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過這副模樣的花重錦,周鶴瑄登時傻了眼,一時間也不確定自己現在是不是還在做夢。
花重錦反倒朝著他逼近過去:“怎麼,周少爺看到我這樣,突然不會說話了?”
單拐雖然還在手上,行動卻早已不需要依靠拐杖的支撐。
“你……你是裝的?!”周鶴瑄看著他雖然腳上還纏著紗布,卻已經可以正常走路的模樣,登時明白了過來。
“你覺得呢?”花重錦走到他麵前,解開了輪椅上的固定鎖,“周少爺覺得,你不習慣坐輪椅,忘了打開固定鎖,因為生氣衝過來打我,卻被反作用力彈出去,最後撞破玻璃、跌到院子裡的劇情,能不能得到一個不錯的收視率呢?”
“你想乾什麼?!”周鶴瑄突然覺得自己後背一陣發涼,雙手緊緊抓著輪椅扶手。
明明還是同一張臉,為什麼現在的花重錦看起來那麼可怕!
“我應該沒有和你說過,其實,我想成為一名編劇。”花重錦說著,抬起單拐戳在周鶴瑄胸口,手上用力一推。
輪椅飛快後退,最後重重撞在了落地窗上,震得周鶴瑄險些從輪椅上彈下來。
花重錦不緊不慢地走了過去:“好可惜,這玻璃的質量有點太好了。”
“來人!”周鶴瑄大喊。
但是因為他的囑咐,張管家早就離得遠遠的,此時沒有人能聽到他焦急的呼喊。
單拐在落地窗上敲了敲,花重錦笑眯眯道:“來吧,剛剛這條NG,再來一條。這次,我們來改個劇情。”
說完,花重錦拉開了沉重的落地窗,露出外麵與庭院有差不多二十公分落差的小平台。
“你是喜歡水泥地麵,還是剛澆過水的泥土地?”花重錦壓根並不打算給他選擇的機會,“周少爺身上這套衣服看起來就很貴,不太好打理的樣子,那還是選乾淨的水泥地麵吧。彆弄臟了衣服,回頭又要多花錢重買一身。”
話音一落,花重錦便笑眯眯地抬起單拐,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動作。
輪椅滑過平台,重重落在外麵的水泥地麵上,因為二十公分落差平台的顛簸,輪椅整個朝一旁歪倒下去。
周鶴瑄中途想要從輪椅上逃離,可惜沒來得及,整個人跟著輪椅一起滑出去,因為慣性,又從輪椅上摔出來,落在地上。
臉頰擦在地麵上,很快紅了一片。
“嘶——草!疼死老子了!”周鶴瑄撐著身子坐起來,發現自己的掌心竟然也都擦破了皮。
花重錦抬起單拐,正準備繼續下一步動作,卻聽不遠處的庭院主路上傳來鳴笛聲。
單拐剛放下,張管家就在門外敲門道:“夫人,您跟周少爺的事情談完了嗎?先生回來了。”
嘖。回來的真不是時候。就跟這場聯姻一樣來得不是時候。
花重錦折返屋內,繼續拄上拐,慢悠悠朝門口走去。
沒有得到回答,張管家又敲了敲門:“夫人?”
“啊……來了。”花重錦一副驚魂未定地模樣拉開了門,露出自己身後的景象。
落地窗大開,外麵不遠處的地上散落著輪椅,跟坐在地上的周鶴瑄。
“周少爺這是……?”張管家顯然也沒料到會是這麼一幕。
他本以為,或許是周鶴瑄把人給欺負哭了也不一定。
“都是我不好。”花重錦立刻垂下頭,開始道歉,“如果不是我……”
“先不說這些。”張管家打斷他,立刻朝外麵走去。
花重錦也趕忙跟上,看張管家扶人,趕忙單手撐拐,另一隻手吃力地把輪椅抬了起來。
看著裝模作樣的花重錦,周鶴瑄簡直快要一口老血噴出來:“你現在來裝什麼好人!本來就是你……”
“這是怎麼了?”旁邊突然傳來一道溫柔的男聲。
花重錦朝聲音方向看去,就見一身灰色西裝、戴著標誌性金絲眼鏡的傅琢祈,正緩緩朝這邊走過來。
明明烈日當頭,眼前這人倒是打扮得一絲不苟,就連領口、袖口都係得嚴絲合縫,花重錦光是看著,都覺得快要熱出汗了。
然而傅琢祈麵不改色,好似對烈日毫無察覺一般。
“先生。”張管家率先打了招呼。
周鶴瑄頓時一副見到救星的模樣:“傅哥!”
隻有花重錦,一臉膽怯又有些猶豫,極小聲地喊了聲:“祈哥哥。”
“恩?”傅琢祈好像沒聽清一樣。
花重錦隻能鼓起勇氣,提高了音量:“祈哥哥,你回來了。”
“恩。已經24號了。”
“啊……是哦。”花重錦頓時一臉恍然,接著又露出一絲自己忘記的歉意。
周鶴瑄臉頰上的擦傷在太陽暴曬下火辣辣的難受,此時又看到花重錦這樣,頓時更氣了。
“你還在這裝什麼!有本事拿出你剛剛那副嘴臉來給他們看啊!平時裝的可憐兮兮,沒想到你背後竟然還有這樣一副嘴臉!”
可惜,花重錦絲毫不為所動,甚至對於他的發言,露出了一絲疑惑的神情。
周鶴瑄險些一口氣上不來,轉頭對傅琢祈道:“傅哥,他就是個騙子!”
傅琢祈看看周鶴瑄的狼狽,又看看小狐狸精湛的演技,心下已然明了。
但傅琢祈還是故作不解地問:“周少爺這話怎麼說?還有,你這是怎麼搞的?”
“都是我不好!”花重錦立刻搶話道,“是我忘了提醒周少爺,不想要輪椅移動的時候,需要把輪子下麵的固定鎖卡住。”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話說到這裡,花重錦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周鶴瑄被他顛倒黑白的本事震驚了:“你他媽撒謊!明明是你故意解開卡扣,推我下來的!你……”
“抱歉,周少爺。”張管家接到傅琢祈的眼神示意後,打斷了他的話,“我代我們家夫人向您致歉。讓您在寒舍受傷,是我們招待不周。但,希望周少爺以後登門拜訪的時候,可以少做些不必要的事情。”
見在場兩個人裡沒有一個信自己的,周鶴瑄一肚子話想要說,卻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張管家主動推起輪椅:“周少爺,我帶您去處理下傷口吧。”
看著張管家把人推走,花重錦也準備找個借口離開。
然而不等他開口,傅琢祈倒是先說了話:“腳上的傷,怎麼樣了?”
“好……好多了。”花重錦垂著腦袋,心道:這周到的禮貌,果然很討厭。
沒有繞回正門,傅琢祈乾脆直接一步跨上落地窗外的平台,又回頭伸出了手。
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骨節分明的手,花重錦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借著他的力,也拄著拐邁了上來。
“謝謝祈哥哥。”花重錦一瘸一拐地走在他身後,小聲道。
明明剛剛聽周鶴瑄話裡的意思,小狐狸是在他麵前露出了真麵目,可此時再看,小狐狸竟又飆起了他的演技。傅琢祈有些好奇,是什麼讓小狐狸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不過,既然他願意演,那自己也就繼續陪他演吧。
走在前麵的傅琢祈勾了勾嘴角:“對了,之前說回來給你帶禮物的,正好一起過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