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家父親9(1 / 2)

林雪峰到了渭塘地界,連同附近的陽澄湖一起,實地仔細探查了許多天。江南一帶的氣候和地理情況,幾百年間變化並不大,這省了他許多事。勘察之後,林雪峰就選定了合適的水域,和這地界的主人聯絡起來。彼此討價還價,商量了幾回,拍板買下了一大塊單獨帶著湖麵的土地。交易銀錢兩契之後,立刻去官府過了契約。這塊地,從此就是屬於林家的財產了。

這事兒辦得很是順利,原來的地主人是很爽快地就答應了下來。江南一帶是地少人綢,不遇著急事,良田難得有人會賣出的,但林雪峰買的那塊地卻算不得好田,值得稱道的隻是那塊地連著廣袤的一處湖麵,風景倒是不錯,水波淼淼,視野開闊,望之讓人感覺心曠神怡。難道是林爵爺想在此建一彆院,那倒是另有一番雅趣的,不過,這裡離姑蘇城裡可有些遠了呢。嘖嘖,真正是清貴人家,風雅得緊,家裡又有錢,儘可以風花雪月地消遣,真正讓人羨慕,隻是有些敗家了。也罷,橫豎這筆交易他賣的價錢也不算很低,自己管人家那麼多作甚?

在林雪峰要敲定此事時,他才告訴了朱氏,買地和養殖珍珠前期的投入要花的銀錢也不少,怎麼的也要讓當家主母知道啊,這是尊重。

朱氏吃了一驚,想不明白林雪峰的打算。買下這大塊地方來,是要做營生的麼?可這樣的土地,是準備種植糧食,還是栽桑樹,好像都不太行啊!在湖中養魚,收些蓮藕、菱角去賣,這能賣多少錢,忒不劃算了吧,老爺莫不是被人哄騙,做了冤大頭了?

“嗬嗬,都不是!”林雪峰淺笑著回答:“我是準備養殖珍珠。”

“養殖珍珠?”朱氏愕然。

“不錯,”林雪峰侃侃而談:“養殖珍珠,始於前宋之時,當時養出的佛像珠,便極為有名。宋龐元英著《文昌雜錄》中就記載了珍珠的養殖方法:“據禮部侍郎謝公曰,有一養珠法,以今所作假珠,擇光熒圓潤者,取稍大蚌蛤,以清水浸之,飼其開口,急以珠投之,瀕換清水,夜置月中蚌蛤來玩月華,此經兩秋即成珠矣。可惜,此後經曆戰火,神州沉陸,此法便逐漸無人再試行。但我看好了這營生,準備著下功夫去試著做上幾年,萬一成功,就這收益便極為可觀。日後,也是我林家可以傳給後人的一份大基業,值得一試!”

朱氏張了張嘴,她從未聽說過此等言辭,珍珠不都是天長天生的麼,這還能養殖?這實在有些不靠譜,再說老爺也就是這幾年才親自料理自家田莊的,之前也是派莊頭管著,每年給自家交固定錢糧租子的,他能從哪裡聽說過的呢?她心中猶豫,欲語還休地看著林雪峰。

林雪峰早就想好了托詞,神情淡定:“夫人,這是半年多前,我與清河道長一同接待了一位雲遊天下的道友,聽他說起了此事。據他所言,他在海外見到了有貴人因家業凋零,費儘心思研究了養殖珍珠之法。曆經近十年時間,終於功成,收益巨豐。因那位道友救了重病的貴人一命,他感激之餘,決定把養殖珍珠之法傳授以表報答,也是因為那道友終究要回到華夏中原,不會危及到他的利益,且也立下重誓,不會在海外泄露此秘密的原因。他與清河道長是莫逆之交,我們結識後一起商討丹術及格物之術,他和我極為投機,一見如故,於是把此事和盤托出。他不知這珍珠養殖之法在華夏是否適用,若是能試驗成功,也是一樁功德,隻是他是方外之人,沒有這個財力和人力來做這事,因此他們才想到了我。”

“可是......”朱氏皺著眉毛道,準備勸誡。

“嗬嗬,夫人,我看這值得嘗試一番。”林雪峰搶著道:“我隻在渭塘買下那塊地,再采買珠蚌,雇人依著那法子來試驗養殖珍珠,一時也不會弄出太大的攤子,這筆開銷,林家還是能拿得出來的。若是沒做成,隻當投下的銀子打了水漂,白白交了一筆束脩。可若是成功了,儘可以依著葫蘆畫瓢,再尋合適的水域一一照著做起來,那可就不用再多費事了。”

“珍珠可是價格很昂貴的,夫人,我記得你也有些珍珠飾品,一向對之很愛惜對嗎?你曾把一條珍珠鏈子拆開來,命人拿去‘玖玉閣’,加了些寶石,攢了兩朵珠花,分給了嘉雲和嘉南佩戴,這是你的賢德慈愛。”林雪峰誇讚著朱氏,說著話語一轉:“那日我把她們的珠花帶去給那道友看了,他道這是上好的珍珠,但他在海外所見,養殖出來的珍珠也與之相仿,而且那數量還不在少數。略差些的,也可以鑲嵌在華服、繡鞋、器物上以為裝飾;再次等的,磨碾成粉,女子們用來養顏敷麵,也是極好的,售價也很高,在海外,寸餘高的一小瓶可售一枚金幣,等同咱們這裡的十兩銀子。這樣的利益,難道不足以咱們投入了本錢,冒一回險麼?”

“其實,凡事哪裡有完全有把握的?就像海兒所在的思學書院裡,那些學子們無不是寒窗多年,勤奮讀書,家中父母對他們都寄以厚望,供養他們的衣食筆墨,所費不貲,清貧些的人家,更是竭儘所能,甚至有為之嫁女貪索聘禮的。但即便是思學書院,求不得功名的也不在少數!”林雪峰沉聲道:“依我看來,這樣豈不是前景不定,風險更大?”

“這......”朱氏聽了不禁愣住了,仔細想了想,林雪峰的這番話也甚是有道理。都說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戰場上如此,科場上其實不也是這般麼?隻是,表麵看起來,沒有那麼慘烈罷了!學子們就是科舉不利,好歹也是讀書人,比起平民百姓來,出路還是要廣得多,再差也能當個賬房、文書,開個私塾,教幾個小童什麼的,隻要能放下讀書人的麵子,也能過得還行。隻是,那些學子們都是夢想著‘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豈能甘心呢?就是老爺,眼下是看開了,以前雖也是舉人之尊了,不也是為沒能考中進士而耿耿於懷麼?他不願入仕,外人都讚譽為淡泊名利,其實,朱氏卻是知道的,老爺那是嫌棄舉人能授予的官位不高,心中看不上而已。老爺這些年來,過著詩酒自娛的逍遙快活日子,但他就甘心了麼?沒有!

好在,林家是清貴門第,老爺又有爵位傍身,家中富足安逸,這官兒麼,做不做也無甚大礙。可旁人家卻沒有這樣的幸運,科場不順,若是再為生活奔忙,可多麼尷尬失意啊!朱氏感歎了一聲,忽然就想起了林海,心中倏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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