊急召回了宮裡,他臉色都急紅了,美味的甜湯也喝不下去了,抬腳湊到赫舍裡氏跟前雙眼擔憂地詢問道:

“瑪嬤,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

赫舍裡氏拍了拍自己孫子的手背,笑著寬慰道:

“咱家是天子母族,你瑪法現在是萬歲爺唯一的親娘舅了,你姑姑是孝懿皇後,你阿瑪是聖上備受重視的嫡親表弟,能有什麼事兒啊?”

“嗯嗯,那就好,孫兒放心了。”

玉柱眉開眼笑的依偎在赫舍裡氏身旁。

坐在下首的嶽興阿忍著想要嘔吐的感覺,趁著祖孫倆人不注意,腳步輕輕地抬腳往外麵走了。

此刻,刑部大牢女囚犯獄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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