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叫我E小姐。”斐莉達隨口說道，“你好，維蒂先生。我久仰您的大名。”
“你真客氣，E小姐。”賭場的老板含笑說道，他坐了下來，傾身向前，毫不掩飾自己熾熱的目光。斐莉達重新打開了那個小皮箱，露出了裡麵排列整齊的硬幣。
“哦……這可是貨真價實的斯賓特裡亞古幣。”約翰□□蒂用手指抓起一枚銀幣，放在手裡細細把玩了起來，“每一枚放在拍賣行裡都能賣出個大價錢。您可彆是剛剛打劫了一個密教團體吧？”
“你可真愛開玩笑，維蒂先生。”斐莉達不動聲色地說，“我想用這些古幣換些現金。”
“哦，沒問題，親愛的E小姐。”維蒂見多了那些家道中落、為了一擲千金而將家裡珍稀的古董和收藏急著脫手的富家子弟，眼前這位儘管氣質不太像，情況卻似乎大差不離。
他換了個姿勢，慢吞吞地說：“但是‘羅馬’賭場恐怕一時半會拿不出這麼多現金……”
那位“E小姐”禮帽下的唇角露出了一個微笑，仿佛看透了他壓價的打算。
“等價的籌碼也可以。”斐莉達聲音低柔地說，“可不能少了，而且我急用。”
約翰□□蒂的臉上露出了鱷魚般貪婪的笑容。
…………
“真是愚蠢的年輕小姐。”賭場老板靠在他最喜歡的那張真皮沙發上，點燃了一根雪茄，開始吞雲吐霧，“不用盯著她了，她很快會把那些籌碼輸光的。把這些古幣送去給我叔叔，他一直想要一些這玩意。”
“是，老板。”荷官躬身說道，“法爾科內先生一定會喜歡您的禮物。”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枚籌碼被纖細的手指輕輕拋起，在空中旋轉幾圈，重新落回手指之間。手指的主人將籌碼放回身後矮小侍應生捧著的盤子中，在“羅馬”賭場大廳一片狂熱的聲浪之中漫步。
“我以為你會勸阻我做這種事。”斐莉達說。
“我不知道您指的是什麼。”名叫科波特的侍應生臉上帶著完美的微笑回答，“在這裡，您擁有絕對的自由。”
“好吧，科波特。換個說法：你覺得我會贏嗎？”斐莉達輕笑了起來。
“絕無可能。”科波特彬彬有禮地說，“但我願意相信您會贏。”
“謝謝你的祝福。”斐莉達說，“不過，當你活得時間夠長，你會發現一切皆有可能。”
她看向方才在她眼前完成解壓的麵板，伸手拿起了一堆籌碼。
【已解壓：賭術】
【賭博乃世上最令人厭惡的罪惡之一，滋生足以讓人拋卻人性的貪婪。賭徒永遠無法勝利，儘管其本質隻是數學和見不得光的交易。】
麵板上彈出一個笑臉。
“讓我們開始吧，科波特。”斐莉達語氣輕柔地說，“我想做的事情需要很大一筆錢。這可比中彩票容易多了。”
…………
“您不能再贏下去了，E小姐。”在斐莉達又一次將桌上所有籌碼掃入科波特懷裡後，這個侍應生終於按捺不住地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在斐莉達耳邊說，“‘羅馬’賭場是法爾科內家族的地盤，他們不會讓您活著離開的。”
賭場已經換了幾波荷官，科波特手裡的籌碼也換了一摞又一摞，更有專人在天花板後虎視眈眈，試圖找出她出千的證據。
科波特看向斐莉達的表情隱含震驚。這位高挑纖細的神秘小姐的氣質絕非賭場常客——她的雙手甚至看起來從沒摸過骰子。
但當她上了賭桌之後，賭技之嫻熟卻像是在賭場混過好幾輩子的各中老手。老實說，這讓他感到很怪異，就像看到一隻小白兔忽然露出了毒蛇的獠牙似的。
“拿牌。”斐莉達動作優雅而不容置疑地將籌碼又一次倒在了桌上，同樣輕聲回應，“我以為你不會讓自己攪進這種渾水，科波特先生。如果你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現在就可以離開。我不會少給你小費。”
“這不是錢的問題——我的信條是有恩必報。”沒能成功阻止斐莉達下注的科波特有些陰鬱地回答，“如果您堅持玩下去……結束之後請您跟我走。”
儘管那頂寬沿禮帽遮住了她的視線，科波特仍然感覺到這位E小姐看了他一眼。
“我不記得我對你有什麼恩情，科波特先生？”
“……你在門口選擇了我。”
“那隻是因為本就該輪到你。”斐莉達輕聲說，“這很公平。”
“這裡是哥譚。”科波特回答，“這兒不講公平。”
斐莉達對此不置可否，她漫不經心地拋出骰子，說道：“哥譚不講公平，我講。”
在全場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她將最後一摞籌碼放到科波特手中的盤子裡，帽簷下的紅唇揚起神秘的微笑：“現在，請幫我換成不記名支票，謝謝。”
“你要保證待會跟著我。”科波特低下頭，點頭哈腰地攔住紅了眼的賭徒們伸長的一雙雙試圖觸碰斐莉達獲得“運氣”的手，壓低了嗓音。他抬起眼睛，有些緊張地看向隱秘的角落中那些正在互相用手勢交流的身影。
“我會的，科波特先生。”斐莉達含笑說道，“畢竟我也想活著離開。我能有幸得知你的全名嗎？”
科波特將一張支票塞進斐莉達手心，緊緊繃著泛白的嘴唇：“奧斯瓦爾德。奧斯瓦爾德·科波特。現在——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