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做是他的話,巴不得天天有人把自己的神名掛在嘴邊呢。
對了,他到時候該叫什麼神名比較好?嗯……這個得提前想好,不然身為新神卻在名諱方麵裝逼失敗的話就太可笑了。
散兵緊張地胡思亂想,儘量控製自己去想一些無關要緊的事情,以避免那早已變得自卑卻又激進的本性在關鍵時刻刺痛了自己或者對方。
如果說他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得到這枚【神之心】,那一定是騙人的謊話。
這個人偶的最初誕生意義之一,便是要成為“神明之力的容器”。
然而五百年過去,他那空洞的胸膛依舊吹拂著源自靈魂的死寂之風,曾經那個純白如白紙的神造之物早已墮入了無邊的黑暗。
可縱使如此,依舊有人把這枚【神之心】拿到了他麵前,言之鑿鑿地表示要交給他。
這一切怎麼能夠讓散兵不因此感到目眩神迷、喜懼交加呢?
——那可是……一位神明力量的象征啊!
“啊,你提醒了我。”褪色者一拍自己腦袋,像是想起了什麼,她隨手抓著【神之心】往自己身後一藏,臉上笑嘻嘻地說道,“把眼睛閉上。”
散兵的目光跟著她的那隻手艱難地挪動了幾l寸,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什……什麼?”
“閉上眼睛啦。”褪色者再次耐心重複。
人偶少年狐疑地看著她,他不安的性格本能地懷疑這個女人是不是乾脆是在玩弄自己的感情,比如把【神之心】掏出來虛晃一招就收起,或者以此來要挾什麼交換條件之類的。
但他最終還是在那種神秘的和諧力量幫助下,控製住發出不愉快質疑的衝動。
“你不會是……要打我吧?”散兵說。
天可憐見,這已經是他那“被和諧”了好幾l層的話語下剩餘的“無害”台詞了。
褪色者疑惑:“哈?我要打你就直接打啊,用得著讓你閉眼?還搞偷襲?”
散兵:“……”
想想也是。於是他勉強控製著自己的眼皮沉下去,任由黑暗浸沒了視野。
這短短幾l秒的等候似乎過去了很久,散兵豎著耳朵努力去傾聽阿褪的動靜,在腦海中構築出對方此刻的行動到底如何。
可惜,他失敗了。
褪色者這種老練的家夥如果學不會那種躡手躡腳的行事,以她的作死能力,早就不知道被人追殺了多少回。
所以,少年什麼都沒有察覺到。
他隻聽見了自己淺淺的呼吸聲,以及周圍若有若無的風聲。
下一秒,他隻覺得頭頂一輕,當即有些驚訝——我的鬥笠被掀開了!
散兵再也忍耐不住,他本就不是什麼好脾氣或者好耐心的
人,
當即睜開眼,
恰好看見褪色者抬起手,像是想摸摸他腦袋的樣子。
“斯卡拉姆齊,你不聽話哦。”阿褪笑著說,但那隻手還是穩穩地落在了人偶的腦門上。
雖然很想說“我懶得聽你這笨蛋的瞎指揮”,但話到嘴邊,散兵的話語又變成了無害台詞:“我有自己的主見。”
“那就繼續保持下去吧。”褪色者並沒有嘲笑這孩子,反而很認真地鼓勵道,“對自我的認知,對這個世界的看法……都是很重要的東西。不要輕易地受到彆人的乾擾,保持自己的主見,去決定自未來的人生和道路。”
散兵悶悶地回答:“我知道了。(這還用得著你來廢話?)”
褪色者放在他腦門上的那隻手愈發用力地揉了揉那些柔軟光潔的紫色短發發絲,這人造的頭毛兒觸感如同絲綢一般完美,但她還是說:“現在我把成神的機會給你了——接下來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好。”
這一次,散兵是真心實意地回答出自己的心裡話。
他任由這個家夥如同擼貓一樣擼自己的頭發——哪怕這是過往數百年來,在極個彆親近的人類去世後就再也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但散兵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不反感這種行為。
褪色者卻笑了:“你好像不討厭我這樣?”
人偶沒好氣地回答:“不討厭。(煩死了臭女人)”
之後,在從褪色者手裡接過那枚【神之心】的瞬間,散兵那不安的靈魂中又誕生出某種衝動,像是想要揭示出自己的黑暗麵展現給這個傻白甜的魔神化身來看一樣,亦或者對著她大喊“我不是什麼好人!你上當了哈哈哈!”之類的反派台詞。
可他的理智還是壓過了一切混亂的狂喜,他小心翼翼地收好了【神之心】,最後深深地看了褪色者一眼,轉身而去。
他直到非常平靜地走回【愚人眾】船隻停泊的走私碼頭附近,方才回頭看向褪色者原本身處的那座山丘和林子的方向。
隱約間隻能瞥見一個小小的人影屹立於山頭,像是在目送少年的離去。
散兵按了按自己的鬥笠帽簷,卻忍不住偷偷勾了勾嘴角。
接下來的路,就是想辦法“登神”了。
關於這件事人偶已經和同事有了些前期的籌備工作和藍圖計劃。
那麼接下來,他會證明這一切,既證明【巴爾澤布】當年看走了眼,也要證明塔……阿褪對自己的信賴是沒有錯的!
這個時候,一個下屬湊過來噓寒問暖,散兵其實沒怎麼仔細地聽,但他突然想起自己剛才講話變得很禮貌的事情,當即試著罵了這個下屬幾l句。
果然,這回罵人成功了,沒有和諧,沒有修改台詞——想罵啥,就罵啥!
下屬被罵得習以為常,第一時間就開始跪在地上求饒,再加上散兵其實心情很好,因此也懶得多費口舌,跟一陣風似的從下屬身邊飄過去了。
……果然還是語言功能在那個女人麵前就會出問題,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