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2 / 2)

何春生:“那不一樣,那是及笄禮,這個是生辰禮。”

趙寶丫打開聞了聞:“這是什麼,好香。”

何春生:“含香丸,能生津爽膚,悅顏色,潤澤烏發,就當糖丸嚼著吃了。”

是女人應該都挺喜歡這個的,趙小姑眼睛亮了亮:“這個好,能多產一些拿到酒樓售賣嗎?”

何春生:“隻怕不能,這是宮裡的方子改良得來的,裡頭的藥材難得,不易搜尋。”

趙寶丫聽他這麼說更寶貝了,趕忙把瓷瓶收好,又朝趙凜伸手:“阿爹,你可是說要送我禮物的,怎麼今日快過去了也沒見著?您不會忘了吧?”

趙凜老神在在:“急什麼,先吃飯,吃完飯你就知道了。”

一家人圍著爐子吃了一頓熱乎的,酒足飯飽後,趙凜把眾人帶到後院小池塘邊上。小池塘邊上擺了成排的小紙筒,比爆竹要大的多。

趙寶丫好奇的瞧著,趙凜在身上摸了摸,摸來摸去,有些疑惑。何春生及時遞了個火折子過來:“趙叔叔找這個吧,方才用飯是我聽見你吩咐婢女了。”那婢女拿過火折子時,趙叔叔已經帶著寶丫妹妹走了。

他順手就接了過來。

趙凜笑道:“瞧我這記性,一高興把這事忘了。”他接過火折子走到池塘邊上,把地上的火硝點著。

隨著劈裡啪啦的響聲響,一顆炮仗突然衝上天然後炸開絢爛的火花,火花在空中停留了一瞬,與小池子的冰麵相應成輝。緊接著接二連三的炮仗跟著飛上天,然後炸開……

趙寶丫起初嚇了一跳,繼而被這燦爛的場景所震撼。仰頭看向夜空,水潤的雙眸裡像是落進了無儘的煙火……

“哇,太好看了。”她興奮,眼睛一秒也舍不得從煙火上離開,“阿爹,這個煙火怎麼是彩色的?”煙火是個稀罕物,平常也隻有過年過節宮裡會燃放,而且還是單一的火花色。

趙凜:“火器營新研發出來的,好看吧?你可以對著它許願,一定會實現的。”

趙寶丫聽罷立刻雙手合十開始許願,趙小姑也照做,唯有何春生盯著趙凜看,無聲的指了指他的手。

趙凜低頭,這才發覺手上的火折子還沒滅,已經快要燒到拇指了,幸好拇指上套了個翠綠扳指抵擋了一陣。他連忙把火折子滅掉,順手把火折子收進了袖帶。

何春生總覺得趙叔叔身上有一股奇異的違和感,可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想不出來他乾脆也不想,跟著眾人一起仰頭看煙火。

煙火燃儘後,趙寶丫又想堆雪人,趙凜和趙小姑陪著她一起瘋,何春生胃不是很舒服,隻披了鬥篷在旁邊看著。明明是寒冷的天,堆到後麵三人身上不緊不冷,還都有些燥熱起來。

趙小姑乾脆把手上的手套摘了,趙寶丫也想摘,被何春生攔住了。趙凜嫌拇指上的玉扳指礙事,乾脆摘了下來放到了身後廊下的欄杆上。

一個個雪人被堆了出來,排在後院裡像是一個個胖娃娃。小黑帶著其他狗狗在胖娃娃中間亂竄,貓貓怕冷,隻敢窩在趙小姑摘下來的手套上取暖。

時不時喵喵叫兩聲。

臨近子時,眾人都累了,就各自回去睡了。

趙凜到了屋子後脫了外裳,伸手拍了拍身上殘留的冷氣,剛打算上榻去睡,突然摸到右手拇指上空空如也。這才想起來自己的玉扳指還放在堆雪人廊下的欄杆上。

恐明早下人起來掃雪弄丟了,他隻好又重新披了鬥篷去外頭尋找。隻是在欄杆上,雪地裡找了一圈都沒找到。

他立在原地仔細思考:難道他又記錯了?

就在這時,身後突然傳來輕微的一聲響。他回頭,冷月清輝下,俊秀素雅的少年站在那。伸手,手裡是他那隻翠綠的玉扳指:“趙叔叔可是在找這個?”

趙凜點頭,笑了起來:“是,還是春生你細心。”他伸手拿了過來,往自己拇指上套。

對麵的何春生麵色凝重,突然開口問:“趙叔叔這樣健忘多久了?”

趙凜旋轉玉扳指的手頓悟一下,抬頭和他對視:“你發現了?”他蹙眉,“也不算久,林護國走後就有點,看過的書和折子也不如從前記得牢。我去看過禦醫了,禦醫說大抵是因為勞累。”

何春生覺得不會這麼簡單,他道:“我給您把把脈吧。”

趙凜歎了口氣:“去書房吧。”

兩人趁著夜色踩著積雪一路往書房去,趙凜推開書房門,摸到桌案的燭台前點了燭火。坐到自己慣常坐的位置上,然後伸出手,找了一塊軟枕墊著手腕。

何春生坐到他對麵,開始細細給他把起脈來,看過他眼珠子和舌苔後,又問:“趙叔叔近期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趙凜擰眉細思:“倒是沒有,隻是幾l個月前後腦勺有跟筋頻繁跳動,太陽穴緊繃,之後又消失了。”

何春生繼續問:“具體哪塊跳動?”

趙凜:“大概是從前被貨箱砸過的地方吧。”

何春生是知道趙凜過往的,寶丫妹妹總是說她爹從前看書就頭疼,後來在碼頭上被貨箱砸了一下後腦勺就開竅,並且過目不忘了。

趙二叔還因此把自己的腦袋砸破了。

他收回把脈的手,神情凝重:“脈象顯示,您頭麵部經絡淤堵。恐是從前被砸的後遺症,之前一直沒事,您也不曾找正經大夫看過,就耽擱了。”

趙凜思索了一圈,居然有些好笑:“從前我還以為我幸運,砸了一下腦袋就過目不忘,這是把我這輩子的記憶力提前用光,現在開始健忘了嗎?”

“那幫禦醫也真是吃屎的,居然沒瞧出來。”他收了手無所謂道,“不過隻是健忘也沒什麼,反正科考都考完了,首輔也當上了,如今大權在握,也算我賺了!”

何春生思索:“我治過許多健忘的患者,大部分都是年老體衰或生產後的婦人。年紀輕的大多都無礙,但像您這種十多年前的舊傷才發作的病症不多見。明日我先給你用銀針疏通一下頭部經絡,開兩副藥吃一下,看看效果吧。”

趙凜起身:“行,不過明日你直接去國子監尋我,莫要讓丫丫知道了,免得她憂心。”

何春生:“我知曉。”

趙凜吹催促他:“你胃不舒服快回去睡吧,我還有點事要忙。”

何春生提醒他:“有事明日再忙吧,早些休息對症狀也有緩解。”

趙凜不耐抬手驅趕:“知道了,果然大夫都囉嗦,你快走,我最多半刻鐘不到就休息了。”

何春生無奈,出了書房。

夜色侵寒,他回頭看去,燭火將書房的人影拉得老長……

趙叔叔說謊了:他的症狀比想象中的嚴重,絕對不是近期才有的,而且已經服過藥物了。

他隱瞞他也不戳穿,等回去再翻翻醫書吧。

腳步聲漸漸遠去,四周連一聲蟲鳴鳥叫也無。

趙凜從桌案的暗格子裡取出一本宣紙紮成的小冊子,卷起右手袖子研墨後提筆開始書寫。

“永和二年臘月十三,大雪初霽,正趕上小女及笄之宴。太皇太後為正賓、六公主為讚者,京中權貴儘皆來賀。事忙,病情越發嚴重,春生察之,謊稱才病發不久,以安其心,望勿告小女。恐病欲深、小女無人照料,欲擇一婿,入贅趙家……”

他寫到一半,停筆沉思,一陣冷風吹過。在此日期之前還寫了無數的筆墨,第一頁赫然是從春生來京之時起始……

“永和第二年春四月末,近日過目書籍記憶不清,奏折錯漏幾l份,幸而及時糾正。往後大小事務當以筆記之,常常翻閱、勿忘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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