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2 / 2)

氣老了誰給她找賠?氣壞了也是自個傷身。

向來豁達的越長老,在進門到現在不悅了一時半刻,如今終於找到了通氣的口子。自此,她終於笑了笑,看蓮思柔也順眼了一半。

她又恢複了慣常,仿佛剛才拎著某宗主衣領子痛罵的人不是她一樣。

然而蓮思柔似乎也並不在意。

關係惡劣至此的兩人都裝著糊塗,不知在演什麼戲。

“你費這麼大心思留本座三日,總不至於,”越長歌抬了下眉尾:“就穿套新衣裳?”

蓮思柔摁上室內的一個暗匣,抽出一把漂亮的琴來。那把琴渾身漆紅,琴頭琴尾烏黑,顏色張揚又不失大氣。

蓮思柔此時倒變得認真起來。她慢慢地撫上琴弦,撥弄了幾聲。

區區幾聲,琴

音清透乾淨。

越長歌一聽便知,這是把好琴。

而那把琴突然被打橫著遞給了她。

“你會彈《鳳求凰》麼?”

蓮思柔:“我想聽這首。”

越長歌撫過那琴,似是在鑒賞。那木質潤澤,摸來竟像玉一般。

一時手癢,她將琴身一橫,左右將弦抹開,倒也不甚客氣,輕輕抬起手,就這樣盤腿坐在蓮思柔的榻上,彈響了第一個音。

冰絲柔和,刮過她的指腹。仿佛有鳳凰翱翔於底,翩然欲飛。

蓮思柔就坐在她對麵,室內窗戶敞開著。

窗外微風一陣陣,自縫隙中鑽了進來,掀起榻上紗幔陣陣,顏色像是朱鹮的羽翼。

帳中的美人被紅幔一遮,容貌愈發朦朧。

蓮思柔沒有將那些遮擋物掀起來,她就安靜地坐在原地,屏氣凝神地坐在原地。

——從那個女人模糊的五官輪廓裡,一點一點找著相似,一絲一毫尋著曾經。這種尋找對於她來說有一種惡心感,但是不知為何,視線卻不受控製地在其中逡巡。

垂下的幔紗滾動得逐漸像血浪,一波一波地,每一蕩都拓開了一圈。她身上的紅衣也像血,肌膚上,手腕上,刺目得讓人頭疼……眼前的一切仿佛妖異扭曲起來。

鳳飛翱翔兮……

指尖撥過,一連串如水麵上的漣漪。

四海求凰。

女人的手指又掐起弦。

蓮思柔心緒也隨了琴音,某處驟然被掐了般生疼。

立即鬆開,琴弦發出短促清脆的一聲銳鳴——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蓮小宗主……啊不,阿柔姑娘,這琴音可沒有灌半分靈力。”

蓮思柔勉強回神時,耳畔傳來戲謔的一聲笑。

越長歌十指張開,摁住琴弦,餘音戛然而止。

她一隻胳膊搭著,輕輕撐在琴弦上,挑眉:“所以你不要故作一副痛苦的神情,本座管這叫——碰、瓷。”

越長歌翹起一根手指,漫不經心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難不成我很久不彈退步了?有這麼難聽嗎?”

“還是說,”她的目光順著指尖流向蓮思柔,饒有興致道:

“心裡想著人呢?”

越長歌通曉各類樂器,在無所事事的時候喜歡把玩,往往把玩著把玩著就會了。不過她年少時候用得最精深的,一是笛子,二便是琴。

笛聲引魂,琴音動心。

聽者胸中的愛恨情仇,往往能被她輕攏慢撚地勾起來,從胸中騰起,自眼睛裡流露。

“很好聽。”蓮思柔嬌俏地一笑,隻是沒帶多少笑意,“繼續彈吧。”

越長歌搖搖頭,又翹起眉眼:“自打我來了這合歡宗,你的態度便不如先前一致了。讓我來猜猜,她是不是長得很像我?愛穿紅衣服?啊,本座該不會當了這狗血潑天的替身——”

“越長老本身便很值得人喜歡。連聲名如雷貫耳的那位醫仙都親近於你,我——也不能免俗。”蓮思柔又擠出一個笑。

“也就是說有這麼一個人了?”越長歌隨意撥弄了一下琴弦,低著頭彎唇,她好不容易找到了點樂子。再抬眼一瞥蓮思柔笑著卻逐漸陰沉的神色。

嗯,更愉悅了。

誰叫這小丫頭算計她。

“你說柳尋芹?”越長歌隨口道:“那家夥隻愛和舊相識交流,生人難近,而我和她認識很久了。罷了,說她做什麼。你也不必防備本座……本座哪有那個閒心,非得從你嘴裡掘出什麼緋聞,不說就不說了。”

“改了調子,這般彈來,便不如原曲熱烈纏綿,反而多了一份婉約含蓄的試探。倒也新奇。”

蓮思柔將話題挪到了琴曲上來。越長歌勾了一下弦,愣了一下,又輕輕鬆開:“你倒是會聽。”

她眼底閃過一絲欣賞,很快又轉為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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