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了什麼病？”他站定在她床邊，停頓了很久，才開口問道。
女孩子微微睜開了眼睛。
德拉科注意到她的雙眸水潤，像是下過雨後的晴朗天空，蔚藍色——這讓他的手腳頓時有些無措起來。
但那雙藍眸很快又合上。
“一種……讓人非常不適的病症。”她動了動身體，好像非常吃力才成功翻了個身，淡淡的強調:“……沒有傳染性。”
在過程中，這女孩子始終眉頭緊蹙，似乎在忍受著不輕的痛苦。倒讓德拉科想解釋些什麼，都沒時機開口。
小馬爾福先生覺得自己站在對方床前無所適從的樣子蠢透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個話題:“你感覺到冷嗎？”
“……是的。”等了一會兒，背對著他的被子裡傳來細弱的應答。
德拉科快步抱起邊上空床上的被子，蓋到了她的身上，對方發出一聲輕若蚊呐的道謝，整個人幾乎快被淹沒，隻能看見幾縷翹起的金色發絲。
“我覺得你有點眼熟。”
過了一會兒，當太陽徹底下山，醫療翼的空間都黯淡下來時，他拖了個凳子坐下，隨後清了清嗓子補充道:“……你跟斯萊特林的達芙妮.格林格拉斯長得有些像。”
達芙妮同樣是金發，但有一雙綠眼睛。
“她是我姐姐。”也許是終於緩過來了，被子裡的小姑娘這回答得很快。
“唔……”昏暗裡，德拉科灰色的眼睛微微亮起，但他佯裝自己隻是在進行無聊下的交談，拖聲拖調地總結道:“這麼說，你是純血……我記得你好像被分到了……拉文克勞，是嗎？”
女孩子緩緩地“嗯”了一聲。
這個單音像羽毛似的輕柔。
——太棒了，過人的聰明才智是人類最大的財富！她身上確實有著那種文靜可愛的氣質，精明和野心隻需要交給——我！
斯萊特林男生級長站起，又坐下。
“很適合你。”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後開口卻隻是:“這跟我想象得一模一樣……不過你似乎不大來找你的姐姐？我好像一次都沒見過你。”
德拉科點燃了一根蠟燭。
“地窖離塔樓太遠了。”小姑娘在被子裡悶聲悶氣地回答。緊接著，借著不亮的燭光，他看見她的腦袋冒出來了半顆。
或許是終於想呼吸下新鮮空氣。
有種笨拙的、幼崽龍般的討人喜歡。
未來的法律執行司司長拿出了作為魔法部高級官員的魄力，他認為話題進行到這裡也可以進一步了——不，當然不是問她的身體，雖然他已打定主意要苦心專研魔藥。
“那麼……小格林格拉斯小姐。”他非常鄭重地斟酌著措辭，緩慢開口:“冒昧地問一句……你對麻瓜怎麼看？”
沉默，古怪的沉默。
“請如實告知我，對此我已有相當充分的心理準備。”過了一會兒，小馬爾福先生又非常體貼地補充道:“這不會影響任何事。”
“……”還是沉默。
女孩子緩慢地舒展身體，從側躺的姿勢改為整個身體平麵朝上，卷曲的長睫眨了眨望著天花板上的光暈，沒有去瞧寂靜空間裡的另一個人。
幸而至少此刻，男生級長的涵養與耐性極佳，他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等待眼前人的回答。
“我是個純血，馬爾福先生。”女孩子抿了抿唇，語調輕柔又清晰:“我想，這足以表達我的立場。”
她平靜地說。
——挺好一個神聖二十八純血家族的姑娘，金發、藍眸……怎麼會不喜歡麻瓜呢？
臨睡前，德拉科仍百思不得其解。